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此间少年与那间少年
恰好是刚刚登上了船,转身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下面的一阵喧闹,于是便侧头去问就在旁边的侍女长,她回答道: “贵宾大人,想象不到在这种小地方,也有类似于京都里的达官显贵那样的人存在呢。” 于谦点了点头,道: “说的对,有时还真别小看了这种小地方。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况且别处的仙,那里的龙,也会泅游到浅滩上,也未可知吧?” “呵呵,贵宾大人还真会说笑话。” 那侍女长掩嘴笑了起来,接着,她转过身去,却是一脸严肃地对下面的人喊道: “各位,竞价时间有限,请继续吧!” 于谦另一边,周八皮是一头雾水,不懂得这里面的玄机所在,于谦便好心地解释道: “你看那名少年,孤单一人,也不带护卫,便敢来这鱼龙混杂之地。本来这并不算什么,我们大可将他看作是混进来‘开眼界’,‘看世面’的。但他不出口则以,出口则叫价‘一百万零一两’,这在围棋中来,便叫做‘压子’。是十分有底气的一种表现啊!” 周八皮讪笑了起来: “所谓‘压子’,落的地方还不也是那十字所在嘛?” 于谦脸色微微一变,道: “‘落子’,自然是该哪就哪儿,但那压的,明的是子,暗的是心呐。就好像说,‘我不管他出多少钱,我都会比他多一两’之类的话,这不就是表明‘我钱多,你比不过我’的意思吗?” “原来如此。”周八皮正色道,也看着人群之中那漠然的少年,忽然问起:“那你觉得他如何?” 他,自然就指的是那少年。 于谦分析道: “看他的样子,中等身材偏瘦,风度翩翩,穿的衣服也是朴素,不显山,不露水,默默无言,应该是一个城府很深的家伙。而且他敢说出那种话,那他身后的势力,不是世家王族,便是大家宗门。如何担得?” 后面的问,是指下面其他的人。 “看来今夜除了你我两人,能进这醉香舫的,应有他一个位置。” 周八皮又要问的这时候,底下又喧闹了起来,入舫的价格很快从一百万零一两炒到了三百多万两。而这越往高了去,人们的竞价声越少,而嘘声,议论声越多。最终,少年出价三百零一万两,居于第三,其他另有两名大腹便便的官商,中等年级,分别是垄断了南方王国内的盐、铁交易的家族中人,获得了前两名,而与那少年抬杠的暴发户,则在两百万两的时候便讶然失声了。 而他不是不可以继续往上面抬,反正那少年放出话来,他喊多少,便要在上面再加一两。但是久居商场,最忌惮的就是别人忽然给他来一刀,两百万两已经是他的极限了,非得要出三百万两,那今年他的所得就要都填上去,若那少年不接着叫,那他就得乖乖将三百万两拱手与人,而丧失了流动资金,对一个商人来说,无疑是被判了死刑缓期。 在场的不少人是因为听闻醉香舫要在这么一个边远小城暂留一晚,而早早便赶来等待的,因他们估计,如果醉香舫在大城市停留,那应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所以来这儿搏一搏,没想到,这人一多,所有人都这么想,在场的没有一半,也有将近三分之一都是那些很有实力的家伙,所以让一部分人大失所望。 另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立即在少年之后喊出了三百万的高价,但立即又被少年的一声耻笑带着三百万零一两的叫价中给压了下去,让那家伙哑口无言,也让某人心中叫痛,早知道就喊三百万了,既能争一争面子,又可以让那讨人厌的家伙多花个以百万两。 但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后面喊四百万两了。 四百万两,这等高价,可以说是在大城市里,都没有人开出过的,甚至这醉香舫建立以来再恰逢南方王国通货紧缩的时候,也没有人开出的。 这四百万两,可谓是十分之一个南方王国一年的赋税,也是一个大商人固定的和流动的资金总和了。 待尘埃落定,听最高的价是三百六十七万两,这名商人不禁暗暗庆幸,心想辛亏没有一时冲动,否则就亏了。 这么想的时候,还向那少年又瞪去一眼。 此时,对方已经是被选定进了醉香舫的大人物了。
少年立即回敬给他一个满不在意的眼神。 被他的眼神显露出来的强大自信一吓,商人心中一惊,想到: “难道这家伙还可以要上四百万两吗?天啊!那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商人坚信人的嘴可以骗人,而人的眼神绝对不会骗人,所以此时他很明智地选择了退缩,不再和少年对视,缩到一边去。 少年得到这一回应,却没有像是暴发户一样立即露出得意的姿态,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随着前面两位上了船去。 “很聪明。” 于谦在船上,下面的一切尽收他的眼底,自然也捕捉到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接着道: “这家伙很聪明。” “哦?从何说起呢?” “他计算得很准,恰好把自己放在第三的位置。本来那个位置是很不起眼的,比不上冠军,也比不上因为和冠军争夺不上而失败的亚军,顶多算是在后面一个凑数的,偏偏他用‘压子’的这一招来招揽人气,一下子就抢了前面两人的风头。而自己本身绝不出头,稳居第三,既给了前面两位面子,让自己不至于多花几十万两,也能稳坐第三,上这船来。” 周八皮倒吸了一口凉气,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 “可是他怎么知道会没有人叫到四百万以上呢?如果发生那样的事,那他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于谦嘴角露出一抹邪意的笑。 “他怎么可能没有料到那种事?” “这叫价,缺陷就在选三人,如此一来,他便不会担心自己是第四,只需要担心自己会是第一,总而言之,不当那个冤大头就行了。” “换做是一些目光短浅的家伙,恐怕非得把自己的底牌都拿出来才罢休吧!哈哈哈!” 话说这时,那少年上了台阶来,与于谦擦肩而过。 两人互换了一个打量与警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