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不见不如再也不见
重楼若有所思地望着干涸的湖面，随后展开双翅直入云霄。红衣女子无声地笑了，重新化作一尾鲜红的锦鲤跃入湖中，湖水也同时布满干涸的湖中，湖面宁静如前，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坐在不知名的山顶，重楼第一次仰望漫天的繁星，从怀中摸出一只从安宁村带回来的贝壳，凑到耳边静静地听着。 而高处云端的若水，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面孔，在花楹的陪伴下，独自握着一卷竹简，指尖滑过一个又一个刀刻的文字，心里却随着一个又一个文字的传入而变得波涛暗涌。 拿开耳边的贝壳，重楼被一阵悦耳动听的歌谣吸引了，那歌谣仿佛孩童的嬉戏玩耍的声音，欢快地洒落在心窝，又宛如活泼轻盈的精灵在自由飞舞；再细细一听，一种深沉而飘然出世的感觉迎上心头，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贝壳不自主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这天籁之音尽数吸收到了里面。重楼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若水打开了花楹交给她的锦盒，看到了一只冰冷的贝壳，从形状和纹理来看，应该算得上精美了。花楹在交给若是时就不停地说，这是重楼叫漠邯送来的，又把这贝壳的来由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等花楹说完了，若水才冷冷地说道：“把它退回去吧！” “为什么啊？主人？”花楹没想到若水会是这样的反应，急着问道。 “退回去！”若水再次冷冷地说道。 花楹无奈，只好点点头，转身离去。 新天条的实施也预示着新的领导班子的酝酿，若水一直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自然不知道三界里的动静，顶多知道蟠桃会要提前举办而已。 杨戬早就有意培养沉香为接班人，所以在三界劫难过后，对其就开始了正式的培养。 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茅草屋；天上有朵云，慢慢散成雾，地上的风在追逐。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一家人在屋里住，非常，非常，非常的幸福…… 沉香在苦读之余，利用小憩的时间在真君神殿外舒展筋骨，同时还懒懒地哼着童谣。突然耳朵一紧，进而被一只手提了起来，沉香吃痛，哀呼起来：“舅舅，我知道错了，您别再揪我耳朵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任何事都要专心，切记不可一心二用！”杨戬严肃地说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沉香扶着杨戬的手不断讨饶。 “快回去学习！”杨戬拉着沉香转了个方向，疼得他龇牙咧嘴。 沉香抱着杨戬的胳膊直讨饶，不经意瞥见花楹从一旁经过，赶紧分散杨戬的注意力，大喊道：“舅舅，那个花楹过来了，您给我点儿面子吧！您看，您看！” 杨戬松开了沉香的耳朵，走过去叫住花楹，见她神色慌张，便问道：“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没有啊？没什么！”花楹笨拙地摇摇头，把手背到身后。 杨戬回头望了一眼，沉香立刻缩回头去。花楹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头越埋越低，最后自觉地伸出手去。 “哪儿来的？”杨戬严肃地问道。 “这，这是我捡，我主人，我……”花楹支支吾吾也没说明白。 “好好说！”杨戬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花楹想了想，要是敷衍的话会激化原有的矛盾，索性实话实说：“主人让我把这个退回去！” 杨戬发现眼前贝壳不但精美，内里还隐藏了尚未净化完的魔气，当下不再多问，挥挥手让花楹离去。 看着文静出奇的若水，杨戬轻轻地说道：“你做得对！” 低着头的若水，嘴角浮出苦涩的笑容，摩挲在字里行间的手指如同被竹简上的竹刺蛰了一下，那丝轻微的痛感因杨戬的那句话瞬间扩散开来，其实若水自己心里明白，自己还是很难过的，可是她的内心的自尊已经被深深地伤害了。 “有时候做的事情是没有对错的！”若水把竹简再摊开一些，说道。 杨戬察觉到若水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俯下身来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若水强颜欢笑道，却努力地掩饰内心的不畅。 “没事就好！别看书太久，当心你的身体！”杨戬笑着捋了捋若水的发丝，说道，“爹有些做法确实做得不对，但是爹完全是为了你好，不希望你受任何委屈！” “谢谢爹！”若水点点头。 “爹这段时间会很忙，你要是想去哪里的话就带上花楹和哮天犬叔叔一起出去，别再独来独往了！”杨戬按着若水双肩说道，“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告诉爹，知道吗？” “嗯！”若水抿着嘴唇，咬紧牙关，保持笑容点点头，镇定地将竹简收拢，说道，“爹，我有些累了，先回房间了！” 再转身的一刹那，若水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但她还是装作无事的样子离开。杨戬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远处的杨婵看得满心痛苦，再也没有心思停留，转身回去下界。 回到房中的若水真是累了，无力躺倒在榻上，此时此刻，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伤感和落寞，比当初回绝重楼的魔使身份还要更甚，重楼，一想到他，若水耳边不由自主地回响起父亲严厉决绝的话语，那些话让她觉得自尊被残酷地撕裂。 轻叹了口气，欲哭已无泪，暗自想，从今以后，自己再也不会提及这些伤心事了，也再不会对任何人动情了吧？ “主人，别难过了，都是花楹不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知何时回来的花楹垂头丧气地在若水面前说道。 “花楹不用自责，是我不高兴，不关你的事！”若水缓缓说道。 “主人，其实重楼也真是让人讨厌，他不该把你当成了紫萱，还送这个东西来，我真是糊涂，差点就上当了！”花楹咬牙说道。 “花楹，别再提了！”若水语带埋怨，“既然我决定不见，以后就再也不会见！” 花楹察觉自己失言，将那只没有退回去的贝壳放在桌上，悄悄地退出门外。而若水，犹豫纠结了许久，眉宇间放出白光将它化为齑粉，翻过身去合上双眼，似是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