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伊威在室，蠨蛸在户（4）
他在小屋前，静静的站了一柱香的时间。 他的眼里很空洞，迷离。 最后他又慢慢的盘坐了下来。 闭上了双眼。 这是一间小屋。 一间小石屋。 屋内很潮湿，并隐隐有虫在地上爬行。 墙角挂满了蜘蛛网。 就是这间小屋。 他看到了，一把琴。 只有五弦。 无风，无动。 却能发出声音，声音很弱，可听到他的耳里却是那么强烈，好像是在诉说什么，有点激动，欢迎，欢迎他的到来。 他来到琴的蒲团上慢慢的坐了下来，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五弦琴，他感觉到了它的亲切，它的共鸣。声音一下停止了下来，墙角的蜘蛛也掉了下来。 “不错！”一个声音很温柔的在耳边响起。 叶落根不由一惊，抬着一看，看到一张倾城倾国的笑脸，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这张脸对于他来说不算陌生，是琴院院首秦枝茂。 他忙站了起来，弯腰说道：“院首大人好！” 秦枝茂没有理他，也来到琴前，玉手轻轻抚摸着那把很古老，陈旧的琴，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能听到他发出的声音？”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能感觉到它呼唤我，在等我！” 秦枝茂抬头一笑，百花胜开，说道：“你是第二个能感觉到它的歌唱？” “谁是第一个？” “第一个是秦倩，她来到太宗琴院，用了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秦倩，大秦第一天才少女？”他不敢相信的问道。 “不错，就是她！” 话后，他哦了一声没有下文，大秦第一天才少女，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这把琴放在这里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可就没有一人能拔响动其中一根弦？” “难道你也不能？” “我也不能！”秦枝茂带着一点婉惜，看了他一眼说道：“难道你就不相试试！” 琴，很老，只有五弦。 琴，无论多老，应有七弦。 七弦琴，才能发出美妙，悦耳的声音。 “秦倩，她，能吗？”他问道。 “她也不行！” 听后，他不由上前一步，年轻人固有的冲动准备让他一试，可就在那手刚要接触琴弦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不在是亲切，而是陌生，排斥。好像自己双手如果弹了下去，是对琴的污辱。于是他犹豫了。 “怎么，连试一下的胆量都没？” 手的作用是很大，人的一双手，是可以拿来做很多事的，就比如秦枝茂那一双纤手，弹出了人间的美丽，奏出世间的欢乐。可他这双手又能拿来做什么呢？ 他最后还是没有去玷辱那把古老的琴弦，慢慢的收回了手，秦枝茂的脸色显带一点失望，然后在他的眼前快速消失。 他慌了，连对着那背影，大声叫道：“秦院首，我该如何出去呢？” 一间小屋，没有窗，没有门。 怎么走出这个房间，他困惑。 “你从何而来，就从何而去。”声音很轻，很淡，像白雾一样，消失在天际之中。 “哥哥，我们该回家了？”小花的声音。 他睁开了眼，看到小花那双焦急的眼神盯着自己，忙说道：“我这是怎么啦？” “哥哥，你在这里已经坐了二天二夜了，无论谁来叫你，你都不醒，可吓坏了我们？” 二天二夜，一动不动，吓坏了杜龙二兄妹，没法，趁着天黑，才偷偷带着小花入院。 家。 剑阁书屋。 一间小屋。 有门，有窗，还有小花。 他躺在床上。 可自己明明被关在一间没窗没门的小屋里，而现在自己却在剑阁书屋。 从何而来，从何而去。 都没来过，又何曾去过。 幻觉，一切都是，包括秦枝茂，秦倩，还有那一把古琴，可他的内心深处，他又明明听到那个声音的呼唤，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记忆这么深刻。 那一缕缕往事就在自己的眼前上演。 从前，是什么，他不知道。 昔日，就是昨天，他可以忘记。 可他真的忘记了。 他只知道，自己醒来时，是一个叫凤婆婆的人坐在自己的床沿。 昨天去哪了，他也很想找回。 但现在寻找昨天不是重点，明天才是希望，要把握好今天，明天好好活着，凤婆婆这样说。他找到了，找到了那个声音，那间小屋，那把古琴，虽然他没有去拔弄那琴弦，可他知道他的目的，不是让他演奏世间最动听的歌曲，而仅仅是找到，知道他存在，琴在，人就在，情在，家也在，小屋还是仍然，伊威在室，蠨蛸在户。 “花，你刺剑术练得怎么样了？”他问道。 “差不多练好了！”小花说道。 剑的世界里没有差不多，好就是好，不成就是不成，差不多，就是你的生命差不多走到了最后的尽头。 “那练给哥哥看看？” 小花很听话，慢慢的抽出那把木剑，准备重复那单调而又无趣的剑刺术时，他连摆手说道：“花，今天，我们换个方式，你可知道用剑的决窍是什么？” 小花没有思索，忙问答道：“快，比敌人快，快如闪电，快如流星。” 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哥今天就考考你。”说完，他又习惯性的闭上双眼，嘴里突然大声说道：“西北二点方向，三点，四点方向。”他落声未落，小花的木剑就朝三处地方每处刺上了一剑，动作如狡兔，猛虎，让人来不及作出一点反应。 话音刚落，小花脸不红，气不喘，站在哪里，就好像没有动过一样。只有三个窗花洞。 他睁开了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突然，三处白色窗花一下变红，便后又听到了“啪”的三声巨响，就好像三个大东西倒在了地上，小花嘴张得很大，脸上露出了害怕，因为她看到了，那不是三个大东西，而是三个人，每人的胸口都喷着鲜血，有一人的腿还不停的在地上颤抖着。小花是聪明人，她胆怯了，因为她杀人，而且一下还杀了三人，于是，她腿一软，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大秦王朝洛城，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没想到，今天还能遇到如此高手。”一个声音，很刺耳的回荡在房间内。然后便看到一个人影，在灯光下越来越清淅，脸，很白，好像这一生都没有晒过太阳一样。一身紫色衣服，手握一把长剑，冷冷的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叶落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