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死掉的警察是孤家寡人，然而死者就这样走了，剩下的人们还要继续生活。 李山河一身黑衣，东云芳子挽着他的手臂，两人一起进了火花现场。附近警察的敌视的目光从背后射过来，有几个人沉着脸走过来，一字一顿的道： “如果我不是警察，我早就，我早就……” “对不起。” 东云芳子只能一遍遍的鞠躬。 虽然不是她的错，但也是她的手下所犯。 学生们在舆论上一败涂地，整体的风向大转变，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报道，让许多动摇的学生们退出了占领校园的活动。 李山河叹了口气，他知道，学生们真的没有根基了。 从追悼会出来，他和芳子聊了聊，然后去了警察的住所，想看看能做一些什么补偿。结果回来后，他的手里牵着一条狗和一只黑猫。 这个警察是个喜欢动物的人，但是收养的动物却没有了着落。 狗是老狗，年迈的不愿意动弹了，但眼睛里却有着骄傲。看到陌生人也不叫嚷，李山河摸了摸它的头，问了一下在这里照看的兽医。 兽医说，若是没人收养，这条狗就只能安乐死了。然而以它的年纪，恐怕不会有什么人愿意领养。 李山河当即决定，把它带回家。 而那只黑色的小奶猫，是东云芳子想要养的，李山河代为照顾。 杏子打工完毕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虽然浑身都很疲惫，可一看到小猫，欢呼一声扑上来，抚摸着它的毛，问：山河，它有名字吗？ 看着两对大眼睛都冲它眨啊眨的，仿佛是一队姐妹，李山河随口说道，它叫小杏。 杏子撅着嘴，报复似的，给老狗起名小山。 小山与小杏，就这样成了新家庭的成员。 --- 李山河牵着小山，给小杏套上项圈，带着它们出门散步。小山闲庭信步，仿若一个散步的老大爷漫步在自家花园，而小杏则畏畏缩缩。 李山河从来就不招动物欢迎。 突然，小杏跳上了围墙，眼看着就要跑丢，一个美丽的少女轻巧翻身上了墙，几米的高度如同无物。她把小猫抓在了怀里。在紧窄的围墙上闲庭信步，安抚了小猫，然后在李山河惊艳的目光中，洒脱的跳了下来。 “猫是一种可以一辈子都不出门的动物。没必要的话，不要带它出门。另外，你这只猫有恐高症。” 回到家之后，发现这个美丽的少女，竟然是杏子爸爸雇用的杏子保镖—— 李山河猛地想起来了，那老东西曾经问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性”，李山河当时回答“长腿的温柔jiejie”…… 除了温柔有点质疑外，其他都对的上号啊！ 哎我擦，御手洗真慷慨，还送女朋友啊！ 少女名叫叶承影，是早稻田大学电影系的留学生。因为大学罢工，学业艰难，偶然看到了御手洗地产招工消息，竟然是限定中国人，好奇的去应聘，结果一下就成功了。 御手洗真是连吃带打包啊，只是她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份工作幕后的险恶用心…… 叶承影做完自我介绍后，问道：“那么，我的工作对象，相贺杏子小姐呢？” 李山河尴尬的道：“她在打工……” --- 充满了油烟的昆仑饭馆，杏子在这里进行着地狱般的修行。 因为前些日子大手大脚的花钱，终于发现自己零花钱再也领不到了。于是她就开始满地打滚，于是被李山河打屁股，决心改正这个熊孩子的金钱观。 于是，她被迫和李山河打赌，在昆仑饭馆里一个人工作，赚取零花钱。 美好的暑假，留给杏子的却是永远也不会减少的客人。洗不完的盘子，切不完的土豆，一双水嫩的手指，磨破了皮，新长出来的皮肤变的粗糙。 张杰这个傻呵呵的少年，在杏子眼里就是大魔王一般的存在。 虽然非常非常非常想哭，杏子还是忍住了。这是必要的新娘修行！她这么给自己打气道。 然而，一回家却发现，自己心目中的对象，竟然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 爱巢被入侵了！杏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嫉妒。 叶承影没有理会杏子的敌视，第一时间带她进了房间。 李山河虽然好奇，却也只听到杏子的挣扎，还有被脱掉衣服时的声音。 杏子被迫展开双腿，被检查着隐秘的地方，竟然是被情敌这样做了！杏子羞愤欲死，使出绝技，小虎牙一口咬过去。 结果被武功高强的叶承影反锁住双臂，动弹不得，只能大呼求救。 李山河再次打开门看到的，就是杏子被叶承影按在膝盖上，使劲的打屁股的景象。 虽然很同情杏子，但是那个彬彬有礼的叶承影此时真是铁面无私，她指责李山河太过宠溺杏子，才把她变成了目前的不良少女。 叶承影边说边打，突然感觉腿上传来了湿润的感觉，原来杏子作出了唯一能做的反抗——尿她一身！ 太熊了！实在是太熊了！ 叶承影终于知道这份工作不好做，出于职业道德，他发现这里也是御手洗地产的地皮，于是在附近租了个房子住了下来，决定以后随时随地的纠正杏子的不良行径。 夜里，李山河发现杏子躲进他的被窝里，正要赶走，杏子却在哭泣，以往的家庭教师没有一个敢下这种黑手的，更重要的是她还在山河面前说我坏话！ 杏子和这个坏女人一辈子势不两立！ 不过也是有好事发生，李山河帮她屁股上药的时候，虽然很羞耻，但也算因祸得福？ ----- 李山河的乐队还差最后一个人。 就在这时候，他在公司里见到了打工的太郎。 “太郎，今天下班后一起去喝一杯？” “说过多少次了，叫我艾瑞克！” 李山河对这个高中生印象很深刻，而没想到太郎今天直接找到李山河，见面就问： “我知道凭我的资格，进不去客服部的。是我mama找你走后门了？” 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敌视，让李山河有些不着头脑。 “我不想一辈子打工，我想追逐梦想，我想和你一起组织个乐队！” 太郎提出了这个要求，李山河沉吟一番，决定看看太郎的技巧再说。 到了附近的一个仓库，太郎使用架子鼓，演奏了一曲。技巧很不错，非常棒，这家伙真是有几把刷子。但是李山河并不想让太郎就这么进来，因为这个高中生不明白，他要做的不是学生的小打小闹，而是世界第一的乐队。这个决定改变他的一生，非常可能毁掉他的天分。 