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节

    另一方面，在桀路的临时居住地……

    “魔族是不可轻易相信的，因为它们比狡猾的人族更难以猜测。”桀路。

    “虽然我在你老人家面前只是个小孩，可是我自己好歹也是个活了半个世纪的老人了，那么一点阅人经验还是有的。我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契机，想要攒取筹码就要冒一定的风险。”尼卡。

    “在一个为了骗取同情心宁愿牺牲战斗力的魔鬼面前，你那点微不足道的阅人经验还是先放一边吧！魔鬼不可信，背叛契约的魔鬼是不可信之中的不可信！而能够背叛温娜的魔鬼……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不是你和我有资格去猜度的！”桀路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反而放慢语调，变得温和起来，他缓慢地解释道：“绝大多数魔鬼都是因应特定的法则而被创造的，它格守特定的规则。这类魔鬼即便力量再强，也不是真正危险的魔鬼。而某些极少数自然而然地诞生的魔鬼，它们有着自己的意志。它们的生命跨越了无数年代，它们是真正的智者。很可惜，那个追杀你的魔鬼，温娜就是个这么可怕的存在。身为温娜的使徒，想要背叛，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它的智慧不在温娜之下，心机深沉得不可思议，甚至能够避开主人的所有监控。如果它能办得到的话，你最好敬而远之。第二，它的背叛心思是在温娜的默许之下的，自以为能骗过温娜，实际上却没有。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接近它只有一个下场。别攒不到筹码，反而把自己给赔了。”

    “看来是我糊涂了。”尼卡虚心地受教于他的老师。

    于是，那个与尼卡之间早已被雅丽莎单方面忘掉了的约定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焰握着的那个……真的是精灵圣剑的火焰？那种力量怎么可能出现在魔族的手里？”尼卡。

    “没有亲眼看见，我也无法确认。但即便是圣焰，也不过是魔力的一种表现形式罢了。不需要非得去继承什么资格。只要是对圣焰足够了解，想要模仿它也不是办不到的。不过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温娜随便一个部下就差点要了你的命。如果下次是遇到一群呢？再者，能够驾御这么厉害的部下，那它自己亲自出面又如何呢？到时，你认为自己还会有活路吗？与其在这里猜度些什么，还是早点逃命吧。”桀路。

    ******（回到第一人称）

    说到买做蛋糕的材料，虽然这事很重要，但不急的，还是先放一边吧。此刻，我追着急不及待的波斯，来到培养冥界兽的设施面前。

    兽王殿，那是一座外环阴暗，内里透着柔和紫光的殿堂。根据罗万的说法，只有冥王的直属守护兽才有资格进驻到里面去，而且每次只能进驻一只。它可以让冥界兽进一步‘升格’。这里所说的‘升格’可不是自由进化的那所谓的‘进阶’。

    实情是，普通冥界兽的魔力是来自主人的。传统的‘进阶’是指冥界兽经历过战斗的磨练后，掌握了更好的战斗技巧，但现有身体并不适合运用这些技巧。而当主人的魔力得到明显提升时，冥界兽为了适应新的魔力输出指标，它的基本形态会发生质变。很可惜，波斯诞生后，我的魔力一直都没怎么提升过，所以波斯一直都没机会进阶。

    ‘升格’则是指，通过兽王殿的认可，冥界兽的契约发生了根本变化。与主人共生契约会被取消，然后契约被修改为‘魔力直接由冥界供应’，所以魔力从‘量’上发生了飞跃。而为了冥界兽本身的输出能力达到这个‘量’的指标，所以需要对它的‘质’进行改造。也就是说，只要波斯进去待上一段时间，出来后，它的实战能力恐怕会比它的主人我还要强大得多。

    美中不足的是，在我那三只可爱的宠物之中，也就只有以冥王石孵化而成的波斯有这个福气。

    不过波斯想要进去，那就先得把里面的冥界兽清出来。

    本来我是很奇怪为什么兽王殿里面会有已经进驻的冥界兽的。不过当我想到共生契约会被取消，就不难想到里面的冥界兽是什么回事了。那大概是上一代冥王留下来的宝贝吧。只要波斯升格了，成为了冥界的守护兽，那么只要冥界不灭亡，波斯就不会灭亡，这应该比跟我共生要好吧。而且即使是这样，只要我还活，它都还是我的守护兽呢。

    之所以有这样的制度，很可能是因为在第一任冥王，也就是创造者的眼中，自己的遗产要比自己的小命重要的原因吧。因为遗产比自己重要，所以值得自己信任的守护兽就应该同时肩负起守护遗产的责任。只是这样的话，自己死了，守护兽还存在意味着，自己有危险的时候，守护兽即使不拼死一战也是可以的。虽然知道守护兽不会为了自己活命抛弃主人，但心理上有些异样的感觉，那是在所难免的。

    看了看身边的波斯，它也看了看我，它对我充满了信任，而我对它只剩下惭愧，于是下一刻，我对它点了点头，跟身边的罗万打了个招呼，示意它可以打开闸门。

    那道漆黑的闸门缓缓升起，里面透出一股阴冷的黑气，一个比乌黑的地面更阴暗的影子无声地从闸门深处蔓延开来。

    我感觉不到危险，但还是不确定地问：“那是什么？”

    “前任冥王称它为‘魔蝎’，不过进化到这种程度，您恐怕想不出这个名字的来历。”罗万。

    “你的意思是，它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问。

    “我的王，魔蝎跟它原主人的关系，就像现在的波斯与您之间的关系一样。是由心灵中，与自己性格最相近或者最喜欢的物种映射而成的。它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很像一只蝎子。有着漆黑的，坚硬的外壳，渐渐进化到能够在天空中飞行。直到在一次战斗中身受重伤，它才明白到不管是多么坚硬的外壳也是有可能被击穿的。从那以后，它的发展方向就改变了。您现在看到的它，实际上是无形态的。因为身体会吸收掉某个方向的光，所以才会在地上拖着一个长长的影子。”罗万。

    “无形态就是最好的形态吗？”我问。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每只冥界兽的际遇不一样，导致了它们有不一样的看法罢了。”罗万。

    “那我们家的波斯进去以后，会不会失去狗狗的形态的？”我担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