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逐鹿争雄在线阅读 - 第0043章 河北之战(十一)

第0043章 河北之战(十一)

    严岩渡过黄河,兵分五路向北进发,他本人的中军则走内黄,入魏郡,由C县入邯郸,兵马行进有度,治栗校尉冯衍则从姜泰所行的道路沿途北上,数千辆辎重车,近两千人护卫着,早已抵达了邯郸以北的易扬县,在那里休整了一天,而后直抵苏人亭,在得知姜泰已经兵过苏人亭,穿插到襄国县以南的平原时,冯衍将大批辎重停留在苏人亭,只带部分民夫和军队,赶往襄国县境内安扎营寨,敬候大军抵达。

    严岩则率领中军和长水营将士行过邯郸,直抵檀台县方才顿住兵马。

    各路兵马此时都已进入赵郡辖地,虽然位置不同,但是他们会在苏人亭会师,直抵襄国县大营。

    但是这几天的急报却一个接着一个,先是姜泰兵进婆望村,分兵两千奇袭苏人亭,兵败的消息传来,严岩听后不禁大怒,姜泰未明形势,贸然进兵,令他大感失望,可仔细想来,兵贵神速,如果不趁着匈奴人无备而奇袭苏人亭,反而大摇大摆在婆望村驻军,恐怕会更早的泄露行踪,导致匈奴人提前布防,从襄国县调兵驰援。

    而姜泰,既然是直接攻打苏人亭,匈奴右翼主将那扎米色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其中确实有些蹊跷。

    接踵而来的,又是捷报,姜泰用佯攻襄国县的策略引出那扎米色,而后已三千主力猛攻苏人亭,不到半日时间,苏人亭告破,姜泰又沿途北进,围歼那扎米色,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夺得苏人亭,兵进襄国县南郊,这一场大胜仗足以振奋军心,不久后,又有沃野的首级送来,苏人亭和婆望村累计看押匈奴降兵近五百人,严岩高兴之余,亲自为姜泰表功,命人修书一封,送往北广王中军大营。

    此时战局已经颇为明朗,只要主力部队北进,在襄国县与那扎米色展开决战,便可驱逐匈奴右翼在赵郡的威胁。

    但是又一条消息不禁令严岩犯愁,就是戈说突然加入了赵郡战局,并且先一步抵达了襄国县,在姜泰之前与匈奴人大打一场,由于匈奴主将那扎米色不在军中,匈奴人又分兵强攻襄国县,导致匈奴大营内守兵寥寥,戈说大军入境,直取敌营,竟然攻破了匈奴人的营寨,大肆屠杀一阵,夺得匈奴人牛羊等物近千头,粮草辎重百余车,可畏首战告捷。

    尽管匈奴主力得到消息匆匆杀回,戈说趁势退兵二十里下寨,但是北军在赵郡一战的功劳却被戈说分走了一半,这令严岩心中十分不爽。

    眼看着匈奴已是强弩之末,即便他们再骁勇善战,麾下一万多大隆降兵未必是真心跟着他们,所以,严岩断定,此战必胜。

    只是,有戈说在襄国县搅混水,想要渔翁得利,这让严岩不得不考虑,如何才能制裁戈说。

    近一个多时辰,严岩始终徘徊在桌案前,他的无奈,他的忧虑被孙豫尽收眼底,此时孙豫正在整理一批文书,当他停笔望向严岩的时候,严岩踱步的身影也停下了,孙豫放下毛笔,干笑一声道:“将军,何事如此烦闷?”

    “还不是戈说闹的。”严岩唉声叹气。

    “呵呵,跳梁小丑,何足道哉?他只不过是想要凭借襄国县一战,作为面见北广王的见面礼而已,将军莫要放在心上。”孙豫笑了笑,他一直坐在杌凳上整理文书,此时觉得浑身酸疼,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继续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戈说不是一个甘于落寞之人,我想他这几日,必然还会有大动作。”

    “无名小辈,在我面前抖精神,看我明天抵达襄国县后,不杀杀他的微风。”严岩不屑的冷笑道。

    想了想,严岩又道:“吩咐下去,让各军加速行进,明天,务必全部抵达襄国县境内,我要好好挫一挫匈奴人的微风,也好让戈说看看,离开我北军,是他最大的败笔。”

