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铸剑疑云
这一夜,花非卿睡得极不安宁。 苏禊玉身上有伤,她不能离开他,于是免费获得了一次与大周“第一风流美相”同床共枕的机会。 五更一刻。某相一个翻身,报出了一串无比诡异的数字:两尺四寸,一尺七寸,两尺六寸。 五更一刻过一息。某相被毫不怜香惜玉地掀翻在地上。 六更,睡了一夜地板的某相突然开始发低烧,作为补偿,花非卿恋恋不舍地将暖榻让给他,自己去睡地。“顺便”在为某相宽衣的同时欣赏到了一幅姿态万千的“雪肤鸦鬓图”。 六更三刻,苏禊玉执意要她与他一同去铸剑山庄门口迎驾。皇上还是原来的那身打扮,花非卿看着他一袭龙袍,一阵阵地冷笑:一百零八般武器,你偏偏选剑,不学上剑学下剑,不学金剑学银剑,此等人剑合一的境界,果真不是我们这些平凡人能够瞻仰的啊…… 而被人痛骂仍然浑然不觉的皇上,在打量她一番后,终于一本正经地问:“你就是……” “在下四品带刀侍卫秦飞华,参见皇上。皇上功德无量万寿无疆……” 而她恭维的话还没说完,从皇上身后的鸾车里便趾高气扬地走下一位少年。花非卿认识,他正是当今皇上齐澈的长子齐渲,这位刚立不久的太子虽然只是十六岁的韶龄,但在气度上却是一副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模样。 太子齐渲望了望身旁默不作声的苏禊玉,突然冷笑一声:“昨日一天未见到丞相大人,还以为丞相在府中日理万机呢,怎么?得知父皇今日要来,还在这里提前布置了一翻么?” 他这句话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字字句句都在说苏禊玉想要越刨代俎。而苏禊玉不过淡淡一笑,道:“闻听皇上要来,不敢怠慢,好生安排一翻是臣份内之事。” 齐渲仰头望着铸剑山庄的鎏金牌匾,做出一脸湎怀之色:“往日慕云皇叔在的时候,这挑选英杰之事向来都是他负责的,只可惜.......” 花非卿冷笑不止,楚慕云什么时候成你皇叔了?你若想拜他,拿着纸钱到他坟头三步九叩我都嫌你的钱不干净。还未想完,那人手又探进袖中,拿出来一张宣纸,在苏禊玉面前抖开:“这是宫内仓库的凭据,请问在慕云皇叔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你去取了这么多灯油做什么?莫非........你和花非卿那寡妇是里外勾结?” 花非卿和苏禊玉齐齐一震。 凭据上苏禊玉的亲笔清晰可见,楚慕云死于大火,这么几斤灯油,便足以将苏禊玉置入万劫不复。 皇上显然也是一惊:“苏禊玉,这是不是真的?” 苏禊玉盯着那张凭据看了半晌,那字迹隽秀而略带疏狂,是他的真真切切,他垂首摇了摇头:“那日靖安王大喜,他心情愉悦,便让臣去取了三百石粮和二十斤灯油,打算在城西饷馈民生,只是不料后来竟出了那样的事......” 花非卿瞟了瞟他,见他眉目低垂,看不清神情,心中突然有一阵黯然神伤,并不是恨那凭据所指证的,而是有点厌烦,厌烦这朝庭之上,明明在他生前就对他充满了怀疑与嫉恨,明明为他的离开而真正悲伤的人又有几个,却还是有人要借他的死发挥一翻,诬陷别人或功赏自己。一将骨枯,葬他的是口角争执和名利角逐,身后,还有更多的人用他来做那赌注,赌生,或死。 而这些先帝时期的国库支出,早已无法考证,谁又知道孰真孰假? 这时,身旁苏禊玉膝盖却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花非卿去扶他,触手只觉得那人身上guntang无比,不由得一声叹息:明明已是强弩之末,为什么还要撑到现在才倒下? 苏禊玉这么一晕,皇上倒是先吓了一跳,忙叫随从去找太医。花非卿将他放在地上,突然有些莫明其妙地将手往裙角上擦了擦:苏禊玉,你始终是洗不掉那嫌疑,昨天,我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斗室之内,皇上握着一支三棱形的羽箭,突然怒哼一声,猛地将那羽箭掷在地上:“渲儿,去查!” 齐渲弓身将羽箭捡起,支支吾吾道:“这箭虽是御用,但最初却是引于琼羽。儿臣听说不久前苏禊玉曾出使过琼羽,说不定是他.......借机拿了一支,为了洗清与那寡妇勾结的罪名,演了一出苦rou计也未可知。” 这一段话纯属胡诹,皇上瞪了他一眼,齐渲立马失了声,灰溜溜地拿着羽箭退了出去。 晨光曦微,若有若无地洒在那男人精致的五官上,锦缎般的青丝从榻上一直垂落在地,竟有一瞬间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但,过于美丽的东西,一般都是有毒的。 长睫挑起一束晨曦,平静地睁开,望向皇上身后那一张尚是清秀少年的容颜。