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跳车
马车不急不慢的行驶在宽阔的街道上,纵使街道上人来人往也丝毫不受影响,姜妙之坐在马车里,汀月坐在马车外,车夫坐在汀月右手边,正在赶车。 这一切原本极是祥和,马车驶过醉仙楼不远,突然有一支箭猝不及防的射在马屁股上,马受了惊,前蹄高抬,长鸣一声,随即加速往前冲,完全不受控制。 车夫见马已失控,眼疾手快立马将汀月推下去,汀月滚下地,仍担心着姜妙之,是以立马站起来追,一声一声的唤:“小姐!小姐!” 彼时姜妙之坐在马车里,也已察觉马车行驶速度变得极快,自知异常,连忙掀开帘子,却见车夫正全力赶着马车,试图控制住马。 “这是怎么了?马怎么突然失控了?” 车夫见马已完全失控,实在无暇顾及姜妙之,便也立即跳下去。 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马又抬高前蹄,姜妙之未能稳住身子,因此滚了进去。 忽闻汀月急呼,姜妙之连忙扶着车窗,探头出去看,只见汀月正奋力追她,姜妙之早已大惊失色,唤道:“汀月!汀月!” 汀月亦呼道:“小姐!跳下来!快跳下来呀小姐!” 跳?怎么跳?像方才那个车夫一样么?可她如今连爬都爬不稳,根本到不了前面,还怎么跳! 姜妙之已惊慌失措,抬眼忽见醉仙楼的阁楼上,一只熟悉的身影,一张熟悉的脸,脸上还带着一丝冷笑,那女子转身而去,竟是淳于妙缘! 汀月绊倒,趴在地上,离姜妙之越来越远,却仍不忘呼喊:“小姐!跳啊!快跳啊小姐!” 姜妙之听言收回目光,趴在马车里爬出去,坐在前面死死抓着帘子,却是怎么也不敢跳下去。 可是没办法,眼下只有跳下去才能活命,这样颠着迟早颠出内伤来。 索性护住头,眼睛一闭,就这样滚下去。 只是脚上一阵锥心之痛,分明扭着脚了,姜妙之躺在地上,可那马还是不停的往前冲,这时忽见姜衍出现,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陡然骑在失控的马背上,拽着缰绳将马往后一拉,三下两下这马便控制住了。 待马已停下,姜衍连忙下马,见姜妙之躺在地上,急呼一声“妙之”,便赶紧跑来将她扶着坐起来,蹙着眉担心道:“妙之!怎么样?有没有事?告诉我,哪儿疼?” 姜妙之此刻内心恐惧与委屈一瞬间迸发出来,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流出来,伸手拍打着姜衍的胸膛,哭道:“你怎么才来!吓死我了!我刚才差点就死了是不是……吓死我了……” 姜衍安慰道:“没事了,都怨我,来得迟了,害你受惊,都是我不好。” 姜妙之一头扑进姜衍怀里,像个孩子一般哭喊出来。 姜衍抚着她的背,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彼时汀月也已追来,本能的跪倒在地上,见姜妙之这般,心疼得哭出来,哭得满脸泪痕,唤道:“小姐,你没事就好,吓死婢子了……” 片刻之后,姜妙之已哭够了,这才直起身来,随手抹了眼泪,见姜衍胸前已湿了大片,便撇撇嘴道:“对不起呀,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姜衍闻言低头看了胸前一眼,而后抬起头看着姜妙之哭得泪眼模糊的样子,伸手去捧着她的脸颊,两只拇指抹着她脸上的泪痕,笑道:“衣服湿了还可以洗,可你的眼泪很值钱。” 姜妙之被他逗得瞬间展露笑颜,姜衍而后收回手,道:“我送你回去。” 说罢便要搀扶姜妙之站起来,姜妙之便也顺势试着站起来,可到底是扭了脚的,虽已直起身子,却是站不稳,汀月亦是在另一边扶着她,唤道:“小姐。” 姜妙之可怜巴巴的看着姜衍,道:“我腿软,脚也扭着了。” 姜衍听言二话不说,当即躬身,将姜妙之背着,汀月跟在后面。 回到淳于府,便直奔着汀园去,待走至汀园的拱门外,恰恰好慎氏与汀奴从子氏那儿回来,便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慎氏与汀奴先行,望见姜衍背着姜妙之,心里头颇不是滋味儿,怔道:“姜衍,你这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一来,当着汀奴的面不好责备姜衍,二来,姜衍当真是不可开罪的。 姜衍背着姜妙之,也实在无暇顾及旁的,背着她直奔闺房去了,慎氏与汀奴便也紧随其后。 姜衍将姜妙之放在软榻上,三言两语询问了她的脚伤,得知只是崴了,便一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手摁着她的脚,使力一推,便同电视上演的那样,只听“咯吱”一声,这便好了。 慎氏站在一旁见了,这才知道姜衍背着妙之只是因为妙之腿脚不便,是以连忙询问道:“姜衍,这是怎么回事?”
汀月与慎氏解释了一大通,慎氏听后心有余悸,又对姜妙之关切一番,姜妙之忽道:“娘,我累了。” “诶,”慎氏连连点头,应道:“那你好生歇息,娘这就出去。” 说罢便转身,走至门口却又停下,看向汀月,吩咐道:“汀月,快去熬点蹄膀汤来,等小姐睡醒,便端来给她喝下,好养养身子。” “诺,”汀月紧随慎氏与汀奴出去。 姜妙之兀自躺下,拉着被子盖好,姜衍见众人皆已走了,却并无离开的意思,似乎在纠结什么。 姜妙之已有察觉,便道:“衍哥哥,你是不是有话想同我说?” 姜衍顿了顿,终是提醒道:“提防你三姐,今日那支箭,是她找人放的。” 姜妙之微愣,他也看见了?原来真的是淳于妙缘! 姜衍说罢,见她怔怔,便不再言语,这便转身出去。 走至汀园拱门外,忽闻身后一声唤:“公子。” 姜衍微顿,并未转身,汀奴走至他身侧,面无表情的问:“孙毕的墓在哪儿?他的遗骨在哪儿?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告诉我?” 姜衍未语,汀奴目中含着泪,又道:“十年了,我是他的遗孀,你总该告诉我,他的遗骨到底葬在哪儿,我到底该去哪儿看他。” 姜衍蹙着眉,不敢与汀奴相视,淡淡道:“我不知道。”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徒留汀奴仍站在风中流泪。 姜衍出了淳于府,这才走出去,时常偷偷跟在身边的暗卫刀疤脸便已现身,走至他身后,道:“公子,衣奴……她过得可还安好?” 姜衍面无表情道:“她方才又问我,你的墓在哪儿。” 刀疤脸木然,姜衍道:“孙毕,你当真打算瞒她一辈子?” 刀疤脸黯然,道:“属下而今丑陋如獠牙恶鬼,怕吓到她……” 姜衍苦笑一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