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兴隆银号 一更 求收藏票票
第二天一早，杨重独自一人出了客栈，按着客栈伙计的指引便来到了城隍庙。此时天色还未大亮，有加之天寒地冻的天气，街上行人极其稀少。 杨重虽然换了厚重的衣服，又吃了早饭，可还是被冻得够呛，浑身不住地发抖。他在城隍庙附近转了几圈，在寺庙的东边找到了那家悦来酒楼。 此时，这酒楼门前已经聚集了四十来号人，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踱着双脚，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杨重挤进人群，身旁的人各个都是用眼神相互交流，彼此心照不宣，偶尔会心一笑却倒出了说不清的忐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悦来酒楼的大门露出了一道缝。刚才还安静的人群立刻就炸开了锅，杨重瞬间被挤得几乎倒在了地上，这感觉只有在春运期间的火车站和卖国库券的银行才能找到。 眼见其他人夺门而入，杨重生怕误了机会，于是气运丹田，飞身过去，动用内功将身边的人撞得七倒八歪，自己则第一个冲了进去。 门里站在七八个身强力壮的伙计，一见人冲进来纷纷大声喝斥，堵在门口维持秩序。杨重刚跨过门槛，一个伙计一把抓住杨重的肩头将他扯了进来大喊道：“天字一号进场。” 杨重进了酒楼，只见这里灯光昏暗，刺鼻的饭菜味到处都是，大堂冷冷清清，只有对面的包间里亮着灯火。 一个伙计一指那里对杨重说道：“进去吧。” 杨重不敢怠慢，赶快紧走几步，推门进了包间。 这包间里坐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面沉似水，连看都不看杨重一眼。杨重心中惴惴不安，刚想抱拳作揖说几句拜年话，只见那人厉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杨重。” “哪里人士。” “杭州人士。” 那人将手一摊说道：“拿来？” 杨重问道：“拿什么？” 那人这次翻起眼皮等着杨重叱道：“你说什么？拜门帖，五千两一张！要不要，不要就滚！” 杨重立时会意，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沓子银票，抽出一张五千两的，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那人伸出两个手指夹住银票扯了回来，而后从桌子上提起笔来写了几笔说道：“七日后，辰时，太原府隆兴银号看行述榜。” 说完将写好的纸张往杨重怀里一扔，便不再理会他，嘴里喊道：“下一个。” 杨重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伙计轰出了悦来酒楼。到了门口他才看清手里那张纸上写的字迹：“杨重，杭州人士。正月二十三看行述榜，见字为证，康熙四十七年正月十六日。” 杨重心说就这一张破纸要了老子五千两银子，比他妈抢劫还挣钱，看来还得是有权，没权不是饿死就是被欺负死。 杨重拿着这张字据回到了客栈，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只好坐等七天后，去那个隆兴银号去看个究竟。 这几日，他也闲来无事，在太原闲住了几日，整日不是睡觉就是出去闲逛，小胖子和郑虎他们也不敢问，只得陪着杨重四处吃喝玩乐。 到了正月二十三这天，杨重穿戴整齐带着小胖子，郑虎殷龙三人便找到了太原府内注明的银号隆兴银号。 他们来的时候，银号刚刚开门，杨重前脚迈进门槛，就有人走上前问：“客观是要存银子还是兑银子？” 杨重赶紧掏出字据说道：“我是来看行述榜的。” 那人仔细打量了一番杨重，接过字据便说：“跟我来吧。” 杨重让小胖子他们在外边等，自己跟着那人进了后堂，穿过几层院落之后，那人将杨重领进一间屋子，屋里坐着一位老者，慈眉善目，甚是和蔼，一见杨重进门便起身行礼道：“这位公子，在下隆兴银号掌柜段举，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杨重这段举十分的客气，心中多少宽慰了一些，也赶紧还礼道：“老先生，晚生有礼了。” 二人落座之后，这段举便问道：“敢问公子家中是做什么的？令尊令堂可否还健在？” 杨重假装一脸的忧伤叹道：“实不相瞒，我家本在杭州世代贩卖茶叶生意，到我这里已然第四代了。家中父母都以双亡，我便继承了这诺大的家业。可是，我对经商到不十分感兴趣，再说家中生意也有专人打理，我不着我多cao心。再说，晚生才疏学浅，两次乡试都为考取功名，因此就想花点银子捐给一官半职的，也算是给祖上积德了。” 段举笑道：“公子，既然想走仕途之路，又去参加了江南乡试，为何不走走那边的路子，一样可以晋级入围，争取参加京城会试，如若花的起银子，恐怕参加殿试都不成问题，就是夺不了三甲，已然是个进士身份，也可在朝为官了，日后也能步步高升啊。” 