花非卿匆匆将目光移开,余光却瞥见他迅速从床上坐起来,故作惶恐地道:“何劳皇上费心?” “无妨”,皇上在他榻边坐下,眼中竟闪现出一丝感激的神情:“朕能有今日,也少不了丞相的功劳,如今竟有人妄想陷害丞相,待朕捉住他,定将他碎尸万段.....” “哪敢当。”苏禊玉低眉道。皇上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喜悦,迅速起身,从床头端起一碗汤药,居高临下地递到他面前:“朕知道丞相一直对朕忠心耿耿,那么为了朕,喝这么一碗药,丞相也定是毫无怨言的吧?” 苏禊玉倏然抬起头来。 花非卿心跳骤然快了一拍,那药就在他的面前,淡红色的药汁,在青瓷碗中翻滚着阵阵热气,白色的水雾氤氖在他眉梢。 君王之命,向来皆是穿肠毒药。 他突然一笑,缓缓伸手接过药碗,迅速仰头饮下:“臣自当为君效力。” 碗还回来时已是空空,皇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肩头:“那你且好好休息——秦飞华,这一路皆是你在他身旁,不妨就留下来照顾他吧。”皇上拂了拂了拂龙袍,负手向门外走去,苏禊玉望着他的背影,突然紧追着道:“那些人的手腕上,都被臣划下了两道创痕,请皇上明查。” 皇上步覆未停,花非卿目送他走出房间,回眸间才看见苏禊玉的嘴角,缓缓滑下一缕血迹。 “果真是一心向国忠贞不二,能有你这样的丞相实在是大周之万幸。” 听着她话里的嘲讽之意,苏禊玉默默试去自己唇角的鲜血:“这样鸢回,解药是皇上自己,他担心我有二心,日后谋权篡位杀了他,我自己也活不成。” 他苦笑一声,伸手去捉她垂在身侧的手。花非卿不着痕迹地让开,唇角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在下不过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哪敢玷污了丞相的万金之躯。” 苏禊玉一怔,默默将手收回来,黯自捏住绸缎的被褥。窗外有一片枯叶落下,乍破了昨夜清霄的烟云好梦,入目,皆是凄凉。 他攥紧略长的衣袖,突然抬起眸,让她第一次能望进他眉目的最深处:“非卿......我宁愿被天下人负尽,独不愿,你不信我。” 一瞬间天地无声,却自有雷霆万钧。 她正要推开房门的手突然顿在那里。 秋意里那男人的身影突然显得有些单薄。他与整个皇朝为敌,却独独选择了相信她,纵然那信任是利剑、是毒药,他也毫不犹豫地饮下。只是,这件事的是非真假,不是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像他那般去赌。 花非卿重新抬起手,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走出去,语无波澜:“我知道了。” 铸剑山庄正殿外,皇上坐在流苏华盖下,拈了桌上的一颗葡萄送进嘴里:“诸位亲王可都来齐了?” 一旁的太监总管为他斟了杯酒:“回皇上,除了丞相苏禊玉外,其他的都已入座,此次铸剑山庄参加武举的共有三百零五位弟子,都已经准备妥当。” 座中有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发出一声冷笑:“那个苏禊玉虽然身有不便,但如今皇上都已亲临,却唯独他一人不来,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 花非卿进来时刚好将这句话听了个正着,说话的是骁骑将军孟轩,是个名副其实的*,之前与楚慕云也颇为不合。她走过去,广袖“一不小心”拂过孟轩身前的案几,突然只听“咚”地一声,案上的酒樽应声倒下,刚刚还兴致勃勃挑着别人刺的骁骑将军一低头,便看见微翠色的酒水泼了自己一裤裆。 而花非卿已经一拍掌跳了起来:“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骁骑将军吗?臣早就听说您龙章凤姿含英咀华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今日一见若绅士英俊非凡连泼在您身上的酒水都要喜不自禁沾了您的光......” 孟轩咬牙,忍了忍,从一旁侍女的手上接过帕子正准备将身上的酒擦拭干净,那不知从哪跑来的侍卫却又惊叫一声:“呀!这种小事情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动手呢?还是让臣来。” 于是飞快地抢过帕子,在他裤裆上擦过来,擦过去,擦着擦着本来不多的一小杯酒就在衣裳上洇开了一大片。那人一边漫不经心地擦,还一边自言自语:“这宫中的御酒果然不一样,不光闻着香醇,泼在衣裳上也是令人赏心悦目啊......” 