    严岩如此自负,孙豫还想再劝一劝,可仔细想来,严岩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严岩始终都没有摸透戈说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今戈说参与襄国县战局,绝对不是和北军争功那么简单,而此时北军主力已然抵达赵郡,戈说即便有什么妙策破敌,恐怕也难以和北军争夺更多的功劳了,唯一让孙豫想不通的,只有一个,戈说屯兵襄国县,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

    在襄国县以南的平原上,一座座大营挺拔而立,连营一座接着一座,虽然很多都是空营,但是冯衍麾下的士兵,却已经将这些营盘严密保护,封锁起来。

    主力部队明日便会抵达,而此时的姜泰军大营,则在连营的偏西方向,这里地处平原,又距离匈奴营寨最近,可以直接抵御匈奴骑兵对这里的威胁。

    只是这几天,襄国县的战局有所转变,那扎米色自从吃了姜泰的大亏之后,绕路折回,闭营不出,始终不和大隆的任何军队有半点摩擦,使得姜泰几次叫阵,匈奴人都不肯迎战半分。

    姜泰无奈之时,命人突破匈奴人的防线,送书给襄国县,明言北军已经抵达襄国县,匈奴大军不日可破,让襄国县严防城池,免得被匈奴人趁机攻占,一切安排妥当,姜泰广布斥候,静待主力部队抵达。

    当姜宇和臧洪等人带着别部营其余军队抵达大营的时候,已经有消息送来,严岩的军队已经行过苏人亭,正在向北进发,约有两个时辰,便可以抵达连营。

    孤军深入的窘境就此结束,姜泰不得不准备一番,迎接中尉严岩。

    而就在姜泰更换一身常服,内套细铠,外穿白色宽袍的时候,有一对从西面疾驰而来的队伍接近了别部营,为首一人,身穿红色大氅,手拿羽箭,他就是戈说的随军参乘,吕夏。

    吕夏自报姓名和履历,西辕门把守军侯匆匆赶往中军,向姜泰禀明一切,姜泰正准备出发,去南面迎一迎严岩,却有戈说的人前来求见,这让姜泰有些猜不透,戈说派吕夏来,到底目的何在?

    姜泰匆匆喊来姜宇,宋烨等人,大家同样是一头雾水,唯有姜宇觉得,应该见一见吕夏,也许,吕夏会带来一些姜泰最想知道的消息,或者戈说有意言和也说不定。

    姜泰别无选择,他吩咐宋烨代替自己去南面迎候严岩的主力部队,自己则带着姜宇,宋杰,左莒,管宠等人匆匆赶往西辕门。

    西辕门外,吕夏手拿羽扇,背对着辕门,似乎在眺望远方,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的战马始终由一名亲信牵着,等到营内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一队约有三十人的队伍直奔辕门而来,吕夏才扭身看去,见是姜泰一行人,他匆忙迎过去,爽然笑道:“姜校尉,最近一向可好?”

    “呵呵,吕先生,您太客气了。”姜泰放低姿态,下马后抱拳笑了笑。

    他大步来到吕夏面前,见吕夏穿着一身红色大氅,随口笑问道:“吕先生这是有什么喜事吗?为何穿成这样?”

    “可不是有喜事吗?”吕夏神秘的笑了笑,而后又道:“我来,就是给姜校尉指点迷途的。”

    这句话说的姜泰有些莫名其妙,戈说此时已经脱离北军,虽然大家都是大隆王朝的军队,但是两股势力,两股军制,姜泰和他不可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此时吕夏这么一说,反到让姜泰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姜宇始终站在姜泰身边,他笑着迎上去道:“吕兄可认得我?”

    “呵呵,姜宇老弟,你我在洛阳曾有数面之缘,我怎么能不认得呢。”吕夏干笑了两声。

    姜宇借着这个话题,又道:“那不知吕兄这次来,是给我们带来什么好消息了吗?”

