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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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们模糊不清,我脚步打滑,绵软无力,梯道台阶上鲜血点点,一路延绵。 我知道此刻的脸,已被人揍得像个猪头。眼窝肿胀导致我连眼都难以睁开,更别提还有余力去为别人提供视力护卫。 速射枪一把扛起老克就开始往下疾走,老刀同时也拔出自己的怪刀,在前面开路。Alex见我情形不妙,返身来扶我,他的状况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左脸一片淤青,嘴角淌着黄酱般的稠血。 “林,坚持到安全的地方,咱们这趟折腾就算完事了。”他架上我的手臂,同时对着前方大喊:“老刀,愣着干嘛?吹哨子喊人啊!钱不能白花!” 刀疤脸应了一声,随即摸出综合机,开始拨打。隔着很远,我也能听见机子那头有人在高声叫嚷,他只回了声知道了,便收线塞回口袋。 “他们正往这进发,逃走的几个老黑已经将这里的混乱汇报给了卢梭。” 就在此刻,脚下的梯道里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一大群人正往上冲来!此刻的我们,已来到八楼,抓捕目标人物老克时,枪都不知甩哪去了,正犯着愁时,刀疤脸弯腰打过道垃圾箱背后翻出个黑胶袋,连同自己手里的枪丢给我们,让别再搞丢,目前只剩下五楼和三楼他预备的最后两把。 他跟着打垃圾箱里抓起一大把腐败的花束,站立在台阶前,喝令我们立即反锁安全门,走民居过道,从另一头的消防梯下。 “Larry,你驮着人,脚步太慢。而你们俩青头又带伤,照这样下去,很难回到三楼。” “老刀,你什么意思?又要个人英雄主义?在这座楼里大开杀戒吗?”Alex对着他狂叫道:“你自己瞧瞧脑袋,也一头黄酱!” “闭嘴,Besson!在狭窄的楼道里,我刀花开路,比枪管用多了!”他朝墙角努努嘴,那里靠着一根杠铃的铁把手,道:“法国黑帮的规矩我还不清楚,这里不比克里木那会你死我活,行了别废话个没完,上路吧!” 我还想说什么,已被速射枪扭着领子推进了安全门内,大个转身合拢大门,用铁把手死死卡住推手。然后抬手举着Mac10,让我们照做,跟他开始快速穿插。 在即将转入曲折过道前,我朝大门玻璃镜腔望了一眼,只见火光四起,枪声大作,整片梯道内花瓣纷飞,纷乱中夹杂着人的惨叫和刀疤脸的咒骂声。。。 Alex捂着耳朵,拽着我开始飞奔,想要努力从这野兽般的嘶吼中摆脱出来。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伤腿的存在,只是在借助前冲的惯性,不停重复着趔趄跌倒爬起这三个过程!楼里那些住户也体会到威胁迫近,将自家大门锁得严严实实,不敢探头来望。这让我们一路有惊无险。 约摸这样昏天黑地地跑了几分钟,我们气喘吁吁地抵达五楼。 此刻的所谓监狱,三扇铁门全部敞开着,电闸被人关上,应急灯闪着红光,让人犹如闯进老式冲印照片黑屋,地形也由此变得难以分别。速射枪愣了愣,将脊背贴靠在墙头,示意大家各自寻找掩护,步步为营。 就在此时,打左边传来一阵呼啸,我急忙转身,就瞧见至少有七、八条黑影正密集地朝着冲来!我艹,这是座什么楼?如果按黑老大所形容过来的人数,去除楼底五人,监视哨三人,和刀疤脸纠缠的六、七人,这批眼前的黑影又是哪跑来的? 速射枪不容我多想,吐了口血沫,抬手就预备开枪! “Copain(法文:哥们的含义,同美俚dude)!”为首的一条黑影见状顿时疾呼,连连摆手,他背后的人群立即抬起手,八支明晃晃的枪口对准了我们! “住手!”我一把压下大个的手腕,惊喜地叫道:“是自己人,都放下枪,那是黑哥仨!” 待到人群来到眼前,他们才辨明,为首的正是“尸”字老黑,背后站着胖老黑和朗格姆自己人,还有五个惊慌失措的人。 “诶?我艹,你们怎么还在楼里?怎么回事?