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生死边缘
本回将在这几天更新。 江面渐渐沸腾起来，澎湃不定。墨言单手持着冰魄，运起浑身功力稳住脚下碎木。水面下，巨大的黑影渐渐清晰，蛇形的身躯贴在水面下游曳搅动。 “哗——”突然一个巨大的蛇头冲出水面，它直立着上半身，睁着血红的双眼盯着墨言。墨言在大蛇出水的那一刻就跃离了水面，落在罗烟岚的身边。 “小子，老夫让你死无全尸！”跪坐在蛇头上的邪尊，披头散发，目赤面白，十分可怖。墨言看着这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庞然大物，双眉拧在了一起。罗烟岚浑身被江水打湿，脸色也有些苍白，看上去却有种独特的风韵。刚才激烈的大战深深震撼了她的心，她看着浑身赤红，目光坚毅的墨言，心里仿佛多了一些什么。 “你怎么还不走？想看我怎么死吗？”墨言微微笑了笑，调侃道。 “你。”罗烟岚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不想和墨言顶嘴，只道：“我在等我爷爷，谁稀罕看你。” “你不用等了，你爷爷他不会来了。”墨言有些不屑，刚才他看到当邪尊施展出龙印的时候，刚赶到的罗江和萧通海一众就“识趣”地退开了。 “你胡说！我爷爷不可能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呢？你别告诉我这闹腾得不够热闹。” 罗烟岚胀红着脸，无言以对。 “你赶快走吧，不要妄送性命。” “你会死吗？”罗烟岚忽然小声问道。 “呵呵，你放心，你还没过门，成不了寡妇。” “若你活着，我便，我便下嫁于你。”罗烟岚万想不到这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墨言闻言一愣，继而转头看着一脸羞宭的罗烟岚，心里有些苦涩。但不管怎么说，能在死前得到一个女孩子的青睐，滋味还是不错的。墨言叹了口气，道：“我宁愿还是死了好。” “小子，到这个份上你还有这雅兴。这八歧大蛇乃是洪荒遗兽。若你未伤，胜负也许未定。可是现在。嘿嘿。” “八歧大蛇，哼。不过亚神兽而已，嚣张什么？”墨言不屑道。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邪尊一拍蛇头，八歧大蛇厉啸一声，朝墨言扑来。 八歧大蛇黝黑的蛇鳞，外暴的尖牙，凸起的棱角，十几丈长的巨大身躯，让每个看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你快滚！”墨言一推罗烟岚，转而迎向八歧大蛇。 墨言凭着刚刚恢复的两成功力，靠着鹤舞步的玄妙和八歧大蛇周旋游斗。半个时辰之后，墨言撕开了八歧大蛇好几处蛇鳞，直痛得八歧大蛇厉啸连连，把整条护城河都搅得混黄一片。而墨言却被八歧大蛇喷出的罡气撞断了好几根肋骨。邪尊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小子竟然坚韧凶悍至此。 终于墨言由于受伤太重，耗力过多，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双目渐渐迷糊，看着八歧大蛇迎头重来，墨言有些绝望了。亲人的脸庞，往过的一生渐渐浮上脑海。最后，墨言大喝一声道：“墨儿，为我报仇！”喝罢，奋力把手中的冰魄投了出去，冰魄划过一条美丽的青光，带着墨言不舍的目光消失在了天际。八歧大蛇硕大的头颅渐渐在墨言眼中放大，生死一瞬。突然，一道红光挡住了墨言视线。是她？罗烟岚？她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她会死的！墨言绝不会让她替自己去死。 墨言奋起全力，震穿了自己膻中大xue，功力铺张，五感全失，他下意识抱起罗烟岚，朝着远处青山，飞驰而去。“哗——”八歧大蛇冲入水面，巨浪澎湃，江水涛涛。 墨言抱着罗烟岚一直跑，一直跑，不知疲倦的跑着。罗烟岚叫他，他听不见，拍打他，他感觉不到。