    “当然,当然。”吕夏气定神闲的点点头。

    他见众人一脸诧异的望着自己,又干笑了两声继续道:“我们在匈奴内部的细作带来消息,匈奴右翼主将那扎米色最近缺粮,已经命人去常山郡搜刮粮草了,此时匈奴营中人心惶惶,正是奇袭匈奴的好时机,我们不愿独享功劳,特意来知会贵军一声,可否一起,两面夹击匈奴大营?此战可解襄国县之围。”

    “哦?”姜宇拉长了声调,一脸狐疑的望着吕夏,不知他这消息是真是假。

    姜泰却在旁冷然一笑:“是戈校尉人马不足,才会出此下策吧?”

    “姜校尉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屯骑营兵精粮足,有骑兵五千,步兵一万,民夫徭役尚且近五千多人,前几日又夺得匈奴粮草辎重颇多,怎么可能没有能力和他们一战呢?”吕夏佯装恼怒,顿了一下话头,又道:“更何况,我们已经听到消息,济北王的军队如今已经进入了常山郡,正在猛扑井陉关,此时匈奴首尾难顾,正是强攻他们的好时机?”

    “既然戈校尉有意成全我们,我想听听吕先生的意思,我们该如何与你们合作呢?”姜泰冷笑着问了一句。

    这句话正是吕夏想要听到的,此时姜泰松口,吕夏慌忙提醒道:“匈奴在这里的军队已经不足两万,共有三座营盘,位于北面的,是中军大营,那扎米色所在之地,位于西面,是匈奴的主力部队,有骑兵五千多人,位于南面,是投降匈奴的大隆降兵,有近万人,如果姜校尉愿意和我们合作,不妨带兵强攻匈奴南营,牵制这些降兵,我们便可猛扑匈奴西面的大营,待我们攻破这座营寨,那扎米色的中军大营便不足为惧了。”

    “呵呵,你们不怕那扎米色出兵救援,反而夹击贵军吗?”

    “姜校尉放心,我们既然敢强攻敌营,自然有应对之法,只是不知道姜校尉肯否和我们合作呢?”吕夏眯着眼,静静打量着姜泰。

    气氛有些沉闷,姜泰犹豫不决,严岩马上就要抵达这里,现在突然出兵,似乎有些不妥当,可如果这真是一次机会,姜泰何尝不想借此机会踏破敌营,灭掉这路投降匈奴的军队呢?

    而且,与其说姜泰是牵制匈奴的军队,不如倒行逆施,自己也强攻匈奴大营,这样,戈说就变成牵制那扎米色和匈奴主力的重头了,而自己,未必不可渔翁取利,再夺一功。

    想到这,姜泰斜眯着眼睛望向姜宇和宋杰,二人也在各自思索着,好半响,姜宇才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吕夏,拱手笑道:“既然吕兄有意成全,我们哪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我别部营乃是屯骑分支,理应相助。”

    “哈哈,不忘旧情,难得,难得,那么我们一言为定,两个时辰后,各自发起攻击、”吕夏笑着抱抱拳,随手接过亲信递来的缰绳,翻身而上,又道:“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家将军,让他即刻点兵。”

    “有劳了。”姜泰笑着点点头,随即带着自己的人又返回辕门,向着南面的驰道赶去。

    一路上,姜泰都没有再说话,直到一行人驰出南面的辕门,向着远处的驰道赶去的时候,姜泰才微微一叹,看着姜宇道:“你说,戈说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姜宇也在思索着这件事,他始终觉得,戈说不会这么轻易把功劳让给姜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利益冲突呢?

    唯有宋杰,早已悟透了其中的玄机,不禁笑道:“将军,我觉得,戈说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将军不可不防。”

    “何为一石二鸟之计,你不妨说说。”姜泰扭头看向宋杰,略感诧异。

    “他不但想要拉拢将军一起强攻匈奴大营,而且,还想要给中尉大人制造一种错觉,让他误以为将军还与戈说有来往,这样一来,将军失去了中尉大人的信任,又成了他主攻匈奴的侧翼,岂不是一石二鸟吗?”

    这层关系,姜泰和姜宇都没有想到,此时听宋杰点破,二人各自咋舌,如果姜泰真的中了戈说的jian计,失去严岩的信任,那么自己的前程,自己所辖别部营,都将迎来一场噩梦。

    姜泰苦笑着摇摇头:“既然如此,不如按兵不动。”

    “那倒不用,将军可将计就计,只是一会面见中尉大人的时候,名言此时,中尉大人自然会理解将军的用意。”宋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