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5章 河北之战(十三)
襄国县就是我们今天所熟知的XT市再襄国县以西五十里的地方,群山缭绕,整体呈梯形,高低不平,而戈说的大营,则坐落在一处高低平缓的山坡之上,整座营盘共有四座辕门,其中三座面向东面,另一座,则面南而立,这是严岩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 战争不打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究竟谁能胜,谁能负,但此时,对于已经占过一次上风,并且奇袭了匈奴大寨的戈说而言,这一战如果能够打好,匈奴必然北退,到那时,他会挥兵东进,直抵巨鹿郡,与北广王会师。 所以,在严岩和麾下众人精密的布置下,他们设计了一出策略,名为声东击西。 所谓声东击西,就是用北军的声势来牵引匈奴人的注意,而自己则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一旦匈奴南面的大营告急,那扎米色必然会分兵拒敌,等到战局扭转,匈奴中军和偏军的防御变得薄弱时,便是戈说奇袭敌营最好的时机。 但是兵家有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计策,戈说等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之所以让吕夏去劝说姜泰,从姜泰这里打破这个缺口,也是戈说等人经过深思熟虑才定下的。 只是戈说却没有想到,严岩竟然会因此而质疑姜泰,并且督兵四路强攻匈奴南寨,那里驻扎的,是投向匈奴的汉人兵马,约万余人,意志力并不坚定,而且战斗力低下,有了严岩的猛攻硬打,反而促成了戈说的声东击西之计。 就在戈说等人围坐在火盆旁,取暖之余,商讨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一份份急报送到了戈说的桌案前,起初是斥候探得,北军大营在晌午之后,擂鼓纠集兵马,各营各寨纷纷集结兵马,而后的半个时辰里,接连有斥候归报,射声营,长水营,步兵营,甚至别部营都有部分兵马驰出大寨,初步估算人数,总计有两万余众。 这大大出乎了戈说的预料,而后又有斥候来报,北军动用重刑武器,包括弩车,冲车,撞锤等器物,对匈奴南寨强攻猛打,近五千弓弩手压制的匈奴南营无还击之力,匈奴出动大批步兵和少量骑兵出营抵御,不到半个时辰,近七千匈奴伪军被杀散,逃得七零八落,匈奴南营岌岌可危。 戈说自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他朗笑着站起身,准备点兵出征,吕夏却伸手制止了戈说,气定神闲的说了一声:“且慢。” 吕夏眯着眼思索了一会,而后看了看一旁的地图,继续道:“机会还不成熟,咱们再等等,现在出兵,只会让那扎米色更加顾及咱们,反而会影响咱们的计划。” 戈说听了吕夏的意见,只能暂且隐忍,一脸急迫的望着那名来报的斥候什长,呵斥道:“继续探查,有任何消息,速速来报。” …… 北军近两万人攻打匈奴右翼大寨,近二十余架冲车紧随步兵之后,向匈奴大营蜂拥而去,战场上异常惨烈,匈奴七千余人被杀得四处乱窜,就连匈奴偏营,也不得不即刻出兵,驰援位于南面的营寨。 战争已经持续了数个时辰,整个匈奴大营内已经铺满火海,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个不停。 严岩亲自督阵中军,左翼是射声营,右翼是别部营,长水和步兵营成为了这次攻打匈奴的主力部队。 眼看着一波波北军士兵渐渐攻入大寨,严岩心中兴奋不已,他当即抽出长剑,准备喝令全线冲锋,却在这紧要的关头,匈奴营内响起了呜咽的号角声,一队身穿皮袄的匈奴骑兵忽然从寨子里杀出,将北军的士兵冲的七零八落,战场局势忽然扭转。 不难想象,匈奴的主力部队杀来了。 眼看着已经冲入匈奴营寨的士兵被一点点推了回来,火海里,无数北军士兵挣扎着,惨叫着,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一刹那,严岩的心如刀绞一般,他慌忙给射声校尉苗吼递个手势,苗吼带着麾下的一千弓骑和四千弓兵立刻压了上去,与此同时,严岩又命人传令姜泰,让他即刻驰援前线,不得退后。 眼看着唾手可得的匈奴大营近在咫尺,只要推过这道防线,匈奴的主力部队也无能为力了。 尽管北军士兵死伤非常惨重,但是这点死伤若能换回匈奴人的惨败,严岩是不会吝惜的。 姜泰始终驻足在别部营的中军阵内,前方的局势从北军占有绝对上风,到匈奴人的反扑,仅仅几个时辰,局势忽然扭转,姜泰眼睁睁看着北军的士兵被从敌军的营寨里推了回来,就连冲车,撞锤都淹没在人群中,这一战,可畏损失惨重,这也更加证明姜泰对戈说的怀疑,恐怕这次袭击匈奴大营,也是戈说的阴谋诡计。 