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食物链
鱼缸底部漂着没有吃完的rou丝。细小的血线从rou丝里冒出来，这是那只大嘴鱼吃完的残羹冷炙。 “校长。”劲修轻轻推开门。其他老师都得先敲门，得到许可之后再能进来。劲修享受着唯一的待遇。如果这也算一种待遇的话。 “你来了。”校长从沉思中醒过来，“这个时候是休息时间，你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劲修是校长一手培养起来的，他能从劲修的每一个动作中猜到劲修的心理，就像透过玻璃鱼缸看那只大嘴鱼一样简单。 “是的。”劲修恭恭敬敬站在办公桌后面。 “说吧。”木头左手轻轻磕了一下鱼缸，慵懒的鱼顿时精神抖擞，鼓着眼睛警觉的看着外面的一切。 劲修斜眼看了一下那只大嘴鱼，说道：“我觉得提前举行斗蛊大赛不妥。” “哦？说说看。”校长换了一个坐姿，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杰作。要不是劲修的治疗术，刚刚跟东方无惮大战一场的他不可能这么快就重新坐到办公桌后面来。 劲修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过度的修复术耗费了他很多精力。“校长，这个时候举行斗蛊大赛的话，孩子们会有危险。” “危险？为什么？” “这个时候是我们学校最虚弱的时候，且不说大赛的筹备工作需要很多人力物力，万一在大赛进行的时候……”劲修顿住了。 “继续说。”校长面无表情。 “万一在大赛进行的时候东方无惮那个家伙带领他的喽啰们来sao扰的话……” 校长挪动身子，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会来破坏我们提选蛊士的事情？” “可能比这还要严重……”劲修吞吞吐吐。他怕一口气说出来的话校长会勃然大怒。 “你的意思是，他会对我们的学生下手？”校长的右手紧紧按住鱼缸。 劲修担心玻璃鱼缸受不住压力而破裂。想到玻璃碎片，他就胆战心惊。他天生有一个弱点，就是怕疼。这是他另外花心血研习治疗术的原因。虽然治疗术不会在根本上解决伤口的来源，但是至少可以使疼痛的时间缩短。 “是的。我们想借助新生的力量充实高级学校，同样，东方无惮他们也会想到。因此，我猜想，他们很可能趁着我们选拔蛊士的时候制造混乱，甚至是……” “甚至什么？”校长立刻追问。 “甚至将我们选出的优秀学生杀害，断送我们白蛊者的生源。”劲修哽了一下，终于把心中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校长脸上一阵抽搐。右手捏成拳头，指骨发出咔咔的声响。大嘴鱼在鱼缸里不安的游弋，似乎想要将束缚的玻璃撞破逃逸出来。 “校长……” 劲修正要接着说，校长却举起了青筋突出的右手，制止他继续说话。 劲修马上噤声，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 沉默…… 沉默…… 劲修有些后悔跟校长说起这个事情了。 终于是校长打破了沉默：“劲修，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是一个容易示弱的人。既然东方无惮有了什么想法，我们是无法左右的。但是我们决不能因为他的想法而改变我们既定的事情。这样只会让他嘲笑我们的懦弱无能。”校长站了起来，右拳捶在桌面，“斗蛊大赛就按预期的进行！！！佛来杀佛！魔来灭魔！” “校长，这样做是不是太……”劲修还想改变校长的决定。 校长鼻子哼了一声，目光冷峻的看着劲修，低沉的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像你师兄一样违抗我的意思？！” 劲修浑身一颤，立即低眉垂首。 校长从办公桌后面走到劲修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改变口吻慢条斯理的说道：“劲修，我以前就是对东方无惮太过宽容，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不仅仅是作为他的敌人，更作为他的师长，你说，我还能向他示弱吗？就算局势并不向着我们这边，但是自古黑白两道不能相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逃避呢？” 劲修沉默不语。 “人类中从来就没有缺少过丧心病狂的家伙。科技的进展，也带动了战争的可怕性。千年以前的大科学家爱因斯坦说过，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用什么武器，但我知道第四次世界大战用的武器是石头。在很大一定的程度上，我们正是为了避免第三次世界大战才放弃科学，转向蛊术方面寻求发展的。可是即使建立了完整的蛊术体系，人之间的争斗不会随之消失。有黑就有白，有神就有魔，黑白之间的战斗是不会停止的。除非……除非一方把另一方完全消灭。” 劲修咬唇。 校长拍了拍劲修的肩膀，“你也没有必要念及当初的师兄弟情谊，而对他有所忍让。你如果不是那么怕痛的话，你的造化要比他大。可是到了现在，你还怕流血牺牲，这是我不想看到的。你们俩……除非一方把另一方完全消灭……” 劲修的嘴角一丝血液蜿蜒流出。 一只老鼠在墙角探头探脑，目光怯怯的。 校长一扬手。一颗牙签形状的木钉飞出。“吱”的一声，老鼠应声倒地，四肢抽搐。 劲修一阵恶心。虽然在校长面前见多了类似的情景，但是他一直习惯不了。 校长将袖子一卷。木钉带着老鼠飞了回来，没有沾血的一端被校长从容捏住。 劲修看着受伤痉挛的老鼠，设身处地的感受着老鼠的疼痛，仿佛他自己的神经跟老鼠的神经通上了。 鱼缸里的大嘴鱼见了血液，顿时兴奋翻转，搅得鱼缸里的水哗啦啦响。 校长将老鼠扔进鱼缸。 只是一口，都不用多余的咀嚼，老鼠就被大嘴鱼浑沦吞枣般吃掉。只有鱼嘴的巨牙上挂着点点rou丝。又是一阵搅动，鱼缸底部就多了一点点新的血腥。 “我们跟东方无惮，已经是食物链的关系。”校长深深的看着劲修，“就像这只老鼠，跟这条大嘴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