哪个手贱把电闸关了?”Alex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他们问:“这几个老黑是谁?你小学同学?都跑什么啊?” “可他妈吓死我,还以为被包围了,我们要上楼!”小尸指了指远处一段不断跳泡的楼道,睁着惶恐的眼睛,吼道:“过不去了,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妖怪般的女人,这东西刀枪不入,已经将底下守卫都撂倒了!” 我的心为之一凛,不由暗暗叫苦!如果这里无端出现了个人,还是妖怪的外貌,那么只会是幻象中的红发女。这家伙似乎是老克的情人,此刻她男友正被劫持,如果撞见必然会发狂般袭来! “12把各种型号的枪,弹药充沛,还怕斗不过一个女流?!”速射枪放下老克,让我看着,然后挤开挡道的老黑,对Alex一扬手,道:“跟我去会会,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克斜靠在墙头,似乎有些缓过来了,正阴阴地冷笑,对着我一咧嘴,道:“就凭你们?” “这他妈谁啊?楼里我从没见过!”朗格姆的“自己人”盯了他一眼,问:“你们就为逮这小子?早跟巴西帮他们说清就行了,何必搞得像特工队?”说完,对着老克就是一脚,其他人也上前一顿狂踹。 “别打了!这小子眼看就不行了,再打就死了。哥几个!”小尸拦住他们,指了指前方脚步稳健的速射枪,回忆着那晚的巷战,道:“跟杀手走,我们才安全,别他妈上楼了!架上他,都跟着来。” 于是这八个人扶起老克,抬手举枪,在我开道透视下,开始缓缓跟上。当速射枪摸到垃圾箱那里,弯腰取出另一把Mac10,他习惯使用双自动冲锋。 楼道前,两盏白炽灯不停跳泡,这严重干扰我的视觉。虽说如此,但依旧看得真切,通向四楼的梯道前,倒着三个朗格姆巴西帮成员,一个红色头发飘在空中,没有面目鬼魅般的女人,正堵在那里,纹丝不动! 她浑身散发出一团黑气,就像挣脱地狱锁链的恶鬼般,沉重地喘息。可见她摆脱黑帮的纠缠,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速射枪一转出铁门,立即朝着这个女的射击,几乎是本能般抬手。顿时,随着铜衣纷飞,大片墙皮剥落,满是枪眼窟窿。这个鬼一般的人往侧边急窜,抓着铁扶栏逃下转角。当大个追上前去,这女的又忽然往上借力窜回原地,犹如嘲笑般地看着他! 如此一来,她的处境显得很不妙,正前是速射枪,侧翼是Alex,背后还有我带着人群过来,完完全全陷在三角包围圈里! “别他妈一个个像看戏般傻站着,开枪啊!”Alex狠狠地将帽子往脚下一甩,手里的金牛座喷出火舌,速射枪回过神来,也同时射击,那个女人脚踏墙根,竟然像只蝙蝠般快速爬上天花板,灵巧迅捷地躲过全部火力! “射她,”胖老黑大喊一声,拔枪开火。我举起手臂,手抖得不行,还没扣下扳机,背后的人已经开火,铁莲子像蝗虫般扑向女人,这种方式叫做无间隙自由射击,对袭击目标来说,将顾此失彼,不论如何闯不出三角圈,必然会被击中! 果不出所料,这女的腿上中了一枪,人从墙上摔了下来,还未站稳,速射枪一梭子扫来,肩头便被削掉一大块!冲天的铁锈红汁液喷溅而出,顿时糊了一堵墙! “尸蜕!这是一只尸蜕!”望着那点点滴滴洒在石阶上的稠液,空气中满是老鼠般的气味,我顿时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东西,根本不是寻常女人,而是老克救走的那只Q54!只有这种怪物才会有如此强劲的破坏力和敏捷度! 不过此刻她应该不再是残疾人厕所里被打的支离破碎那只,而是完整无缺的信使!用波特的话来形容,这种东西皮囊就像机器,基液才是生命。可是,脱离地心引力飘飞的红发和黑洞脸又是怎么回事? 正在我迷惑不解之时,尸蜕忽然转过脸,死死盯着我们这一路,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像颗炮弹般直撞上来,顿时轰倒了狭窄过道中一大堆人。她的原始目的只有一个,劫走自己最关心的人——目标老克,带着他安全离开! 