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对自己好一点
李旗凝视着李饱写的四个墨迹未干的字,说:“必是受过高人的指点,而且经过长期的刻苦训练。这都不算什么,更重要的是……” 胡树恰到好处地问:“更重要的是什么?” 李旗说:“更重要的是他过硬的心里素质,临危不乱。” “但是我看到他背上的衣服都打湿了。” “如此高压的环境下,他能迅速调整,真是难能可贵,你看他的笔画,没有一丝凌乱,短短五字,蕴含雄心壮志,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 “大人难得对人有如此高的评价。”…… 李饱可不知道廷尉大人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假装不慌不忙地走出侧门,方长长地出了出了一口气,回望“廷尉府”三字,心想:好险好险,简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李饱也不知道东南西北,想租一辆马车回去,可是一眼看去,哪里有什么马车,附近连人都没有,可以想象“廷尉府”对世人的震慑力有多大。 李饱往前走了百步,一辆马车迎面驶来。马车华丽,一看那匹白马更非凡种。李饱下意识地避让。 车帘掀开,一位俊美少年下了车。只见他头戴金冠,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颊红润,丰满却并显胖,正是二王子嬴征。 李饱行了一礼:“王子殿下,好久不见。” 嬴征愣了一下,才认出是李饱,亲切地问:“准考证办好了吗?” 李饱说:“感谢王子的关照,已经办好了。” “你这是……从里面出来的?”王子充满好奇,“你来干什么啊?” “我,我嘛……当然是来向廷尉大人请教书法的。” 二王子暗暗心惊,这廷尉大人何等身份,除了范丞相,父王最信任的就是李旗,他怎么会轻易见你这个草民?二王子想到一种可能,都姓李,莫非是远方亲戚? 二王子更加平易近人,带着迷人的微笑说:“李大人还在府里吧,我想向他请教一下律法,有些条文我不太懂。” “在,王子如此谦虚好学,李饱佩服,在下就不耽误王子的正事了,告辞。” 王子轻轻挥手:“不久我们会再见面的。” 纵使尊贵如王子,也不敢驾车直闯廷尉府,他缓步走到大门边,递上名帖,静静等候,一名门卫飞奔进去报告。 “前几天,他不是要了一幅字吗,今天又来干嘛?”李旗明显不悦。 “大人,上次来的是大王子,这次来的是二王子,他说他来向大人请教律法。” 李旗的脸色变得缓和:“是这样啊,有请。”…… 李饱感觉走了好远好远,才到了闹市,发现肚子饿得不行了。走进一家酒店,早已经错过午饭时间,所以店里的客人很少。 李饱也不吝惜,怎么说也是有三千多两银子的人了。李饱点了三样菜,还要了一壶酒,既然是劫后余生,无人给自己压惊,那得自己对得起自己。男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 李饱虽然像一个“暴发户”,虽然他这一点钱在富得流油的国都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和从前的自己作纵向比较,确实算有钱人。吝惜不代表浪费,李饱喝干了最后一滴酒,连剩菜汤汁都混着饭吃了。李饱抹抹嘴,付了钱,朝门外走去。 问了一个路人,才知道这边是城北,离自己的住所远着呢。李饱也懒得回去驾车,直接租了一辆马车往“锦绣园”而去。早去一点好,免得又被瘦老板教训。 李饱在马车上眯了一阵,睁眼看看天,太阳已经西移。李饱下了车,活动一下四肢。没过多久,双儿就欢快地出来了。 双儿没看到马车,问:“我们的马车呢,是不是拿去卖了?也对,太破旧了,不过,大黑马多精神,你不能卖啊。” 李饱说:“没卖,在家里呢,我租的马车,走吧。” 双儿噘着嘴:“好好的租什么车,钱多啊。” 李饱说:“回去再说。” 兄妹俩上了车,双儿觉得好大的酒味,赶紧蒙住嘴:“又喝酒了,谁请你啊?” 李饱一笑:“哪里经常会有这种好事,回去再说。” 双儿一翻白眼:“到底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猜。” “也不给个提示,这怎么猜啊?” 兄妹俩回到小院中,毛大叔看李饱平安归来,很高兴,问:“他们是什么人啊,抓你干什么?” 李饱说:“他们是官府的人,一场误会,抓错了就放我回来。” “没事就好。” “多谢关心。”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双儿睁大眼睛问。 “先做饭。” 吃饭的时候,李饱特地把门关上。 “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李饱清了清嗓子:“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早晨,我送了你以后,回来就在家里埋头苦读,正当我进入最好状态的时候,门外突然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我一听,以为是小星来送钱了,非常高兴。” 双儿打断了他:“什么叫埋头苦读,什么叫最佳状态,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应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才对,你却一门心思想着钱钱钱。”
李饱有些尴尬,有些恼怒:“我这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不好,哎呀,我说到哪里啦?” “小星送钱来了。” “什么小星送钱?我听到脚步声,就出去一看,有四个黑衣大汉,其中一人问我:你是不是李饱?我理直气壮地说:小爷我就是。” 双儿说:“气势很足,接下来怎样?” 李饱说:“那四个人拔出刀,将我围住,叫我给他们走一趟。” “你就那么听话,也不反抗,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给他们走了,好歹你也是当过兵的。” “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熟透的柿子任人捏,案板上的死鱼任人宰,我刚想出手教训他们。毛大叔他们过来了,我怕误伤他们,就只好跟那四个人走了。” “那四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猜啊?”李饱看着双儿,故意刁难。 “莫非你写假字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他们是李廷尉的手下?” 李饱耸耸肩:“这你也能猜到,你这么聪明,我这故事讲起来就不生动了。” “继续。” “我上了一辆黑色马车,进了一间黑屋,这里就是恐怖的廷尉府。” “廷尉府,我在锦绣园听人说过,进去容易,出来难。他们没有对你用刑吧?” “那我还能去接你吗?” “也对。他们不但没有惩罚你,还请你喝酒,你的面子真大。”双儿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可能呢?那个李大家说了一句话,差点把我吓瘫。” “什么话?” “留下来吧。” “那你怎么出来了?” “原来是叫我写几个字,写完就让我走。” “你走的时候,他们没说什么吗?” “好自为之。” “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重见天日,就去喝了几杯庆祝。” 双儿说:“见好就收,看来与方老板的生意是不能做了。” “对,明知故犯,下次就没法说了。我身上好臭,我去洗个澡。” “我早就闻到了。” 李饱打了两桶水,来到“洗澡间”——其实就是屋后由两张烂竹席围成的狭小空间,“天快冷起来了,洗澡不方便啊,是不是得换个地方。”李饱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