直到力竭，墨言扑到在一条溪边，眼镜已经浑浊了，浑身上下被荆棘拉得没有一块好rou。 罗烟岚看着墨言混黄的双眸，赤红的身躯，第一次哭了，哭的那么伤心。她不断呼唤着墨言，但是他听不见，感受不到。膻中被震穿，墨言只剩下十五天的生命。 云州城。在救治完最后一个病人后，华雪依重重呼了一口气，脱去医用麻衣，整理起医馆来。从中午开始，街上就开始有各种武林人士朝郊区跑去，听说是有高手在打斗。华雪依对江湖事不感兴趣，但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总是揪着，闷得慌。 “夫人，好像很热闹呢？”赵鹏站在门口，翘首望着。 “你想去看就去吧，这里我会照料的。”华雪依有些心烦。 “那，那还是算了。”赵鹏悻悻地走回柜台。华雪依忽然想起什么，难得微微一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布置得却很精致，窗台，地上摆了很多花盆，里面种着各式各样的药草。这是华雪依的闺房，平时连赵鹏都很难走进去，而此时被子却微微隆起。华雪依看着隆起的被子，微笑着走过去，轻轻掀起，赤螭鼓着肚子睡得正香。华雪依好奇地用手指戳戳赤螭的肚子，赤螭不满转了转身，继续睡觉。华雪依轻笑一声，然后呆呆望着窗外，仿佛在等待什么。 “噌！”忽然一束青光射进了房间，插进了地砖，发出嗡嗡轻鸣。房间内的气温急速下降。华雪依轻咦一声，凝神看去，连鞘的长剑，光华流动，浑然天成的，仿佛散发着无穷清冷之气，这就是“冰魄”。 “这不是言郎的佩剑吗？怎么来这里了？难道，言郎他出事了。”华雪依想到这里，差点晕过去，一时间不知所措的在房子里转起来。突然看到床上的赤螭，连忙从怀中掏出十几粒药丸，悉数塞入了赤螭嘴里，赤螭下意识张开嘴，贪婪得咽了下去。“但愿这‘醒酒丸’能有用。”华雪依摇着赤螭道。 片刻之后，赤螭睁开了漆黑的三角眼。它迷迷糊糊看着一脸焦急的华雪依，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华雪依一把抓起赤螭，带它来到“冰魄”前面。冰魄嗡嗡轻鸣，对赤螭发出了强大的杀气。宝剑通灵，冰魄此时对赤螭充满了怨恨。赤螭一看到冰魄，急忙从华雪依的手上爬了下来，立于宝剑之前，与之对视。半刻之后，赤螭凑着鼻子朝四周闻着，但是它感觉不到主人的人命气息，它开始慌了，围着冰魄转起来。 “墨儿，为我报仇！”赤螭的脑中忽然反复响起这句话，墨言绝望的眼神，破残的身躯在赤螭脑海中慢慢浮现。 “呜呜呜。”赤螭突然不断在地上翻滚，痛呼，懊悔，伤心，不断折磨着它，十几年的记忆不断在它脑中闪过。 最后，一切化为愤怒，这样的愤怒前所未有。赤螭的双眸瞬间变红，惨呼变成了厉啸。它看了一眼焦急流泪的华雪依，而后冲天而起。赤螭藤上高空，咬碎了青龙龙丹，巨大的精气让赤螭有些痛苦，但他忍了下来，身体在飞速膨胀，巨大的双翅猛然展开，头上棱角突起，巨齿外露。脖颈平扁，奇异的图案也慢慢扭曲，墨色的氤氲之气慢慢罩上了赤螭。赤螭仰天一啸，风云变色，百兽齐喑。整个云州城都沸腾了，惊恐笼罩着云州城。 “这难道是赤螭！传说中的超神兽。”潜伏在青山中的罗江和萧通海一众异口同声道。 “赤螭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束皱着眉头道。 “真是窝囊，堂堂两大家主竟然躲在这里作缩头乌龟。”被点住xue道的罗烈讽刺道。 “烈儿，我知道你担心岚儿，可是就算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也不是那邪尊的对手，邪尊的手段刚才你也看到了。”罗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罗烈。 “哼。”罗烈不好拆自己爷爷的台，气得红了脸没有说话。 “对了，这是墨言小子的兽。想不到短短几年，赤螭竟然有了如此声势。”罗江一拍脑门道。其他人都投来询问的目光，罗江便把当日藏剑山庄一役细细说了。 “这少年竟然有如此能耐。”萧束最后道。 “难怪罗兄你极力拉拢，连自己的孙女都赔进去了。”萧通海显然不满罗江的野心。