第八章:道途遥远
第八章:道途遥远 林轩曾听牛二说起过,如今天下的修真界,门派林立,氏族兴起,正是处于如日中天的繁荣时期。 而最负盛名的,莫过于正道四大名门,即镇天门、天罡宗、如意宗、紫极宗。其中镇天门在崖州境内,天罡宗位于昌州,而如意宗和紫极宗则同在沂州一带。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遍布大陆各地的神秘宗门,唤作无门。无门者,入地无门之义也,这是个专为杀人而存在的杀手组织,任何人只要支付得起雇佣杀手的灵石,就能请其出手诛杀目标。据说被无门看中的目标,往往连下地狱的机会都不会有。 虽然无门的名声天下皆知,然而极少有人知晓,无门的起源是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门主是谁。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去探究这些秘密,或着说,始终没有人敢去。 而一些邪魔外教,则多数潜藏于无涯山脉和海外诸岛。其中以赤阴山的不灭教和凶海深处的血罗门最为臭名昭著。 血罗门以杀人为修行之本,不论凡人修士,一并杀之,然后噬其精血魂魄,以求功法大进。 不灭教行事虽不像血罗门那般残虐,却是在赤阴山里,广聚天下亡命之徒。其教众多为各大宗派叛逃之人,以及犯下滔天之罪的各路散修,为天下正道所不齿。 至于其他二流宗派和修行家族,更是不计其数。例如专工炼丹的丹行宗,擅长炼器的风火阁,靠出售各类消息为经营的天哲宗,以鬼道见长的离魂院,西海的云海宗,东海的龙牙宫,白云府的吕家,剑道出众的郭家,富甲一方的骆家等等。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能在这方世界立稳脚跟,并且占据一方的势力,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崖州位于整个大陆的最北端,毗邻灵海,壤接无涯山脉,于三州之中最为丰裕。从灵海之上吹来的风,富含海上特有的灵气,使得崖州境内植被茂密,灵材异兽的分布也明显多于其他二州。 崖州镇天门,是林轩此行的目标。这个雄踞于崖州中部的大派,道蕴之深,位列四大名门之首。 作为天下修真人士的心仪之地,镇天门坐落在崖州第一高峰古凌山上,高耸于云天之巅。古凌山,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留下来无数传说故事和传奇般的风云人物。其中的景致,以千丈飞瀑、问天楼、望江亭为最,世人称之为古凌三盛。飞瀑之高、问天楼之险、望江亭之远,使得这三个地方,成为了门下众多弟子悟道修心的圣地。 从无涯山脉赶至崖州中部,路途却是极为遥远,即便是修行中人御器飞行,至少也要半个月光景。除非是一些道行极高的大能之士,才可缩地成寸,化天涯为咫尺,哪怕万里之外,也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走上几个来回。但若是凡人徒步赶路,没有个一年半载时间,别想望得见古凌山的山峰。 当然,很多宗门及修行世家,都会在门内设有专用的传送阵,同样可达到转瞬千里的效果。但对于林轩这样的凡人而言,恐怕是没有机会使用传送阵的,更何况以他现在的体魄,根本就承受不起传送之力。 经过连续几个月的风餐露宿,林轩总算远离无涯山脉,看到了最近的一座城镇。他身上还有一些徐老给的钱币,可在凡人之间通用。遂决定先进城去落脚,购置一些食物,顺便再问一下详细的路程。 夕阳胜火,淡淡地洒在城楼上,更为之添加了几分古朴自然的韵味。小城名为燕池,城墙低矮,城门大开,让人一见之下,就产生一种亲切感,继而不自觉地想进去走走。 方一入城,林轩便见道路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叫卖之声此起彼伏。虽称不上有多繁荣昌盛,但也算是热闹非凡。 燕池城中,并没有修行者的存在,这是个完全由凡人建设起来的城市。来自各地的人们,在城中商铺和小摊上通过交易各取所需。还有一些从城外村庄进来的村民,也在街上走来走去,贩卖自家特产或采购日常必需。 街道之上,铺着方方正正的花岗石板,当脚踩上去时,便会有种稳稳当当的感觉。林轩行走在繁闹的大街上,脚步沉稳而轻快。那结构精巧的建筑,高声笑谈的人群,往来穿梭的车辆,无一不让他赞叹不已。 林轩一边走着,一边四处盼顾,发现了很多以前从未见过的新鲜东西。各种摆在小摊上的奇形怪状水果、跟在人身后奔跑欢叫的兽宠,一样一样,都让林轩大开眼界。 当林轩步入城池中心,却又看到有几辆兽车停在街口的空地上。兽车的车身沾满泥渍,显然是经过了长途奔驰。