只是,对于北军而言,不踏破匈奴的右翼军营,将他们赶回常山郡,赵郡就一日不得安宁,北广王要求严岩控制赵郡局势,就是为了给HB其余几路兵马创造机会,全力反扑,赶走匈奴人。 所以,姜泰也很清楚,之所以严岩要不惜代价,强攻敌营,也是为了尽早稳固赵郡局势,之所以严岩要把自己的军队编入侧翼,让长水营和步兵营打头阵,也是考虑到别部营刚刚经历了几场硬仗,需要休养生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动用的。 此时战场上已经尘土飞扬,局势越来越对北军不利,姜泰身后的司马们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咆哮着,抱怨着,纷纷想要出战,但是姜泰在得到命令之前,不敢轻易出兵一分一毫。 一旁,监军宋烨看的不住摇头,他没有想到,区区两万匈奴人,三座营盘,竟然如此难以攻克,虽然之前杀散了汉人投奔匈奴的军队,但是匈奴的主力部队一到,北军的将士们还是被赶了出来。 宋烨焦急的望向中军的方向,他想要寻找在中军阵内的严岩,但是人群拥挤,只有纛旗十分显眼,宋烨却根本看不到严岩的身影。 忽然,在东面响起了一阵呐喊声,号角声吹响,只见射声营的士兵忽然奔出本阵,向着敌营猛冲而去,宋烨兴奋的大吼道:“快看,中尉大人下令进攻了。” 宋烨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远远的,一队骑兵向着别部营的方向驰来,为首一人手拿令牌,快到近前时,高举令牌,朗然喝道:“中尉有令,别部营全军冲锋,不得后退。” 得了命令,姜泰一马当先,横挺龙吟枪,冲着将士们大呼:“杀!给我杀过去!” 别部营三千士兵如海啸一般,向着匈奴南营的方向疾驰而去,此时战场上,匈奴人声势大振,把北军一步步推了回来,但是苗吼的加入,密集的羽箭如雨点般落在匈奴人的主力部队里,无数声惨叫接连响起,即使匈奴人临时扬起盾牌想要格挡,却也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抵御北军士兵的又一轮反扑。
刚刚加入战局的别部营士气正盛,以逸待劳,横冲直撞,直接冲开了步兵营和长水营之间的缝隙,如一把利刃一般,直刺入匈奴骑兵的腹地。 姜泰一马当先,手中龙吟枪左右翻飞,接连击落了好几人,而后,他与一名身穿灰袍的匈奴将领相遇,这人是那扎米色麾下得力干将,沃尔特,与沃野是手足兄弟,之前沃野阵亡在苏人亭,沃尔特就已经想要请命南下,与姜泰一决生死,只是局势对匈奴不利,那扎米色一面派人去常山郡筹粮,一面闭营不出,静待时机。 可偏偏北军在得到戈说的密报后,强攻匈奴营寨,使得那扎米色变得更加被动,由于屯驻在西面的戈说军始终按兵不动,没有任何消息,那扎米色才临时决定,调麾下牙将沃尔特纠集中军两千精锐,偏营五千精锐和投降匈奴的汉人残部,奋力抵御严岩的猛攻,保住南营。 只有保住南营,才能从新收拢汉人的部队,巩固自己的南线,但是忧虑沃尔特一军难以抵敌,那扎米色又带着谋士和麾下余众,约两千多人,从东面绕路而下,形成夹击之势,争取一战击溃严岩部。 所以,沃尔特始终奋力拼杀,不曾后退,他鼓舞士气,身先士卒,匈奴人人奋战,呐喊着向前猛冲,竟然将大隆的北军推出营寨,眼看着就要将他们杀散的空档,严岩身边的两翼发动了进攻,乱箭造成的伤亡不可计数,使得匈奴人无法继续向前冲,尽管他们的羽箭对自己的人也有所伤害,但是死伤最多的,还要数匈奴人。 而且,姜泰的别部营一经冲入战场,势不可挡,如一把利刃,直插咽喉,沃尔特再也无法抵挡,节节败退,军队又被推了进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东面忽然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尘土卷夹着一支骑兵队横冲直撞而来,为首一名身穿白袍的匈奴将领毅然大喝:“贼军将,纳命来!” 这人自然是那扎米色,他挥舞手中长矛,奋力一挺,直刺乱军中的一名银甲将军,那名银甲将军所穿的,是步兵营的军铠,他则是步兵营的一名司马,此时正在与匈奴人死命厮杀,根本不曾注意身后,被那扎米色一矛刺透了心窝,而那扎米色则愤怒的吼了一声,将长矛举起,把这名司马活生生挑了起来,手舞足蹈,很是痛苦,好半天,那扎米色将这名司马奋力一甩,向着人群中抛去。 那扎米色坐下的战马扬起前蹄,嘶鸣了两声,而后再次奔入人群之中,那扎米色长矛乱舞,无人能挡,原本节节败退的沃尔特见主将已到,他兴奋不已,立刻冲着麾下将士猛然大喝:“那扎将军杀来了,弟兄们,随我冲出去!” 匈奴人的士气再一次被带动,人挤人,马挨着马向前冲,姜泰虽然一马当先,奋力厮杀,却也难以控制局势,再有其他几营的士兵拥挤在一处,局势反而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北军士兵再一次被赶出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