杨重笑道：“老先生有所不知，我是个生意人出身，脑子里全都是生意。我虽然可以贿赂考官让我入围，花个几万两入围殿试也不在话下。可是您想想，一来这历次科考乃是国之大事，万一行贿考官之事泄露出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二来，就算是花钱买了个进士，无非就是先去翰林院做个编修，吃苦受累不说，还一个子都捞不着，就算日后走对了路子在各部衙门混个堂官、员外郎什么的，要到那时，恐怕我着头发都等白了，之前花的那些银子什么时候才能挣回来啊？” 杨重咽了口吐沫接着说：“捐官可就不一样了，按大清律，我花钱最多能捐到四品候补道，要是再多使点银子，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放个肥缺，我听说外放一个四川盐茶道，一年就能赚十万银子。这样好的买卖我为何不做呢？您说是不是？” 这一番大道理讲得那段举频频点头，连声说道：“此话有理。” 杨重又说道：“素问山西太原府郑元芳郑老爷道行颇深，因此慕名前来，还想借郑老爷让在下进入仕途之路啊。” 段举问道：“公子是听谁说此事？” 杨重愣了一下，脑筋立刻急转弯顺嘴说道：“您有所不知，去年我的一个朋友在这里捐了一个四川知县，叫李卫，是他推荐我来的。” 段举寻思了半天才说：“这经手的事情太多了，这个李卫我也一时想不起来。” 杨重立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递了上去笑道：“老先生，我这将来的前途还得您多多帮衬才行。” 段举一见银票眼睛立刻一亮，忙伸手拿了过来揣进袖口里笑道：“这个好说，这个好说。” 接着，段举又和杨重聊起了杭州的风土人情，以及当地的一些趣事，杨重知道这老家伙是在跟自己盘道，于是嘴里启动忽悠模式，一通云山雾罩的神侃，将自己上辈子积攒的那点地里人文的知识全都扯了出来。直说的这段举频频点头，神情也比刚才放松了许多。 聊到最后，段举笑着问：“不知这位公子想某个什么样的差事呢？” 杨重说道：“自然是越大越好，越快外放实缺越妙。” “这个不难。”段举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本册子，打开让杨重看说道：“这就是行述榜，公子请看。” 杨重接过来一看，只见上边各个官职明码标价，写得清清楚楚，涵盖职位之多简直令人咋舌。 段举得意地说道：“看上那个官职只管说，我这里都能给您办到。不过如今形势不比往年宽松了。因此四品以上的官职不容易弄到手了，不过像四品候补道还是极其容易，只要交钱，两个月之内就可吏部登记造册，要是再多花些，不出半年有了实缺必然是先放给公子你。” 杨重翻着这行述榜，心中暗想：“大清朝六部三司，各省督抚、臬藩、道府县各级衙门均在这册子上，这可是重要的证据之一啊。” 他心里想着，嘴里说道：“一个四品候补道居然要十万两银子？” 段举点点头说道：“正是，而且概不还价，要是想尽快外放实缺，那就得再加十万。” 杨重大吃一惊问道：“二十万两？” 段举嘿嘿一笑说道：“这有什么，等日后公子走马上任，这二十万两出不了一年半载就能收回来，这还不是刚才你自己说的吗。” 杨重连连点头说道：“老先生说的没错，我可否将这册子那会客栈，仔细再看看，再想想，等选好职位，再还给您？” 段举一把抢回那册子笑道：“公子，我公务繁忙，您要是想捐官，今日无比做好决定，我立时就给您办，不能拖延。” 杨重想了想说道：“那我就要个四品候补道吧，最好马上就放实缺。” 段举点点头说道：“这个好说，公子先在我这银号存上十万两银子作为定钱，等此事办好之后，拿另外十万两银子来换官符印信，你看如何？” 杨重笑问：“要是办不成呢？” 段举哈哈大笑说道：“分文不取，十万两如数奉还，另外还有利息可赚，何乐而不为呢。” 说罢，段举开了一张隆兴银号的兑票给杨重，杨重将十万两银票交给了段举，段举验证之后，又要了杨重的户籍和商籍，这些行文，胤禛早就为杨重准备好了，全都是户部开具的真实材料，因此那段举比对了半天，并没有起疑心，认真地记录了下来。 最后，他说道：“我先收了您的银票。等京城那边办妥之后，您凭这兑票，再来我这里，到时候这四品道员的官职就是您的了。” 杨重问：“大约多长时间？” 段举想了想说道：“最少半年，最晚一年足矣。” 杨重听完这话真想一个大嘴巴抽过去，心中骂道：“老王八蛋的，你收了我的钱，你才这么说，怎么跟他妈的黑中介似的。” 杨重又问：“我可否见一见郑老爷呢？” 段举摇摇头说道：“我家郑老爷每日公务繁忙，不见外客，还请公子见谅。” 虽然心中大怒，可杨重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只得强压怒气，笑道：“那就多谢您了。” 等杨重从隆兴银号票号里走出来，小胖子和郑虎殷龙三人忙围过来，小胖子笑嘻嘻地问：“爷，您这官捐到了？” 杨重心里正一肚子火气，一听小胖子问，瞪起眼睛骂道：“**啊！！！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