孟轩向来为人自恃,本不愿与区区一个四品小官计较,但面前这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撒野撒到他身上来了,脸色立即阴沉下来:“拿开。” 花非卿听话地将手拿开:“将军嫌弃臣的手不干净,可是臣如何好让将军穿着湿衣裳呢?如蒙不弃......”说着去解自己的衣扣,刚解了两颗,一声强压着怒气的“你究竟有完没完”便传了过来。 花非卿颤颤巍巍地吞了一口唾沫:“......臣听说这酒名‘叠翠’,现在将军的脸色还真是重峦叠翠啊......” 某位将军终于按捺不住,“嘭”地一声,将案几拍了个粉碎:“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我面前放肆?” 这句话一说完,满座官员便张大了嘴,皇上的眉头皱了皱:他现在好好地在龙骑上坐着呢,这孟轩却当着他的面说别人放肆,这是抢了他的风头还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看到这一幕,花非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胜利者的笑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请允许微臣陪将军回府,重整装容!”孟轩气得咬牙切齿,一挥袖将面前碎掉的案几拂倒在地:“用不着你陪,我自己去!” 门外,一袭白袍的男子静静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唇角浮起一丝浅笑。 他生前留下的仇与恨,她用尽心机哪怕是些无理取闹的方式去报;而做为夫妻的一日恩泽,她用身后数十载的珍重和坚韧去还。 他突然想:那男子是有怎样的功德无量,才能觅得她这样女子的倾心一顾? 花非卿小人得志,默默地在皇上身后的一个角落里站好,便看见苏禊玉翩翩走进来,在皇上面前彬彬一拜:“微臣来迟,自罚三杯。” 言讫,醍醐将酒杯斟满,第一杯敬皇上,第二杯敬满座文武,第三杯对着龙椅后某一个角落,遥遥一举。 花非卿默默将头转开,此时,有人来报:“皇上,铸剑山庄参加武举的弟子,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皇上点点头:“让他们一个个进来吧。” 铸剑山庄内皆是全国各地有心于朝庭的武学才俊,花拳绣腿的招式看起来也还过得去,只是选拔过程中总有那么一个人妄想和她眉来眼去,弄得她不胜心烦。 唯独有一位弟子,走上殿时对着皇上深深一辑:“今日在此乃是在下万世之幸,斗胆请皇上派在座的任意一位官员与在下切磋武艺!” 此语一出,满座皆露出不屑之色,此时,一个官员站起来轻轻咳了两声:“你可知道,如今坐在这里的不是大内高手就是屡立战功的将军,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 话没说完,皇上突然挥挥手,示意他坐下,亦有些不屑地将头转向了身后:“你去。” 花非卿微微一惊,这弟子出口狂妄,想必是铸剑山庄的精英之辈,而她毕竟也是在沙场上驰骋了数年的人,自然不会怕,只是她的武功多半是楚慕云所授,这殿上曾与楚慕云共赴战事的人不在少数,难说会不会看出来。 她一边慢吞吞地走下去,一边为自己打着圆场:“不然这样,我们只比三招,点到即止.....”
说了一半,一偏头,又看见苏禊玉笑得狡黠邪魅,风流无限地举起酒樽,对她一敬,仰头饮下。 门外那弟子听到她所说,“哈哈”一笑:“那公子可莫要遗余力。” 花非卿微笑,突然脚尖一踮,倾身向殿外袭去。这一招出其不意,那弟子匆忙将右手横在胸前,腾身欲接,却不料那人身子向后一仰,便如一尾滑鱼般从他身侧飘了过去,方才原来只是虚晃一招。 “铸剑山庄果真地灵人杰”花非卿已滑去他身后好远,手指暗暗在衣袖中一捏,一张小巧的纸条便在两指间展开,方才她路过苏禊玉身旁时,苏禊玉佯装在向她敬酒,实则却是用酒杯掩着将这张纸条弹给了她,纸条竟考虑到她不能当众将其展开,上面的字是刻上去的。花非卿指尖在其上划过,顿时感觉到纸上只端端正正刻了一个字:杀。 花非卿浅笑,两指将纸条捏成齑粉,不留痕迹。此时那弟子已再度冲上来,手掌在空中化作利爪,向着花非卿面门一挥,花非卿忙侧身抬左臂扣住他袭来的臂膀,身形一转,右手手肘直取他背后空门,弟子“哈”地朗笑一声,却不去挡,生生将后背留给了她,反非奋袖出臂,宽松的外袍立即敞开。那一瞬间,花非卿突然看见他腰间有什么东西晃眼一闪,下一秒,他被她制住的那只手臂就已经脱了开去。 花非卿心里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匆忙将那改装过的金钿掷了出去,视力恢复时,已看到那弟子腰间抽出的软剑与皇上不到一寸之差! 