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背盟弃信
姜谨辰呼了口气，舌头下意识舔了舔了嘴唇，咸中带苦，似乎是…泪水的味道。 他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山洞顶上的森森岩石，眼睛微微转动，入目的是一张苍白而清秀的女子面孔。 红肿的眼睛和那一道道泪痕，也掩不住她的美丽无暇。 姜谨辰望着这个女人，心神剧烈波动起来。 不再是什么元神探查，他终于亲眼看到了他这一世的母亲，白衣女子水清！ 看着那年轻美丽的面容，鬓角却有了丝丝霜色，他心中一酸。 百年怀孕，十五年养育，十年迁徙，没有这个女人的悉心照顾，他在昏睡中哪能活到今日。 他有些莫名的激动，又有些涩然：“破碎虚空……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没想到我居然重生在上古女娲造人时代！不是混沌中的什么莲和蛋，也不是什么妖魔神巫、灵根法宝，我依然就是一个人。” “嘤嘤嘤嘤…”水清的哭声慢慢抑制下来，止不住抽噎着。 姜谨辰看着母亲，有些无奈，此时他七魄中的力魄没有掌控，一时之间还无法动弹，无法开口说话。 便在这时，洞外一个又粗又响的声音传来：“大姐！大姐！姜轩大哥受伤了！” “父亲受伤了？！” 姜谨辰心中一惊，正在控制力魄的命魂一阵跳动，识海中一阵剧痛传来，他禁不住抽搐了下，强忍疼痛，眼睛转动，看向洞口。 一个虬髯红脸的大汉闯了进来，浑身湿淋淋，满是雨水。 正在哭泣的水清一呆，连忙起身，急声道：“燧明，姜轩怎么了？他在哪里？”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魁梧大汉大步从洞外进来，浑身都是血水，双目神光湛然，正是姜轩。 他的左臂一片血rou模糊，几乎断却，露出了白茬茬的骨头，伤口周围一片青肿。 水清扑了过去，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一边急忙施展法术，为姜轩治疗。 一股充满生机的水气弥漫开来，姜轩的伤口以rou眼可见般的速度愈合起来，片刻便恢复如常。 姜辰松了口气，想不到母亲的治疗法术如此精湛。 水清也长舒了口气，嗔道：“让你去给辰辰找果子，怎么会被怪物咬到？这么大人了，还像宝宝一样不让人省心！这次可是伤到骨头了，要休息三天才能完全恢复。” “宝宝…”躺在那里的姜谨辰忍不住想翻白眼。 却听父亲道：“方才找到一树果子，正在摘取，突然遭到巨狼袭击，甚是凶狠，正在与它搏杀，不防又一头从一侧袭来，伤了臂膀，不过也被我砍死了一头，跑了一头。” 说着，姜轩挥了下胳膊，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道：“这些果子够辰辰吃几天了，不过我这几日总感觉危机当头，这臂膀感觉挺好的，就不必休息了吧？” 水清蹙眉道：“不休息不行！这样，你去找风希，有她出手治疗，你可以不用休息。燧明，你陪着他过去，要多加小心。” 燧明应了一声，架着无奈的姜轩出洞而去。 水清这才松了口气，又坐回了姜谨辰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喃喃自语道：“宝宝，你怎么会中邪呢？可吓死娘了。自从圣母离开后，族中多少人中邪，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你可真把娘吓坏了。” 姜谨辰琢磨着，母亲所说的中邪应该指的是风寒。 却听母亲接着道：“说来都是我们不好，让宝宝六岁就跟着我们跋山涉水，受尽磨难。我们进入东荒山脉十年了，如今还没有走出这个地方。当初的三千五百多人，如今只剩下一千八百多人了。你父亲私下常常愧疚痛哭。” 水清叹了口气：“你出生时，天降星辰，你父亲给你取名姜辰，盼望着你能和他一起带领人族强大起来。可是这么些年，你父亲身为族长，百般辛苦，最后还不是人族分裂，被迫带领我们三个部落东迁。娘倒是希望宝宝以后能够平安快乐就好，不需终日辛劳，这些都是我和你父亲的事。” 姜谨辰一怔：“我这一世的名字叫做姜辰？族长之子？人族太子爷？” “刚才，你父亲受伤了，他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前途艰难，娘不知道我们还会遇到什么危险。也许哪一天，我和你父亲也会遇难身死，我们死了倒没什么，可是宝宝不能说话，又不会动，落在这东荒山脉可怎么办？怎么办……” 水清说到这里，止不住又啜泣起来，哭声充满了担忧、焦虑，甚至一丝绝望。 “这就是母亲麽？” 不知何时，姜辰已是热泪盈眶。他急忙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很丢人。 他上一世便历尽世事，修心养性，破碎虚空后又经历了亿万年的漂泊和磨砺，如今居然还会哭！ 但不可否认，他此刻心里暖暖的，上一世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宝宝，你怎么哭了？” 正在哭泣的水清无意间低头，看到了姜辰眼角的泪水，不由一惊，急忙为他擦拭。 姜辰沉睡了十五年，水清也不知有过多少次失望，一时倒没想到儿子已然醒来。 便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洞外又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 当先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笑道：“大姐，族长不在吗？