而这么一来,三角包围圈顿时没了优势,速射枪和Alex忌惮会误伤到自己人,只得罢手,眼睁睁看着尸蜕来到Cross身边,托起他胳臂。 老克捂着满是淤青的脸,冷冷地扫了我们一眼,对尸蜕努努嘴。这只女体怪物一把拎起魂飞魄散的胖老黑衣领,捡起一截玻璃罩子碎片,抵着咽喉,跟着他回到梯道前。老克见自己已经安全,扭头就冲下楼梯,狂奔起来。就近的速射枪急忙打算去追,就听见胖老黑正在高呼: “别,别追,杀手!你一动我就活不了了,救命!” 只见尸蜕拧着他的脖子,碎玻璃正在老黑脖项间游离。 当它望定速射枪时,手往上一抬,打算立即割断胖子喉管! “别,住手,有话好商量!”我扶着昏沉的脑袋,朝着它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Cross已经跑了,看,我们白忙一场。” 尸蜕脑袋机械般扭向我,停下了手。 “林,不停跟它说话,转移它注意力!”Alex对我叫道:“你和它斗过,这只尸蜕或许认识你,也许可以谈交情!” 我一个大好青年,能与这种缺根筋只懂杀戮的怪物讲交情?它不杀了我就算上上大吉了。正当我想开口喷他时,那只尸蜕有了其他动作,它对我扬扬手,好像是说让我靠上前,来代替胖老黑! “哥们,大家都是道上混的,可别见死不救啊。”胖老黑浑身发颤,纯金狗链子不停晃荡。 我不由咽了口口水,心里暗暗叫苦,只得极其勉强地缓慢朝它爬去。一路我都在想,当初它掌握我生死大权时,却尤为温柔地抚摸我的脸,也许能有转机,不会立刻丧命。如果背后这些人机敏一点的话。 当我距离它只有一米上下时,这只尸蜕一把松开老黑,狠狠一脚将其揣到墙角,拧住我领子,拖到跟前!我这才明白过来,根本不存在飘飞的红发和黑洞脸,那其实不过是块质地相当轻柔的薄纱,严严实实掩住了脸而已! “躲开!”猛然间,头顶传来炸雷般的大喊,我来不及细辩,双脚顿地,以全部体重往一侧压去。尸蜕也被这声爆喝给震慑住,正打算抬头去看。 只见一片刀光闪过,那块蒙着面的薄纱被揭掉,同时,尸蜕的右手掌在半空中划过,重重砸在Alex脚下! 头顶的这条身影飞扑下来,一把扭住尸蜕长发,撞向墙头,立马滚在一起。这是刀疤脸,他已突破上三层巴西帮的围堵,正急着下来,不巧给他目睹这尴尬的一幕!只见他手中怪刀不停穿插,瞬间尸蜕已是重伤! 但女体怪物绝非等闲之辈,它的爆发力异常强劲,远超刀疤脸所能想象,一瞅见空隙,尸蜕立即挣脱,朝着一扇破窗不要命地扑去!速射枪见状,急切抱住其大腿,但毫无悬念地,让它往后一蹬,踹得老远。随着一阵碎裂杂音,窗玻璃像雪花般四溅,Q54已然撞破铁窗,逃之夭夭! 在场的一干老黑,个个张大嘴巴,目瞪口呆,我想他们如果回家,绝不会再打自家婆娘,眼前这场斗杀尸蜕,足以教懂他们什么叫生死之搏! “追啊!别让老子两天白等,二十万白花!”刀疤脸不愧是斯巴达人,一个鲤鱼打挺爬起身,对着我们一指,狂叫道:“别让Cross这小子趁乱跑了!”话音刚完,他已经开始拔腿追击,我捡起尸蜕掉落的薄纱,揣入怀中,蹒跚地扶墙往下走,才到石阶前,就听见两层以下的他在喊,不必硬撑,跟着黑哥仨,速速离开,所有人退回花都夜总会,上那里碰头! 胖老黑见危机解除,很不仗义地抱头鼠窜,倒是小尸比较讲义气,上前架住我,和他那班小学同学挥手道别。 “还有一个兄弟呢?”我抹了抹嘴角不停淌下的黄酱,问:“怎么只有你们俩人?” “他见出乱子就爬树跑了,可能奔回家喊人去了吧,我想。”小尸对我翘起拇指,夸道:“非亲非故你肯为Bernard(胖老黑)舍生忘死,不愧是条好汉!” 我摇摇头,心想你哪里能明白,其实我也一样害怕。每次遭遇尸蜕,除了掐烟卷的相好——加贺雅美外,都是在赌博。但始终有那么一种感觉,倘若真落在Q54手里,它也不会立即拧断我脖子。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小尸忽然指着窗外,兴奋地高喊:“你看,‘年青人’,看,我们老大开始包抄了!正在儿童公园堵你们要抓的那小子哪!” 顺着他的指引,我发现此刻已经回到了爬树的窗口,远处几百码外空旷的公园里,最起码有十多人,正追着一个扛旅行袋的人狂奔。花都的黑老大得意洋洋坐在一辆小吉普里,举着手里的步枪,上下瞄准,就像在狩猎,正考虑该打他什么部位! 