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长生若梦
夜黑幽深，长夜漫漫。 一剑山离剑宫中，大长老明剑藏正盘膝静坐，突然他眉间一颤，似有不详预感。 骤然间，一阵剑鸣之音破空而来，他豁然睁眼。 “剑祖塔有事！” 他目光一望西面，身形一幻，人已瞬间消失。 剑祖塔下！ 一道剑光若长虹划破天际，突至后山，剑影一幻，现出明剑藏的身影。 “大长老，剑祖塔示警，有人闯入了剑祖塔！”一声传来，明剑藏一看，说话的正是三长老仇一白。 又是几道剑光破空而至，几位留守一剑山的长老陆续赶至，皆是一副震惊之色。 “发生何事？” “有人闯入了剑祖塔！” “最近这一剑山还真是多事之秋，刚刚因为万剑隐界现身，敲响了剑魂钟，今日剑祖塔又传出事端。”说话的长老一眯眼，愤愤说道。 “第九重，居然有人能闯入剑祖塔第九重！”一位长老望向剑祖塔，略微感应到了塔中的震动后，失声惊道。 剑祖塔九重，传说中的永生之地，但有没有长老登上剑祖塔第九层，众长老也不敢断言。 不过根据历年弟子闯塔的统计，闯入二层而活者，十不存一，闯入三层而活者，百不存一，再往上，则是听天由命，随时可能死亡。 也因为死亡过巨，因此一剑山的弟子不到绝境，绝不会闯剑祖塔。 “我记得我师尊说过，只有一位大长老登上了剑祖塔的第九重！”一位单臂的长老眉间拧紧小声说道。 “一剑山第十一代大长老，帝寻天！”又一位黑衫长老双眸精光一闪，点头附和道。 “百年前宸弈剑逃入剑祖塔，入第七层而不死，最后却叛出沦入魔道，今日决不可重蹈覆辙。”又一白发苍苍的长老，凝神望向剑祖塔说道。 “剑祖塔门，开镜！” 明长老的一声厉喝，引得众长老纷纷侧目望来。 只见剑祖塔入口之上，一扇古色铜镜浮现，从中射出白光凝出过往的画面，须臾之后，白光之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怎么又是他！” 众长老心头一讶神情立变，回影镜之中，踏入剑祖塔中之人，居然是楚铭，那个真灵剑子。 剑祖塔的第九层！ 幽暗的空间中，闪烁着元石的光泽，一簇簇干枯发黑的树枝阻挡了楚铭的脚步。 伸手一触，一滴鲜血滴落在树枝之上，树枝之上有锋利小刺，随即树枝一颤，鲜血消失无踪。 “这万年古魔命泉树以血为生，更对血液极其渴望，魔树毕竟是魔树！”一声呢喃。 楚铭右手一伸，手掌之中火中圣莲燃起，魔惧火，可护佑身体。 抬眼一看，蓦然间，如墙的树枝仿佛拥有意识，自然而然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进还是不进？”他双眸一眯。 记忆之中，这古魔命泉树可是危险至极的魔树，用千万道树枝捕捉武者轻而易举。 沙沙声再起，楚铭双眸瞳孔猛一缩。 茂密的树丛之中现出一道身影，一名全身干瘦如柴的老者被树枝托起，出现在了楚铭的眼前。 这老者双眸纯白如鬼，四肢干瘪，不人不鬼。正被一簇簇树枝完全扎入了身体之中，细看一眼，树枝宛若血脉一般正在律动。 “此人与万年古魔命泉树已完全融为了一体，骨rou相连。”楚铭心中暗道。 “想不到这么多年，就只有一人登上了剑祖塔的第九层，还是个神魄境一重的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声感慨。 “如今五灵宗一剑山可还安好？”与树融为一体的垂垂老者又是一句询问。 楚铭眼眸上下一扫，冷静说道：“一剑山如今已不复千年前的荣景，弟子楚铭，为学剑而来，为求有朝一日复兴一剑山和五灵宗。” “复兴？那如今五灵宗势力几何？”老者问道，声音微如蚊响。 “仅余百城！”楚铭言简意赅。 “真是一群废物，老夫当年的五灵宗，可是霸主级势力，统御九百余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弟子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冒死踏入剑祖塔，为学剑而来。”楚铭顺势说道。 “你！学剑！”老者沉默许久，终究一声叹息。 “我这般模样，教不了你剑术了，别说传授剑术了，便是起身都难。” 楚铭目光一扫，已发觉老者的身体已虚弱不堪，只余一口气吊着，可能连魂力都无法施展。 “长老，将生命寄托在魔树之上，如果这便是永生，有意义吗？”他突然开口问道，神情似有感伤。 “意义！” 老者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无数年来的“永生”，如同活死人一般，早已让他的心境已经磨平。 “这世间之路，只有走上一遭，才知道危险不危险，否则怎会明白后悔。”一声蕴含深意的回答，带着悔恨之情。 当年的他，不甘心于寿元耗尽，这才踏入剑祖塔之中。 若能再能选择一次，他宁愿选择化归尘土。如今不人不鬼，不死不灭，与魔树融为一体，又有何意义。 这般“永生”，被困在这暗无天地之所，动弹不得，果真毫无意义。 “你走吧，告诉一剑山的人，老夫是第十一代大长老帝寻天，不要再让人进入剑祖塔之中了，甚至烧了此树也可，所谓永生，不过是虚幻一场。” “人生幻梦如残棋，战天斗地，终究不过一场空而已。”又是一声感伤。 “烧了？” 楚铭嘴角一颤呵呵一笑，又摇了摇头道：“前辈就算如此说，弟子也是不敢！” “一剑山众长老可指望寿元耗尽之时进入剑祖塔，即便是一分希望，也是一个念想，我若斩断了他们的希望，那岂非做了恶人。” “而且人若没了希望，那和咸鱼有什么分别。”楚铭本能的脱口而出此言道。 “咸鱼！有趣的小子，若你能留下陪老夫说说话，也许不错！”帝寻天侧转身体，泛白的眼睛望来。 很平静的眼睛，甚至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危险，但楚铭却感觉了一丝的危险。 古魔命泉树以血为生，帝寻天与此魔树化为一体，眼前的之人，真的还是帝寻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