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且笑

    天泽殿

    晨曦初微，一童子正在为樗李真人束发，已过期颐之年的樗李真人发间虽有簇簇银丝，发色却是光泽荧亮，仿若黑色绸缎上绣了些银线。樗李真人双目微闭，甚是享受。

    “裘泰，去看看门外是何人。”樗李真人已然察觉门外有人踱步，只是那人迟迟不肯进来。

    裘泰领命，将手边的梳子放下，缓缓推开了大门，见一女童在门口蹦蹦跳跳，“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师祖寝宫？！”

    “你又是谁？”袭夭反问。

    “是我先问的你，你先回答！”裘泰有些着急了，若是师祖交代他这么一件小事他都办不好，师祖和师父肯定是要失望的。萧肃的脸颊上隐隐渗了些细汗。

    袭夭懒得和他纠缠，这个小童子她不太喜欢，莲步一跃，欲越过童子的身躯进入殿内，可童子反应也不差，硬是将袭夭挡在了门外。

    “师祖爷爷，我是袭夭啊！”袭夭一跺脚，对着殿内大喊了起来。

    “进来吧。”

    只听得殿内一声应答，袭夭眉开眼笑，对着裘泰‘哼’了一声，抬腿便迈入了樗李真人的寝宫。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小小的胜利。

    袭夭买着轻快的步伐蹲坐在樗李真人跟前，“师祖爷爷在梳头发呀，袭夭也会梳呢，不如让袭夭帮你吧。”还未等樗李真人开口，袭夭便拿起了梳子，有模有样地梳了起来。樗李真人见状也只好依着她，就由着她折腾吧。樗李真人抬了抬手示意候在一旁的裘泰退下。裘泰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从命。

    “师祖爷爷，您这样俊朗怎么有这些白头发。”说话间袭夭已经拔下数根白发来。

    樗李真人也没料到袭夭会真的拔，只觉得前额一阵麻，“袭夭，莫再拔了......”

    樗李真人话音未落，袭夭又拔下来许多根。嘴里还洋洋得意地邀功，将拔落的白发摊开给樗李真人看，“师祖爷爷，你看，这些白发我都拔下来了。”

    樗李真人哭笑不得，心想，断不能再让她拔了，悄悄站起身，以袭夭的身高该是碰不到了吧，“小袭夭，你来我宫里不会只是为了给我梳头吧？”

    袭夭摇摇头，又点点头，期盼的小眼神放着光芒，“师祖爷爷，昶哥哥都会好多本事了，袭夭却什么都不会...师祖爷爷您也给袭夭找个师父吧！”

    “额...”这小妮子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无极碑未给她分发玉牌，便是不允她留在蔓渠山的，见她可怜才将她勉强留下，已经是破例了，这件事情真没办法由着她，“袭夭啊，方才阳石传音说带了好吃的回来，你快去吧，别叫盖昶吃光了。”

    袭夭闻言，立马撒腿就跑，樗李真人心想总算是松了口气了，谁知袭夭转身甩了一句，令樗李真人头大的话--“我明天还来给您梳头。”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樗李真人‘惧怕’的了。

    翌日，袭夭果然来了，硬生生又拔了些白发，这下可好，额前秃了一块，虽只有指腹大小，但是特别、很、尤其影响美观，堂堂蔓渠山掌舵人樗李真人秃了头，真是一言难尽啊！好不容易才将袭夭打发走，骁胜公子却赶巧来了。骁胜公子进樗李真人房间从不敲门的毛病真得改改了，这不，樗李真人的囧样叫骁胜公子撞了个正着。樗李真人慌忙遮掩，已是来不及了。一向不苟言笑的骁胜公子居然笑得前仰后合，许久都停不下来。

    “嗯哼！”樗李真人清了清嗓子，示意骁胜公子该‘收’了。

    骁胜公子那刀刻的容颜，冷峻刚毅的面貌，抿着嘴，强忍着笑意，那番欲笑非笑的样子本就有趣，再加上他抄着一口正宗的四川口音恭敬地道了句，“师父”。这下好了，这会子该樗李真人笑了，骁胜公子那儿都好，就是讲不了普通话，一口川普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