只听得一声枪响,他终于忍不住开火,子弹贯穿Cross小腿,他一个趔趄朝前扑去,重心不稳地撞进一堆黄沙里,立马被四周追来的人围住,提着领子揪了起来! “逮到了!”尽管已是午夜时分,底下空荡的公园仍响起一片欢呼声,四周不少住户探头来看,又很快缩了回去,大声咒骂。在他们看来,无非是又一次的黑帮冲突,这片地区龙蛇混杂,帮派林立,这种殴斗司空见惯,至多不久后某地冒出具身份不明的尸体,没什么大不了的,隔半小时后,会来上一群警察,调查发生了什么。 我和小尸相互扶持,晃悠地开始爬树,然后缓缓回到花都。在经过朗格姆公寓正门,见那里站着一大群人,正在交头接耳,相互摊手,看管监狱的“自己人”也夹杂在其中,不住摇头,似乎在对巴西帮说自己也没搞清是怎么回事。 当来到花都门前,见Alex等人都钻在一辆车里,速射枪对我招招手,让我快上车。刀疤脸正站在破铁门前和黑老大交接付钱什么的。等到差不多都完事了,他这才爬进车,面色铁青地坐在已昏厥不醒的老克身边,发动引擎疾驰而去! “现在上哪?土耳其浴室?抑或是将Cross带回公司?”速射枪问道。 “不去土耳其浴室了,那里也是卢梭的地方,跟巴西帮干上后会带来其他麻烦,现在去一个地下停车库,那的审讯屋哪怕这小子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刀疤脸戴上夜视墨镜,遮住自己挂花的眼角,抽着烟说道:“还好,不白忙活,二十万花得物有所值。我已经通知蒙特伊的莱斯利,他们这会儿也正往那里赶,相信我,今晚是个大日子。” 在Alex的导航下,他将车故意开得七扭八绕,不停穿小路进陋巷,约摸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一栋黑乎乎的建筑前。下了车仰头去看,原来是间废弃的医院,四周空空荡荡,最近的路灯在五百米之外,这果然是一处拷问逼供的好地方。 半昏迷状态的老克被速射枪拽着,拖到地下停车库里一间不足十平方的小屋里,手脚被扣上手铐,捆在一张折叠椅上。刀疤脸将一张方桌搬到他面前,人往上一跳,拧开一架无影灯,打在老克脸上。 拷问开始。 尽管我那猪头脸,都是这个前黑衣人揍的,但真要我去目睹那种残酷场面,老实说我没这胆量。Alex却津津有味地吮着手指,眼睛都不愿多眨一下,嘴角挂着得意的讪笑。我忍受不住老克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推门而出,借口放风,靠在墙头默默抽烟。 不多久,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老克似乎是醒了。刀疤脸正在咆哮,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相比较他,老克因害怕被处决,口齿异常清晰,他说: “老刀,我知道对不住你,但我没办法,我是被逼迫的。” “敢情你揍我那时,好像没人拿枪逼着你吧,甭废话,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挡道了,我只能反抗,换你你也这样,不是吗?”老克浑身颤抖,对刀疤脸抬抬中枪的脚,哀求起来,道:“你看,我都快失血身亡了,带我去看医生,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你死不了,把事儿说请一会儿我给你取弹头。”刀疤脸将烟蒂一吐,神色沉重地叹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和那女怪物混在一起的?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我在外欠了一屁股债,焦头烂额。后来有个家伙找上我,说可以帮我还债,但要我帮他一个小忙,就是弄活那女的。老天作证,纵火的不是我,都是那女人干的!” “放屁,你都不出门,怎么欠的一屁股债?胡说八道!” “网上赌博,赌球,我输惨了,如果仇家上门找我,你知道,我立即就会被公司炒鱿鱼,我躲哪去?