忽有箫声传来! 如雪山之巅银瓶乍破,箫声似迟暮挽歌,让殿上所有人提到嗓子口的心都突然柔软了下来,弟子的剑微微迟疑。 一念生死! 鲜红的血液一直喷到皇上的龙袍上,与花非卿的金钿一同贯穿他的身体的,还有一支碧玉缕成的玉箫。 殿上所有的人除了苏禊玉都惊奇无比地凝望着这一幕,一抹陌生的紫纱从梁上垂落,女子如天外谪仙般降落在皇上面前,手中玉箫从脖颈处断了弟子命脉。 犹如天光破晓,她轻盈落在地上,双膝下跪:“在下铸剑山庄二十七代弟子,紫言,皇上,方才自作主张,请皇上恕罪!” 而皇上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看美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这时才嗫嗫嚅嚅地吐出四个字:“大胆.......护驾!” 倒下的一瞬间,他看见那弟子的手腕上,有两条已干涸的血痕。 武举最终以“皇上遇刺”而告终,而唯一“因救驾有功”被选进宫中的紫言,在皇上醒来的第一时间便被封为了昭仪,赐九华宫,而同样“救驾有功”有花非卿也得到了不小的“嘉奖:可以在皇上就寝的时候为他守门。 好像正中某人之下怀。 于是,花非卿天天扒在门槛上,无比得意地向门内张望。于是,日积月累,不光看到了红烛暖帐鱼水丝梦还听见从上次武举到现在区区几日,朝庭中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负责查皇上遇刺一事的人从那冒充铸剑山庄弟子刺杀皇上的人身上翻出了孟轩手下一位偏将的凭节,将那偏将召来审问时,竟也在他的手腕上发现了两道剑伤,两次意图刺杀皇上和丞相,证据确凿,那位偏将当场就被诛了九族。偏偏听偏事发时又只有孟轩不在场,于是,孟轩被夺去兵权,发配南州。太子身旁失了这么一位大将,朝中除皇上外最有权势的人,一夜间变成了苏禊玉。 而苏禊玉同样做了此事的“受害者”,自然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皇上上朝期间,花非卿倚在昭阳殿门口小憩,一边梳理苏禊玉演的这出好戏。出神时突然听见殿内迸出一声瓷器碎裂之声,忙起身,故意装作心痛万分地喊道:“啊!那是皇上最喜欢的‘三彩鎏金兽耳大梅瓶’!里面可藏着他的禅位诏书!” 诚然,那瓶子花里胡哨的名字是她取的,里面有禅位昭位也是胡诹。只是这大白天私闯寝宫的人无非就是查事或盗物,她这么一喊,那人难免会停下来多看两眼。 她一冲进殿内,便看见紫色的人影一闪而过,掠过了重重帷帐之后。 连珠帷幕在龙榻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她伸出食指将其挑开,却突然看见一个形状熟悉的铜勾,轻轻挂在流光溢彩的珠帘上。 心底不可抗拒的一窒,她缓缓伸出手。 铜勾不过发丝细,用手指一捏便能弯成各种形状,这样一件利器,穿过人咽喉的时候,一定痛不欲生吧。 这件利器射入他的身体前,他正待拥良人入怀。 这件利器射入他的身体后,一场大火葬了他们并肩携手打下的全部。 心中狂燥难言,她突然长啸一声,一脚掀翻沉重华丽的龙榻,层层叠叠的帷帐被带下来撕得粉碎,楚慕云死这么久,她第一次这么暴怒过。她在昭阳殿里不停地踢不停地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动了机关,露出掩在墙后的一密道,她顾不得其他冲进去,只想看到水面不深处已透出一丝光芒的真相, 密道尽头,春草枯黄。 靖安王府。 她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上。此处曾有鸾烛喜泪,璧人鸳鸯,而如今,回家的路已荒芜。 紫色的衣裙从残垣断壁后默默笔循来,递给她一方素帕。 她抬手接过,却不去拭泪,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淡淡地问:“我知道你来皇上身旁的目的不简单——是苏禊玉?” 紫言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你引我看这些,不过就是为了向我证明杀楚慕云的不是他。”花非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看向更远的地方。 紫言默默与他并肩而立,说的只是两个字:“帮我。” 花非卿一笑:“我无心辅佐谁上位,但弑君,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 “凡齐姓天下,今生必与我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