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玉面魔花
次日一早,王坐青梳洗完毕,提了那一柄燔钢破甲锥,一路打听,往南而来,果然在靠江的一条寂静大路边,有一个三四里方圆平旷的所在。那平地上建着一座大宅院,门厅宽敞,规模宏大,修竹苍松,丹枫翠柏,森密前后,俨然王侯宅第。一大早的,却听里面笙簧聒耳,鼓乐喧天,全无有人挨打以及丧身的哀痛气象。 王坐青在门口看了一回,又没任何字迹表明这就是“玉面魔花”花不如家,仅在门前一块巨大的太湖石上,龙飞凤舞大书着几个字——“我花开后百花杀”。 王坐青见了这几个斗大的字,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想必这便是花不如及其子花又红的住所了,便走到门口,没好气地问那门子道:“花又红在家吗?” 那门子也没好气地回应道:“想来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敢来这里大呼小叫?” 王坐青冷“哼”一声,说道:“特来送花不如母子下地狱。” 那门子大笑道:“哪来的狂徒,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死活,来这里口出狂言,吃我一棍。”话音未了,他手中那条铁棍忽然离地,带着风声,拦腰横扫王坐青腰部。 王坐青连动都没有动,直等那条铁棍即将打在腰上,才突然伸出左手,将那条棍一把抓住。 那门子也双手死死抱住铁棍不放手,试图夺回。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去夺,这条棍就如同生了根一般,再也扯不回来。 王坐青大喝一声道:“去吧!就请你先去报个信。”他轻轻将那条棍一挥,那门子就如一颗弹弓射出的石丸,越过门墙,往院内飞去。 王坐青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一连声的尖叫,连笙簧鼓乐的声响都已停止。 另外一个门子立刻就跑了进去。 王坐青就站在门口等,等花不如和花又红母子出来。 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很快出来。 果然门厅洞开,院内满目尽是红红绿绿装饰,鲜艳花哨。 只见一张巨大的四轮软榻,被八个健壮如牛的年轻人从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上缓缓推了出来,那床上铺着鲜红的绫罗软褥,这四轮软榻上又有一张大茶几,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和一壶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那八个健壮男人推得十分小心,小心到连几上的点心糖果都没有掉下一块来。 令王坐青极其吃惊的是,这生着炭火的软榻上坐着一个女人。只见那女人,至少身长九尺,因为她坐在那不到两尺高的软榻上,似乎都和软榻边站着的几个男人差不多高。这女人头大十围,腰圆两抱,拳如巨钵,腿若堂柱,盘着双腿坐在床上,看起来至少也在两百斤以上。这肥胖的女人身上穿着白色绸缎,浑身肥rou一圈一圈的突出,在那鲜红的绫罗软褥上,更显得白花花一团,看起来果然像一朵多rou的石莲花。 那茶几的两侧,又坐着两个绸缎鲜衣的少年。 这个四轮软榻很快就被人推到了门口。 王坐青细看时,只见这女人,虽然肥点,但是长得真不难看,嫩刮刮的脸蛋,细娇娇的手掌,就如初生的婴儿般粉嫩。杏眼上两道柳眉,红唇内一口银牙。光彩焕发,冶容婉丽。若是再瘦得一百把斤,说什么昭君美貌,果然是赛过西施。 那软榻上坐着的两个少年也长的十分清秀俊俏,玉面朱唇,眼光带电,额阔凝霞,坐在那女人身侧,十指纤纤,端着茶杯细品,也无需剥去衣冠,换为簪袄,已有浑身雌骨、满腹柔肠,比女人更妩媚妖娆几分。 这两个美貌少年,连看都没有看王坐青一眼。 