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与死的境界
“啊，这就是代价么，果然很痛……” 古明地恋没有什么包扎的经验，也就是用布条在断指上胡乱缠绕了几圈而已，这种程度只能说是减缓而非阻止了血滴的冒出，她便将右手搞搞举起，让冒出的血滴滴落在自己的舌尖，品味着自己鲜血的味道不禁露出了痴迷的眼神，一时间居然有些陶醉于其中，许久才回过神来。 掉落在地上的半截食指，从切口出并没有流出几滴血液来，手指却变得相当苍白，看上去分外地诡异。 看见了这一幕，她笑得相当开心。虽然对于妖怪来说，断指什么的完全可以在一段时间后重新长好，然而，痛感毕竟还是存在，从她的话中也能够判断出她感受到了疼痛，然而，她却能没心没肺般地笑出来，说实话，这样一条就已经足够让她去扮演恐怖片里的怪物了…… 这一下也算是证明了她的猜想吧，中了这一招的人的尸体，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伤，估计看上去也会比那些死相凄惨的家伙们美观一些，就算是作为珍贵的收藏品带回地灵殿，也绝对会让jiejie羡慕而不是嘲笑朱云的相貌的确也可以了。 不过，无论是饮血亦或是诡异欢笑的一幕，都没能映入朱云的眼帘，虽然现在的古明地恋的确很有一种邪异的魅力没错，但很可惜的是，朱云的双眼，已经确确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了…… 被那一指击中的瞬间，朱云就感觉到，生命仿佛在离自己而去，一个名词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那便是“生与死的境界”。 此处所谓的“境界”，与那些什么金丹啊元婴啊飞升啊什么的中国人熟悉的词语其实关系不大，要理解这个词，必须从字面意思入手，这样说的话，“境界”这个词的意思便是“事物的分界”的意思。那么，“生与死的境界”，便是指生死之间的分界线。 古明地恋的这一招，便是取自妖怪贤者八云紫拿手的“cao纵境界”的能力，生与死原本是泾渭分明的，然而，若是将生与死之间的境界变模糊会怎样呢？人便会越来越贴近生与死的分界线上，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越过那道分界线，恭喜你，你就可以去欣赏货真价实的彼岸花了，不过得小心，有个扛着大镰刀的不良少女船夫或许会把你载到河的中间再问你讹诈超高价的渡河费，付不起就扔进河里什么的，那可是掉下去就绝对浮不起来的冥河…… 这一招并非不能抵挡，例如说，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朱云，身强力壮的他自然是生机勃勃的，与死亡的距离很大，就算中了这一招最多也就是虚弱一会；若是换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来，在察觉到中招之前便会撒手人寰……很巧，朱云正好处于这两种状况之间，虽然他不是奄奄一息的病人，但身受重伤这一点不容否认，生命力肯定有不少的亏空，中了这一招的话，结果变成怎样都有可能性，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决。 浑身正在慢慢地变得冰冷，心跳也在减缓，双眼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嗅觉和味觉彻底消失，随后听觉和触觉也变得若有若无，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白光，自己的心灵和世界都无比寂静，却不可思议地没有一丁点寂寞感，只有一种安详…… 这，大概就是濒死的感觉吧，有些人，甚至会刻意去追求这种病态的舒适，然后会在不知哪一次意外中真正的死去，就算这样，有些人仍然乐此不疲。 死吧，死亡本身就是人类生命历程的一部分，它是旧生命的终焉，也将成为新生命的起源，选择死亡，幸福的来世就在眼前，一切伤痛和烦恼都会化为虚无，这是大自在，也是大解脱。 曾经身为杀人鬼的自己，究竟在追求着什么呢？ 每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其临终的场景都牢牢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是一种从不忘却的回忆，那并非是后怕、恐惧或者是病态的自豪，只不过是铭记，铭记自己给他人带去的死亡而已。 然而，结果呢？回忆中自然非常清楚地告诉自己，杀死一百个人得不到的东西，再杀两百个人就能得到了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追求的，其实不是杀死他人，而是自己的死亡。旁观死亡，终究不是亲身体会死亡呢，只要完成对死亡的亲身体会，就像捅开了窗户纸那么简单，一切迷惘就都将被解开，自己将会获得迈入神之领域的大领悟。 