罗江干咳几声，道：“这下邪尊有得看了。” 再说赤螭。它变身已成，带着惊天的愤怒驰向城郊。那里八歧大蛇正拍打着江水，来发泄失去猎物的愤怒。忽见赤螭迎面而来，面对赤螭强如王者的气息，连忙下潜了半个身躯，只露出头在水面之上。邪尊坐于蛇头，处理着伤口，见到赤螭，自语道：“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传说中的超神兽，真是幸甚。不知它路过此地，去往何方。” 赤螭找到八歧大蛇，二话不说俯冲而下。八歧大蛇见到比自己高出两个位阶的兽之王者，早吓得不能动弹，刚发现危机想要逃走已然不及。赤螭咬住了八歧大蛇的三寸，翅膀盖住了它的眼睛，八歧大蛇惨呼一声，垂死挣扎。赤螭与八歧大蛇在江中翻滚扑腾，搅黄了整条护城河。不出半刻，邪尊连着八歧大蛇便被撕成了碎片。巨大的血腥气弥漫了整个云州城，护城河河水赤红一片。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就是赤螭，强如王者的超神兽。 悲愤的赤螭叼着八歧大蛇残破的头颅爬上山顶，冲着天际呜呜叫着。渐渐地赤螭突起的棱角上长出了长短不一的尖角，外暴的长牙再长一尺，赤螭魔化了。此时它的心中充满了怨恨。魔化了的赤螭停下悲啸，竟然一仰头把八歧大蛇的头颅整个吞了下去。它呼呼喘着粗气，身边的氤氲之气变得漆黑如墨。 “嗷——”仰天一啸，风云顿变，云州已经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赤螭扑腾着翅膀，飞天而起。 “啊！快逃命吧。赤螭朝这边来了。”岸边围观的人群见赤螭向云州飞来，惊恐不已。 “遭了！赤螭要毁了云州城。”萧束见状，脸顿时城了猪胆色。 “爹，云州乃是我们的根基，不能有失啊。”萧通海焦急道。 “成年的赤螭，连启天位高手都惧其三分。现在这条虽然还没成年，但如今魔化失去本性，威力也不会比那个小。就算全云州的高手都来，老夫估计也只能挡个一时半会。”罗江锁着眉头道。 “不是你的家业，没有你的亲眷，你自不担心。”萧通海气愤道。 “萧兄，你这是什么话。要是萧家有难，罗某自然义不容辞。” “好！老夫就等罗堡主这句话。等下罗堡主和老夫去缠着这畜牲。通儿你带着其他人去疏散百姓。等会前来相助。罗堡主咱上吧。”老jian巨猾的萧束说罢握住了罗江的手。罗江心里有些不甘愿，但话已经说出口，没有理由退缩了。他解开罗烈的xue道交代几句，便随萧束跃向赤螭。 赤螭见两人冲来，理也不理，径直冲向云州城。罗江和萧束近了赤螭才知道自己有多自不量力。他们用尽全力也突破不了赤螭的护体罡气，浓黑如墨的罡气仿如实质，挡在了他们面前。 “萧老，咱退吧。”罗江无奈落于江面，冲萧束道。 “咱走。”萧束知道妄留无意，断然道。 “看来云州难保了。古书上曾有记载，赤螭曾一夜之间毁了一个国家，七个城市化为灰烬，数十万百姓丧生。所以赤螭才有‘魔兽‘一称。”罗江看着繁盛的云州，有些感慨。萧束铁青着脸，双目有些晶莹。 “轰！”浓黑的龙息带着巨大的罡气喷向云州城，城墙连着近百间阁楼在巨大的冲击下，化为废墟。所有人都惊呆了，万想不到赤螭随口一喷，竟然有如此破坏力。所幸那边是旧城，多是废墟猪圈，没有百姓伤亡。 “畜牲，老夫跟你拼了。”萧束狂叫着扑向赤螭，罗江一把拉住，喝道：“萧老，冷静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萧束老泪丛横，伤心欲绝。 眼看赤螭越过护城河，就要冲进云州城，一个白色倩影爬上阁楼，挡在了赤螭眼前。她白衣如雪，五官俏丽，来人就是华雪依。华雪依抱着冰魄，对着赤螭道：“墨儿，墨儿。你别闹了。够了，一切都够了。言郎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我们一起去找他回来，走，我们一起去找他。”说完，流下两行清泪。 狂怒的赤螭盯着华雪依，倾听着冰魄轻鸣，安静了下来，眼睛慢慢转黑，回复了原来摸样，悲呼一声后，伏下了头，让华雪依坐上。之后，冲天而起，飞离了云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