两人一起在河边散步，李山河问道：“你为什么喜欢音乐？你的梦想是什么？” 太郎说： “我想成名，然后找到我的父亲。我家里没钱，音乐是我仅存的骄傲，也是实现这个目标唯一的方法！” “父亲？” 太郎没有说话，加快了脚步，两人走到了太郎家的小店。太郎就住在店后面的一处房屋里，李山河震惊不已的看到，那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太郎的mama，挽着一个秃顶男人的手，进了屋子。 “我mama曾经是妓女。虽然现在不在做那种工作了，但……总是有当年欠下的人情债。” 李山河终于明白了，难怪前几次见面的时候，总觉得对方太过主动了。 那是被绝望的生活所折磨，被环境所逼迫，才有了为了向上爬而不顾一切的举动。 “不过，我并不觉得羞耻。她是一个大家族的女儿，本来可以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生。她曾经爱过一个男人，然而却被无情的抛弃了，她万念俱灰想要自杀的时候，却发现肚子里有了我……”太郎的眼睛红了，他说，“他不愿意打胎，于是和家族决裂后，一个人艰难的用这种方式养活了我。” “靠着这种钱，我才能念完学校。本来我是不愿意上高中的，但是母亲坚持要我念完。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我的父亲。” 李山河叹了口气：“你的父亲？找到他之后，你想做什么？” 太郎沉默片刻，道：“我想赚大钱，给母亲一个安稳的生活，让她不必再做这种出卖尊严的工作。然后……找到我父亲，我要对他说，我瞧不起你！” “我瞧不起你！——你不是男人！” 李山河被太郎的故事深深的打动了，这个衣着朴素，总是把便当剩下一半带回家，高声说话非常高的学生，没想到有着这样的经历。 “我同意了，但在这之前，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二天，李山河暂停了杏子的打工，带着太郎和杏子，开车到了郊区。 这里是戒毒所。 李山河轻车熟路的和工作人员打着招呼，看样子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走过前面温情脉脉的花园，就到了一个被铁门把守的地区。 这里总是传来各种哀嚎，让太郎和杏子毛骨悚然。 当走到一个房间前，李山河停下脚步，他问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在发病吗？”“是的。” 从门上的玻璃窗户，看到一个女子被铁链拴在床上。那个女子不停的颠簸，口吐白沫，把太郎和杏子吓坏了。 那女子看到了李山河，大吼着：“求求你，给我吸一口吧，我什么都愿意做！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那个女子又哭又笑的样子，让杏子瑟瑟发抖，在她幼小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她的父亲，是我的好朋友。我有义务照顾她，所以第一件事我就送她来了这里。”李山河看着工作人员把门关上，冷冷的道，“她或许会恨我许多年，但如果她的父亲能早一点做到这件事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人生没有如果，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有这一天。” “她、她为什么会这样？” “吸毒。”李山河看了一眼太郎，转身道，“你们想和她一样吗？” 两人连忙摇头。 “我也不想，但你们如果要和我组织乐队，总会和这东西打交道的。或者是朋友递来的香烟，或者是写不出音乐想找灵感，这种诱惑，会伴随着你们的职业生涯。” 杏子有些不相信，太郎则是有些犹豫。 “太郎，你抽烟吧？把它戒了。我试过，有些痛苦，但比起一辈子的毒瘾，这短暂的痛苦不算什么——还是说，你昨天的梦想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不，我回去就戒了！” “没有什么‘回去就戒’，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能再抽任何一支烟了！” 穿过一个个走廊，这里仿佛是人间地狱。这家戒毒所就是靠着这种方式来牟利，不但要被送来戒毒，还要被人当作动物一样参观。然而，吸毒的人真的和动物没什么区别。 “这种东西，会改变你的大脑结构，让你从生理上变的和正常人不一样。” 太郎有些犹豫的道：“有朋友给过我‘叶子’，真的可以增加灵感吗？” 李山河看了他一眼，“……在六年内，你的灵感会喷薄而出，写出无数精彩的曲子，被世人膜拜。然而，六年一过，你的情况就会急转直下，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这东西根本就是在和魔鬼做交易，用余下的生命，兑换一段时间的辉煌。” 想到这里，李山河叹了口气，他曾经非常喜欢的一个电视剧编剧，就是因为用了这东西，完全被毁了。 出了戒毒所，李山河在车上给他们一个合约，道：“这是一份有效期60年的合约——别管合不合法，我想说的东西都在这上面了。如果你们任何时间里，接触了毒品，不管你有理没理，我会追缴回所个你们的一切——分红，名气，甚至是你的人生！” 摇滚乐队的名声很不好，很大程度上就是被吸毒的人带坏的。李山河管不了他们别的，唯独毒品，他绝对不能容忍。 自己的世界第一乐队，队员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杏子容易被人骗，堵上这一环就好了；可是太郎，这个孩子穷人咋福，并且是一夜暴富，很可能没有形成正确的金钱观，容易走上歧途。 所以他安排了今天的节目。 看着两人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李山河严肃的点点头：“希望你们能永远记住今天的事——我有能力说到，就有能力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