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黄雀在后
第二天，是个不错的天气，鸟儿鸣叫不绝，云层交叠，明亮日光穿透而下，落在寒谭底部的坚定身影上。 忽而她睁开眼睛，暗淡的墨绿色眸子气势惊人。 “哗啦！” 破水声响起，眨眼间岸上出现一个黑色人影，正是破水而出的季清，她的脸色苍白，唇几近透明。 这是第三次，一个晚上她放了三次血，生血丸从未停过。 血液从体内缓缓流出的声音刺耳的很，季清这辈子大抵不想再听这微小而恐怖的声音。 只是好处也是明显的。 绑眼睛的黑色绸带浮在寒水之上，那双墨绿色眼睛依旧无神，然而隐约之间，季清能偶尔见一模糊影响，虽然不过一堆色块，虽然时间极短，却让季清欣喜不已。 难道是换血让身上的献祭咒印淡了许多。 季清抚上眼睛，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但又很快垂下。 献祭的咒印哪里能这么快除去，若真有这等好事，修真界的修士换身血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怕是换到天荒地老，也消不去这咒印。 还是另想办法。 季清叹气，当下最为重要的还是阻止魔界所行之事。 再次服下生血丹，季清熟练的划开伤口，猩红的血落在另一口白碗上。 寒气包裹的两碗鲜血漂浮在季清面前，季清只能看见红色的一团，辨别不出其中真伪。 左边的是新取出的血液，右边放着的是蓝光滋养下的血液。 季清略一沉思，试探般的各取出少许血液滴落在水属性灵石上。然而两者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血液的蕴含的灵力并没有多少区别。 “到底何处不同？” 唇微微抿起，眼中毫无重见色彩的欣喜，只有深沉的担忧。 不能坐以待毙，她要离开这里。 季清握着拳头，暗淡的墨绿眼睛里有着坚毅。 她举起右边的瓷碗，慢慢的放到嘴边，缓缓喝下。 “砰啪！” 空旷之地响起剧烈的瓷碗破碎一声，而后是一声接着一声的轻咳。 季清低着头，大口喘息，许久才恢复过来，她神色冰冷，完全没有刚才狼狈的模样。 “甜的。”季清轻声说道。 再次拿起左边的瓷碗，季清皱着眉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紧接着的又是剧烈的咳嗽。 离得不远的鸟儿噗噗的挥动翅膀，惊得它们到处乱窜。 好一会，这才恢复平静。 “铁锈味。” 季清的声音依旧平淡，她收起瓷碗，站起身，迈着端正的步子往木屋走去。 好一个面不改色的修士。 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季清紧紧握起的右手，还有附着之上明显的青筋。 她心下已经有了主意，若十日后还没逃出去便用现在的血液加上白糖对付过去，若逃了出去，就是皆大欢喜。 接下来几日，季清都在修炼，三日后再次醒来已是练气九层修为。 眼睛依旧是时而能看见色彩，时而是一片全黑，虽然没有恢复，季清心中却还是满足的。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这一趟魔界之行也是好处多多，当然坏处也不少便是。 修炼结束回了木屋，正见李化容放下今日午时的饭菜。 太阳高挂，两个一正一邪修士都不觉炎热。 季清瞧了一眼，说：“我还想着若换了个人送菜，少了许多乐趣。” 今日的李化容规矩多了，他行了一礼，笑着说：“姑娘说笑了。” 他人行礼季清自然回礼。 李化容见了却急忙说：“姑娘万万不可，这是要折煞小的。” 季清直起身子，挑眉看着李化容。 大抵是鬼右警告过李化容，他才这般恭敬。 季清是不信鬼右会为了她这个剑修处罚魔修，说将出去，恐怕没几个魔修服气，说不得来个人恶意散播，失了民心也说不定。 但若警告过了也算给她面子，只不过没想到鬼右毫不避讳的让李化容接着送饭。 饶是季清也搞不懂鬼右心中是怎么想的。 季清自是想不到鬼右对李化容未曾训斥，李化容这般做不过得了她极想见到的程昱的吩咐。 “不用如此，你退下吧。” 三日修炼，未曾进食，饶是修为涨了一层也抵不住腹中饥饿。 季清当下只想安静的安慰受苦的肚子。 说着，季清作势提起地上的食盒。 然而李化容的动作更快，他提起不久前放下的食盒。 恭敬的对季清说：“姑娘可否让我伺候你用膳，不然小的心里不安稳。” 冰冷女剑修依旧是一副平淡模样，眼里瞧着李化容黄黑交杂的脸，神识内又是黑白的夸张笑脸，只觉一阵好笑。 事实上，季清并没有露出笑脸，声音反而有些冷：“不必，那日之事有了教训，便算过去了。” 谁在乎那事！ 李化容有些烦躁，但又不得不露出讨好笑脸，于他而言真是丢脸极了。 虽说等了三日，没得来什么惩罚，李化容心里还是不安稳，只想按程昱所说，让季清服下丹药，其他的……自己这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出了什么错也有程昱担着。 显然这位不知道自家好友坑了自己一把。 “姑娘别这么说，且让我伺候你一次，聊表歉意。” 季清微微皱眉，抬脚往屋里走去。 李化容看着季清的背影，脸色有些发黑，许久才从木屋里传来季清的声音。 “自己进来。” “哎！” 李化容高声应着，挂上一个大笑脸，赶忙进了木屋。 “姑娘稍等。”李化容对着端坐的季清说道。 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摆上饭菜，这番动作下来好似练习过许多遍，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化容以前做的就是这个行当。 事实上李化容在家中练了好几遍，只盼着季清服下丹药，自己无事让她出个丑。 美人出丑想必别有风味，李化容的眼睛更亮了，手下愈发麻利。 摆好食物，李化容恭敬的对季清说：“姑娘请用。” 季清饿了许久，尽管吃相算的上极为规矩漂亮，手下的动作却不慢。 李化容积极的替季清布菜，季清每吃一口，李化容的眼睛便亮一分。 也幸亏季清双目失明，不然这般模样，谁瞧不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