金阳部落金华和落阳来访。” 水清忙擦了擦脸上泪水，急忙回头起身，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金华，落阳，还有迦迦，你们快坐。” “迦迦？”姜辰一怔，他眼睛微转，看向进来的那个女子，眼睛顿时一亮，好一个绝色美人儿！ 这女子大约十八岁，体态窈窕，眉如小月，眼似灵星，玉面雪肤，樱唇点红，极是精致美丽。 眉间有一颗观音痣，依稀有姜辰梦里见过的，那个小女孩落迦的模样。 只是此时她面色却有些苍白，让姜辰感到奇怪。 不顾姜辰此刻无暇顾及其他，他小心翼翼催动命魂，心情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他的命魂已经将七魄中最后的力魄控制了九成！ 十五年不能动弹，这具身子几乎都要躺得废了，如今终于可以行动了！ 这时，水清朝进来的三人笑道：“夜里下这么大雨，你们还过来，是找姜轩麽？我去喊姬木找他回来。”因为刚哭过，她声音略显沙哑。 说着，又向落迦招了招手：“迦迦，几日不见，出落的更漂亮了，我家辰辰要是醒来，不知该怎么欢喜呢。你先到辰辰身边坐一会，陪他说说话，我去隔壁找姬木。” 说罢就要起身出去，金华忙道：“大姐，不用喊族长了，这事我们找大姐就行。”他身后落阳也连连点头。 水清一愣，随即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有事尽管说就是。” 姜辰躺在那里，听得有些纳闷。 什么叫我怎么欢喜？还一家人？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果然，那金华开口便叹道：“大姐！落阳三弟当年一时头昏，在迦儿幼时曾向族长提亲，两家定下亲事，只是如今三弟又感到迦儿配不上少族长，所以，我们想退了这门亲事。” “退婚？！”姜辰一呆，正在控制力魄的命魂一震，力魄控制失败，又要从头开始！随之而来的反噬令姜辰头痛欲裂！ “我姜某上一世从来没有结过婚，这一世还没醒来，居然就被退婚了！”他只觉得一股怒火和羞辱从心头冲起，不仅是为他，更是为了他的母亲！ 他感受到了母亲心中的愤懑和悲伤，他突然觉得，那美丽的落迦怎么看怎么令他生厌！ 水清身子一颤，强笑道：“这却是为何，迦迦很好啊，我和姜轩都很喜欢的。” 金华和落阳面色尴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水清看向他们身后的落迦，这才发现落迦进来后始终低着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甜甜的喊声族母。而且她细想起来，似乎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落迦来看他们和姜辰了。 水清脸色微变，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道：“是迦迦有了心上人麽若是如此，这亲退了也好，总不能耽误了迦迦。原本当初落阳来提亲的时候，我和姜轩便不同意的，如今倒好，还是这个结果，总是迦迦和我家辰辰无缘。” 听到水清应下，金华和落阳松了口气，落迦却抬起头，面色苍白的道：“族母，不是这样的，是我要一心修行……” 突然，一个冷傲的声音从洞外传来：“落迦，与他们解释什么！不过一个半死不醒的废物而已，又怎么配得上你的绝世天资。” 声音未落，黑影一闪，一个极为俊逸的紫袍青年男子闯了进来。 他神情倨傲，面带鄙夷的扫了躺在那里的姜辰一眼，看向风姿楚楚的水清，神色一怔，随即颐指气使的道：“你们立刻退亲，以后不要再纠缠落迦！她以后便是我们惧留世家的人了，不是什么傻子废物都能高攀得起的！” 水清一听来人喊姜辰废物，性情温柔的她如触逆鳞，立时面色大变，愤怒之下，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你是何人？深夜擅闯他人居室，如此狂妄无礼，还有脸说什么世家，出身如此世家，又怎比得上我家辰辰！” 随即看向金华和落阳，冷声道：“金华，落阳，你们倒是好眼光！还不快快带这东西滚出去，我听得心烦，看得污眼，以后你们也不用再来了，免得我们纠缠！我们可高攀不起！” 金华和落阳不料一向温和可亲的大姐发起怒来，竟有如此威势，一时唯唯诺诺，不敢言语，心中不由暗骂那青年男子。 他们身后，落迦的脸色更白了。 那紫袍青年自恃出身高贵，被水清一骂，冷傲的脸色瞬间涨红，大喝一声：“贱婢！敢辱我惧留世家，快快跪地求饶，否则我今日把你碎尸万段！” 水清面上露出厌恶之色，斥道：“滚！” 紫袍青年脸色瞬间由红发紫，羞怒之下，纵身跃起，一掌劈向水清，暴喝一声：“死！” 一旁金华和落阳急忙拦在他面前，落迦也急声道：“惧留大哥，快住手！不能伤害族母。” 紫袍青年身形一顿，冷哼道：“怎么？你们也想和小爷动手？你们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莫非你们改变了主意，不愿再托庇于我们惧留世家！如此也好，我们拘留世家收留了你们这低等贱族，只会被他族耻笑！不过，落迦，你必须跟我走！” 金华和落阳还没说什么，水清却是脸色大变，惊怒道：“金华！落阳！你们金阳部落竟敢叛离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