王坐青已完全看呆。 忽听那女人道:“你就是打伤我的宝贝儿子,杀了我两个狗奴才的那个小王八蛋吗?” 王坐青盯着这女人,看了很久,才说道:“你这死八婆,正是我干的这事,不干那书生的事,快快放了他。若敢不从,刀剑无情,伤了你这一身白花花的肥rou。” 那胖女人皱了皱眉,又轻轻笑道:“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是谁吗?” 王坐青道:“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究竟是只什么鸟?我本来根本连听都没听说过你,但刚刚还是听闻,你的贱名就是什么‘玉面魔花’花不如。” 花不如冷“哼”一声,也不生气,反倒笑道:“你就是王坐青吗?” 王坐青其实这时也不是特别愿意招惹麻烦,只希望她能将谢友龙尽快放出来,便看了看花不如身边那两个娇滴滴的男人,强忍着心中厌恶,只是说话却仍然没好气,道:“不错,我正是王坐青。花又红是你那吃草料的犬子?” 花不如大笑道:“正是!我就只有这么个独生的犬子。” 王坐青冷笑道:“既然花又红是你的犬子,你怀里抱的这两个男的,又是你什么人?” 花不如杏眼迷离,盯着王坐青,叹了口气道:“我那个宝贝儿子啊,一把屎一把尿的,已经抱了他十几年了,一个单身女人,辛苦了近二十年,可真不是件容易事,现在也该找几个干儿子来服侍我,享享清福的时候了。” 王坐青低声骂道:“真不要脸。” 花不如却向王坐青招了招手,道:“来!来!小王,我看你长得也还不错,虽然没有我的这两个宝贝干儿子长的秀气,倒也另有一番味道。如果你也肯做我的干儿子,你也可以像小燕和小马一样,坐到我的软榻上来。” 那个小燕和小马立刻嘟着嘴唇,连茶杯都重重到放在了茶几上,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醋坛子。
花不如大笑道:“乖儿子,不要吃醋,我也会对你们好的。” 这三个人旁若无人,说着疯话。 王坐青再也忍不住,大骂道:“你这个脸比城墙厚、刀剑穿不透的货,人尽可夫,卑鄙龌龊,言行肮脏,如此无礼,吃我一家伙。” 花不如笑得浑身肥rou乱颤,道:“好,过来,将你的家伙拿出来,给我吃吃看。” 王坐青的人已经跃离马背,铁锥也已出手,直刺花不如咽喉。 王坐青已经看到了花不如脖子上那一圈一圈的肥rou。 肥rou正在笑声中波涛般颤动。 王坐青却相信自己绝对有法子能让花不如的肥rou从此都不会再颤动。 因为一个人无论有多少肥rou,只要一死,rou很快就会变得僵硬如木,僵硬如木的肥rou只会很快腐烂,但无论如何都已不会再颤动。 只要这一柄燔钢破甲锥的锥尖刺透这女人的咽喉,花不如就必死无疑。 但是花不如却连手都没抬一下,她竟然还在眯着眼睛大笑,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利器已即将刺入她的rou中,然后再从她的rou中穿出。 坐在她旁边的小燕和小马似乎也没有看见这一柄尖而利的锥子。 于是,王坐青的那一柄燔钢破甲锥已经刺在了花不如脖子上还在颤动的rou中,王坐青甚至都已能感觉得到肌rou已经在摩擦着锥锋。 但是花不如的笑声竟然还没有停下来,就如同王坐青刚刚讲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给她听、现在又在轻轻地给她抓痒一般。 小燕和小马还是没有抬头,他们又已在慢慢地品茶,就如同已完全被这一杯茶水迷醉。 锥尖已经刺入了至少五寸,可是令王坐青奇怪的是,并没有鲜血喷出,而且刺入这五寸后,无论他如何用力,手中锥子便再也无法向前。 王坐青吃了一惊,正想将铁锥拔出来。 花不如的笑声却突然停顿,将脖子一抬。 王坐青立刻就感觉到一股无形而奇异微妙的力量,竟如排山倒海般,将王坐青弹了出去。 王坐青立刻就不由自主地翻出了三四丈,跌在那四轮软榻下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