啊，我原来是这么渴望着死亡…… 然而，有一个意志在这片充斥着柔和光芒的景色中突然现身，乍一看，那是来自不可知的远方的异常之光源，双目接触就有可能溃散的暗黑之天体，然而，再看一眼，那又是个完全无法以rou眼看清的模糊的颓废长发男子，虽然存在感无比的飘渺，但他用悠然的语气说出的话语却好像能震动世界：“不对哦，完全不对呢哎呀呀，朱云你好像，完全睡糊涂了呢……” “啊呀！差一点我就睡死过去了呢，真是多亏了你提醒……” 在伸了个懒腰的感觉之后，朱云的视界中所有虚假的光明全部退去，再度恢复了真实的黑暗，那是什么都看不见了的双眼所映出的景色。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留下了这样的话语之后，男子的身影消失了。不过朱云知道，这个声音有大半与一模一样。 “赐予死亡、旁观死亡、感悟死亡……我自然都一一做过，哪怕是亲身体会真正的死亡，虽然记不太清，但肯定也发生过不止一回。然而，目的可不是单纯的自杀，哪怕出于尊严的角度，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那样死亡的话还不如一只没有脑子的僵尸。” 随着“绝不会坐以待毙”的出口，朱云的五感正在慢慢地恢复，心脏慢慢地恢复跳动，血液正重新温暖着身躯，生机和力量一点点地回到了这具躯体之中，双眼终于能够再次捕捉到外界的光明。 “与死亡结伴共舞，却以此感受着生机，这便是名为‘朱云’的存在。无论是生还是死，都是我的一部分，心怀庄严之感去接受便好然而，我只会接受自己的选择。” 也就是说，无论生死都是自己的事，别人所给予的死亡或者生机，绝对不会轻言接受，哪怕模糊了生与死的境界，他也会强行地挣脱。 “你自己不愿被人左右生死，那么，你就反过来要随便左右别人的生死吗？身为杀人狂的大哥哥……” 古明地恋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从读心的渠道流过来的语句，已经将她的意志完全压倒。 “赐予他人死亡的瞬间，我会一直在心中怀有庄严之感，这已经足矣。他人是怎样想的，接受与否，又与我何干？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志，意志与意志之间基本上总在对立，能够决定孰对孰错的，最终唯有一战而已并非是正确的人会取得胜利，而是取得胜利的人才能证明自己是正确的，活下来的我不接受死亡就是正确，死掉的人不接受死亡便是妄念，这个道理你懂得吧？”冲着面色苍白的古明地觉，朱云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腿脚的力气也快要恢复，虽然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然而，朱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只要完全恢复力气，这一战也还有的打呢。 古明地恋的语调好像是在嘲讽，又好像是天真无邪地在认真清教问题：“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来击碎你的意志，你接受死亡与否也与我无关呐，就是该这样说对吧，大哥哥？” “哈哈，说得好！无论生死，最终都要靠打过才能决定，不过，只有刚才的那种小聪明是不会对我第二次起效的！” 这样说着，朱云缓缓抬起了左腿，向前迈出了半步，只是这半步，他就觉得一阵疲惫，果然，刚才的濒死体验所带来的虚弱的后遗症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缓解过来。 然而，也就在这时，看见朱云开始向前迈步之后，古明地恋紧绷着的最后一根理智之弦也铮然断裂了。 组成紫奥义的光弹突然全部消失，让外界的阳光再度射入，这也就代表着古明地恋已经不再像起初那么游刃有余，她要收回一切不必要地损耗着的力量，可以推断出来的的情况，就是她拥有哪怕撤去结界也绝对不会让朱云有机会逃掉的某种自信。 “大哥哥，请你去死吧，虽然被击中的话再也不会有什么死灵可以带回去养了，但是之前想用温柔的方法的时候，你一直不肯好好地死去。够了，我已经真的生气了，这下就是彻底没法原谅的情况了呢……” 带着温柔过头的微笑，古明地恋张开双手，衣物无风自动，在她胸前的空气似乎扭曲翻腾了起来，给了朱云一种可怕的压迫感，哪怕灵乌路空再次恢复到全盛时期并且准备释放最强的招式，朱云也断然不会有这种感觉这是畏惧，没有理由的畏惧，就好像是小动物遇见了天敌一般的畏惧！那个事物！那个事物确确实实有着可以让自己的灵魂都彻底毁灭的力量！ “大哥哥的灵魂我一定会亲手消灭的，不过在那之前，就睁大眼睛瞧好了，这只存在于你的潜意识之中，却从未被发现的力量！” 一道耀眼的金光在她的胸前展现，那正是在核爆的瞬间将她自己和jiejie都完好无损地保护下来了的力量，听古明地恋所说，这股力量居然是读取自朱云的潜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