车上堆放着几个大箱子,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此时,正有三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在把车上的箱子依次卸下来。 林轩走上前去,站在一边恭敬地问道:“三位大哥,打扰一下,小弟想问问,从这儿到古凌山还有多远?” “还远得很呐,估计坐兽车也还有个半年的路程。”其中一个穿着棕色布衫的汉子笑着回答。三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转头看着林轩。 “要走这么久,看来还是挺远的了。”林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赶完了不少路程,应该距离古凌山不远了。 “小兄弟,我们是这附近的行脚商人,正好也要去下面的新月城进些货物。你若是去古凌山的话,我们也可以载你一程的。不过那之后的路嘛,你就只能一个人慢慢走了。”棕色布衫的汉子又说道。 “那就多谢三位大哥了,对了,再问一句,这城里哪儿可以买到干粮?” “你身后的酒楼里就有,价格也挺便宜。”布衫汉子用手指了指林轩后方,招呼同伴继续忙起活来。 林轩上酒楼买够了干粮,又在燕池逗留了两日,等那三人做完生意,就跟着一起上路了。 转眼又是一个月后,新月城下,林轩与三个汉子挥手道别,继续独自启程。 一路北上,林轩不避风雨,起早贪黑地赶路,有时甚至连晚上都不休息。每到休憩之时,便去习练那五行练气诀,胸中轰鸣之声日益强烈,往往在练功之际,就仿佛暴风雷吼,回荡不绝。 此时的林轩,一身行装已和叫花子无异,衣衫破旧,长发披散。连鞋子也被磨出了一个大洞,林轩用干草捆住鞋底,又在鞋子内垫了些树叶,才使得脚底好受些。他的肤色也被太阳晒得深黄,脸颊因为雨淋日晒,显得有些粗糙起来,再不复原先文绉绉的样子。 这段日子里,林轩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过了很多性格迥异的人物,也学会了一些当地的民俗。他开始成熟起来,慢慢地适应了这个世界。 继续向北行走,林轩看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河水湍急,自南向北奔腾而去。远远一望,大河犹如受惊的野马,浪沫四溅,声势浩大。浪涛一个跟着一个重叠起来,拍击着两岸,发出震天的巨响。惊涛怒吼,林轩尚未走近河边,就已经听到了河水奔流的声音。 林轩心中一喜,走水路自然是比用双脚赶路方便多了,而且水路的速度也不慢,不仅可以昼夜兼程,缩短行路的时间,还能休息会儿,省下不少力气。 大河势头惊人,林轩站在河边,胸中忽然也有一股热流涌起,仿佛是受到了水声诱导,胸口的轰鸣之声竟与大河涛声共鸣起来,一高一低,婉转不绝。 林轩心头大震,胸中热流滔滔不绝,竟有喷薄而出的趋势。他忍不住张口,忽地一阵长啸,气吞山河,声震天宇。对岸山崖上的一块巨石,微微一晃,坠落了下来,“轰”地砸进河中。林轩听着风嘶河吼,只觉得豪情满腔,畅快无比。他修行五行练气诀已久,虽然还不能像其他修行者那样自行吸纳天地灵气,但对自然之力的感悟能力,却早不同于以往。 他干脆盘膝坐在河边,就地打坐起来。随着一呼一吸,林轩的胸口显得张弛有度,身体也越来越放松。他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在逐渐增长。 随后,林轩又花几日时间,制作了一只木筏放下河去。沿河一路继续往北。此时河水虽急,但在林轩努力cao控之下,木筏前进得还算稳当。只要及时避开河中礁石,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十日之后,大河转入了荒原,河水也不再湍急无比,河流两岸,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清澈的河水静悄悄地流淌着,时而波光粼粼,时而水雾迷蒙,林轩恍如行走在梦中,心神俱醉。 大河常常都这样,越是行进得久远,就越是显得深沉而又寂静。它不会像小溪,一直欢歌笑语地,像个孩子那样闹个不停。大河则走过了太多的路,看过了太多沿岸的风景,它已不再如往日那样激情澎湃,而是以一种浑厚却无比强大的力量缓缓向前。 林轩一时感慨万千,人生如河啊,在挣扎起伏之后,终归于平静。 他心里头隐隐有了一种明悟,虽然还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林轩明白,自己此生决不会平凡。就像脚下的大河,即将开始一段声势惊人的征途,不管前方有怎样的艰难险阻,他都不会停下奔腾的脚步。 是的,哪怕遇上无路可走大山,也一定要冲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