这也是出于无奈,我只能接受那个人的提议。他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一笔钱,让我远走高飞。”老克眼中噙着泪花,对着卡其黄旅行包努努嘴,嗓子嘶哑地哭道:“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都是自己太混,我没说假话,看,钱都在包里,整整五十万美刀,这钱全都给你们,放我一条活路。” “你欠别人多少?”速射枪问道。 “大概12万瑞郎左右,也可能是16万,加上高利贷,快20万了。” “就区区二十万?啊?!Cross,你就因为二十万就把我们兄弟都卖了?”刀疤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失声痛哭起来:“丫知道吗?为了逮你,老子拍给别人就二十万!我他妈就买个教训,买个我瞎了眼的教训,你不会找我借吗?当初你出狱,是谁管着你吃喝的?你这Muscle-heads!一路到公司,岂止二十万?我让你还了吗?” Alex一把抱住,让他平静下来,问:“给你钱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外国人,五十来岁,他说他过去也是公司的。至于让我替他办事究竟为了什么?这人没说我也没问,大概就是这样。”老克不住摇头,哀嚎道:“老刀,我对不起你,当初我被逼得走投无路,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 我闭上眼,回忆我的过往,作为一个至今仍欠着部分债款的人,老克的心情我理解,那种煎熬,足以将人逼疯。远远的车库尽头,三条黑影正在慢慢走来。 他们是发言人、杜兰和帕顿,此刻已经从蒙特伊赶来了这间废弃医院。 “那人什么长相?给我描述一下。”杜兰背着手,阴沉着脸,问道:“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 “金发,身材和莱斯利差不多,比你高一些,尖脸瘦削,”老克一边努力回忆,一边乞求地望着帕顿,问:“给我喝点水,你看我浑身是血,撑不下去了。” 发言人转过脸望了望杜兰,有些吃惊,从怀里摸出综合机,开始查询。不久之后他似乎找到了波特提供给他的资料,将卡森的照片调了出来,举到老克面前,问:“这个人?” “好像是,没那么年轻,我只见过一次,他有我联系方式,每次打来都无号码显示,一直这样联络的。我快渴死了,莱斯利,给我水。。。” 帕顿从随身包里取出瓶矿泉水,提到面前,为他拧开盖子。 “别喂他水喝!”杜兰一把拍下帕顿的手,大声叫道:“这个家伙由头至尾都在胡说八道!” 当我正想质问这个冷血的混蛋为什么这么说时,杜兰抡起手掌,狠狠给了老克一个大耳刮子,道:“你说的全部,都是摸棱两可无边无际的鬼话!如果是照片里那人雇佣了你,那他的目标是为了尸蜕Q54,也许那东西对他十分重要,也许他打算从它身上获取什么,你断然是个不重要的小角色!为什么尸蜕拼死保你?大半年时间这会儿才拿到钱打算跑路?又为什么要碾碎车辆专门给你创造一个死无对证的假象?” 老克睁着惊惶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前干探,嘴角哆嗦。 “不论怎么看,你都不是边缘人物,是一场阴谋里重要的砝码!给老子说实话!”杜兰叫着,左右开弓,不停抽打被拷着的他。 “你他妈算那根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呸!”老克猛地冲着他凑近的脸,喷了口血沫,道:“这里是我们自己兄弟的家事,你这只臭虫,根本不配站在这里,滚出去!” 本以为杜兰还会继续施暴,不料他板着脸退到一边,问我要过一只烟,冷冷地说这家伙绝不简单,似乎完全忘了在切斯特的不快。 “到底怎么回事?”