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好转的病情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废弃多时的草屋里弥漫着刺鼻的霉味。

    我将购置的东西一股脑放在地上，眼睛向前看了看。凉月躺着茅草堆，侧着身子背对这边，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一张红扑扑的瓜子脸便映入我的眼帘，隔着稍远都能感觉到额头散发出的温热。

    我的手背贴在凉月白皙的额头上，比昨日烫地更吓人了。凉月的眉头皱地紧紧的，仿佛在梦中也在承受病痛的折磨。

    心底不禁产生一丝怜惜。

    我小心地摇了摇凉月，她发出可爱的一声“呜”将身子翻到另外一边去了。没办法，我只能走到另一边，握住她的肩膀，又一次摇了摇。

    这次，凉月那细长的睫毛抖了抖。她缓缓睁开了细长的眼睛。

    “伊莉雅？”

    迷迷糊糊的口气，完全就是没睡醒。而这正合我意。

    “吃早饭了。”我将撕下来的面包伸到凉月的嘴巴前，凉月用手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不过被我用手按住了，“就这样吃吧。”

    仅仅是这样幅度极小的动作，就用尽了凉月浑身力气。她没有固执己见，乖乖地躺了回去。我用手将面包放进她的嘴里。

    看到凉月缓缓咬动几下后，我又将放置在一旁的药放进她的嘴里。

    “这是什么？”凉月两道细长的眉毛变作了八字撇，“怎么怪苦的？”

    “可能是面包的口味不同吧。”我将水瓶递到凉月嘴巴前，“喝点水吞下去就好了，总不能浪费了。”

    “嗯，嗯。”凉月不疑有它，点了点头。她的嘴唇轻触水瓶，咕咚咕咚地将水喝了下去，动作可爱的犹如小狗狗一样。

    接下来，我依次以面包，药丸，清水这样的顺序给凉月喂完了早餐。吃了点食物，凉月的面色微微有些好转，不过精神还是非常疲倦，再跟我随便聊了些东西之后，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凉月睡着后，我小心翼翼地走出茅草屋来到了大街上，躲藏在阴影里谨慎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如往常的行人与吊儿郎当的巡逻兵，商贩依旧在叫卖，城门口也没有张贴告示，完全是风平浪静。

    想来也是，像这种每天都会发生的劫掠，这里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吧？

    这次只不过是，被劫掠的对象从平民变作了贵族。

    食物与药品都已经买了，以防万一的干粮也准备齐全。现在，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苏拉。我和凉月身上的衣服已经好几天没换了，嗅了嗅衣服的味道，我微微耸了耸肩，做出无奈的表情。

    怪难闻的。

    去买两套衣服吧。

    转眼间已经到了中午，我将买回来的衣服折好放在草屋的角落。看了看仍旧熟睡的凉月，便提着食物与药将她唤醒。

    这次醒来，凉月的精神状态明显比早上好多了，我伸手摸了摸她宽大的额头，温度也不像早上那么高了。咚的一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吃点东西？”我问道。

    “好，我的肚子也有些饿了。”

    这些天来，我是第一次听到凉月说感觉到饥饿，看来真是药到病除。

    “躺着就好啊。”我一边提醒凉月，一边将面包喂进她嘴里，“要咬的细一些，才可以吞下去。”

    尽全力分散着凉月的注意力，而她的精神还有些恍惚，加上突然被叫醒，并没有发现我不时放进她嘴里的药。

    如同今早一样，我如法炮制喂凉月吃完了午饭。

    “快点睡吧。”我细心地将凉月的头发拢好，似乎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凉月的额头微微出汗，我拿出纸巾一点点将浮出肌肤的汗水擦干。

    “嗯。”凉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便一头栽倒在茅草堆上，不多时便发出轻微的鼾声。这次，她的秀眉并没有皱地死死的。

    看来在今晚她的病情就能有较大的好转，再像早上和中午这样偷偷塞药丸怕是糊弄不了凉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拿出了研磨的工具，只要将药丸磨碎了混杂在面包里不就好了。

    于是，我将工具与原材料拿到了草屋外，在阴影里准备起来。

    傍晚。

    我轻声将凉月叫醒，果不其然，这次她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身体也恢复了不少。不同于之前的斜躺，凉月直接坐了起来。

    “身体似乎好点了？”我明知故问。

    “是啊，好像是恢复了一些。头也没有那么晕了，之前的恶心也不知所踪。”凉月冲我露出开心的笑容，她扶着我的肩膀，将头凑到我面前，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谢谢你的照顾，伊莉雅。”

    突，突突突然做什么！

    我害臊地一个劲摇头，双颊的火热让我不知所措。我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艾尔，在凉月的眼里我只是少女，少女，少女，少女。她亲我除了感谢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意思！

    这次已经不用我喂了，凉月自己抓起了我“精心”准备的面包小口吃了起来。我将水放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也吃起自己的晚饭。

    吃了一会儿，凉月将面包轻轻放下，她问道：“今天是第几天了？”

    “差不多休息四天了。”我没有凉月那种修养，更不明白为什么说话一定要停止进食，所以我是嘴巴里塞着满满的食物，用含糊不清的口气回答。

    “是吗？”凉月摸了摸自己白皙的额头，“这几天都在昏睡中度过，早就分不清白天黑夜了，没想到转眼就休息了这么久。关于卡西米尔大人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呆在亚当城，外面的事我并不清楚。到了现在的处境，你还要去找卡西米尔吗？”

    凉月扬起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她缓缓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了。我现在的雇主是你。如果我去追寻卡西米尔，就没有办法呆在你身边保护你。”

    说到后半句，凉月的俏脸一红，可能是想到这几天一直都在我的照顾下才能挺过来。甚至还要雇主去外面用不正当的手段弄来食物，才能果腹。

    凉月的回答让我深感意外，本以为她会坚定地说些会去之类的。

    不过，硬要说我是凉月的雇主，实在有些怪异。毕竟付钱的可是卡西米尔，而且在卡西米尔被抓的现在；去拉兹堡真的能领到佣金吗，有很高的可能性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吧？总觉得她的理由并不充分，因为好奇，所以我追问道：“只有这一个原因吗？”

    “贵族的游戏又怎么会是我这种穷困潦倒的佣兵所能明白的？”凉月摸着腹部的伤口，意味深远地道。她的表情里浮现一种高僧才能拥有的顿悟。

    “我不明白。”

    “这些事情，伊莉雅还是不要明白比较幸福。”

    凉月转过头，盯着我的双眼，绽放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