发言人也跳上那只方桌,接过帕顿的矿泉水,给他喂了几口,问:“我们不管你有多少私事,只想知道背后指使你的都是什么人,以及尸蜕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想让这些熟人对你下手,毕竟大家共事过一场。” “我不能说,只要开口,就会被他们马上干掉!”老克咬着下嘴唇,艰难抉择,道:“但我可以将尸蜕的事告诉你,它是被制造出来的,求求你们,莱斯利,放过我吧。” “哪里制造出来的,派什么用?” “匈牙利共和国,多瑙河畔,一个叫马蹄铁镇的地方,那里过去有一家医用尸体货源组织公司,在五零年代被查封,所有尸蜕的原料都来自这家企业。”老克望着发言人,咽着口水,表示感激:“谢谢,我渴死了,至于尸蜕派什么用?她们全部都是刺客!专门用于袭杀重要人物!” “扯淡,既然你所说的他们知道那个地方,却非要花那么大价钱收买你,自己不会设法再去弄一具?笑话!”刀疤脸打断他的话,道:“他们到底是谁?一个组织还是一家公司?尸蜕打算刺杀谁?” “我真的不能说,我不能提他们名字!尸蜕的目的我可以告诉你,它想刺杀的是花格子!”老克求助般地望着我和速射枪,道:“你们可以查那天录像,原本是花格子当班,但谁知他临时跑了,结果波特成了替罪羊。尸蜕见目标不对,就饶了他一命,我说的都是实话!” 老刀疑惑地转过脸望着发言人,似乎在征求他的看法,是否吻合。时隔不久,发言人沉重地点点头。 “又是一个烟幕弹!这畜生!”杜兰冷笑道。 “Cross,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这里没人会伤害你。并且,老刀和我秘密交换过意见,不仅会放了你,还将设法让你逃去南美,从此再没人能找到你。” “我说的都是实话。莱斯利,我逃不了的,他们是个极为强大的组织,还养着一群不要命的佣兵,关系网比你们想象的严密得多,即便我从这里离开,也活不过一周。” “什么样的佣兵?”我不由大吃一惊,从裤兜里掏出“Abice”硬币,走上前去,问:“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躲在哪里?” “嘿嘿,军校导教,你觉得那些人会告诉我吗?”老克咧嘴惨笑,道:“见到他们时,我就是具尸体了,明白吗?” “你要找什么铜表?跟我说说。”Alex团着手,也走上前,质问道:“找着了吗?我家宅子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没找到,被你交给公司了。”他摇摇头,不再言语。 “那么也就是说,早在你扯淡自己负债前,就已经认识了Q54,”刀疤脸一把抱住他脑袋,让老克直视他,叫道:“你到底是谁?赶紧回答,就像杜兰说起的,由刚才到现在半小时里,你不停地在撒谎!每件事都摸棱两可,全无重点内容!” 说着,他对速射枪一扬手,大个撸起袖管,照着老克的脸就是一下重击!随着惨叫,一大片鲜血从他嘴里喷薄而出,伴随着两颗牙,喷溅在墙头! “我没撒谎!我确实被他们要挟,我是认识尸蜕,但只是协助它,而且时间久了,我也有点喜欢上尸蜕了,就是那样!”老克杀猪般狂号,嘶喊着:“别打了,再打我就死了。” “给我打,往死里打!”刀疤脸高喊道:“不论如何,今晚必须得撬开他的嘴!” 接下来的一幕,我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残酷画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两个大个轮番拷打,老克身上基本已看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肤。。。 空旷的地下室,不断回荡着凄惨狂叫和暴喝喘息声。 “嘿嘿嘿嘿。。。三点一刻了。”就在两人喘着粗气打算歇一会儿时,Cross忽然狂笑起来,令人毛骨悚然,无比怪异。 “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劝你们快逃吧,”他咧着流淌鲜血的嘴,冷笑道:“拖了一小时,这顿打也算值,这会儿,他们。。。他们已经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