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食尸鬼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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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所说的这种果实,我最熟悉不过,它们曾是童年时梦境里的主角。在沟渠和阴湿的旧隧道角落里,都会如火如荼生长着。在卡普亚通向罗马市的亚庇古道间,有一段长达几英里的荒草坪,放眼望去,蛇草莓如燃烧着的银河,星星点点,无比灿烂夺目。 我曾和我的邻居,一整个下午躺在绿茵上,嗅着青草芬芳,泥土的腥味,久久不肯离去。而不知因何缘故,当我成年后,再难寻到它们,蛇草莓就像我的儿时,一起消失在久远的记忆漩涡里。 虽然意境很美妙,但我望向窗外,不由心寒了一截。因为此刻已是大风骤起,毛毛冰雨又开始无穷尽飘扬开来。 现在是寒流降临的凛冬,而且还是在英国,上哪儿去找这些植物? 不过这难不倒Alex,此刻的他,已趴在发言人的笔记本电脑前,努力查找起来。而我无事可干,只得手揣裤兜,在火炉前看老照片,消磨时间。 门外一片吵闹,三个黑衣人满载而归,在杜兰的介绍下,他们买了许多当地英国酒,沿途就已开拆了两瓶,咕嘟咕嘟喝了起来。进了大宅,瞧见人都回了,不由问我们有何斩获。 一个厨师端着饭菜上桌后,停在Alex身边傻傻地看,似乎感到很有趣,随后用手比拟,问他要找什么样的东西。当Alex搜出图片后,他顿时笑了。 “Mockstrawberry(蛇草莓),早说嘛,我能帮上忙。”厨师毛遂自荐,一拍胸脯,道:“现在你不论哪里都是找不到的,这东西,得去暖棚。我表兄在农场工作,让我打个电话,让他七点下班后给你们送来,怎么样?” 一听寻遍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Alex顿时乐了,连忙把帕顿叫来,让他掏裤兜,问要付多少钱。厨师一摆手,说这东西不用花钱,暖棚里多得是,是属于杂草,经常需要清除。他就是挺感兴趣我们这群怪人所说的,想看看要怎么整。 接下来,就是这个刨坟出身的法国人,现场装逼的绝佳时刻来临了。 “众所周知,它们哪怕没有阳光,也能肆无忌惮地繁衍,生生不息,这是一种属阴的植物。所谓蛇草莓,并不是蛇的食粮,而是指有它们的地方,大多附近都会有蛇。喜爱躲在坟墓里的生物,除了老鼠、蝙蝠和各种昆虫外,蛇就是其中一种。”Alex让这个好学的家伙坐下,将厨房门合上,摇头晃脑地渡步,开始解说起来:“蛇草莓覆盖蛇的泥洞,等于是种庇护,这两者相互依存,所以有着灵性。而食尸鬼,也是经常出没于荒坟古冢间的东西,它经常会sao扰到xue居生物,因而蛇不堪其扰,经常会叼着果实放在离蛇巢较远的地方。这就让人误解成蛇会吃它,所以蛇草莓一名就是这么来的。” “那蛇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帕顿又拧开一瓶酒,边喝边问。 “一是为了弥乱食尸鬼的脑神经,二是为了让它们看不见自己。而我们正要利用这一点,让食尸鬼成为探索目标尸身的雷达。”Alex背着手,一指发言人,道:“你得做点事,现在要找的是你的尸体,所以你得放点血,和剪些胡须毛发下来。” 厨师迷茫地望着发言人,不知该说什么好。边上的杜兰冲他笑笑,说我们都是电视台编导,正以一种深入探讨的方式,实践短片能否给观众一种真实感。当这个家伙回过神来时,我们早已不在起居室,都跑上楼,站在卧室厕所里。 “我们的事,少让外人掺杂。”杜兰关上门,说:“谁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来,快动手吧。” “要怎么做?”发言人挽起袖子,拿着刮胡刀,问。 “几滴就够了。”Alex旋下一个牙膏盖子,示意他割开伤口后,将血和胡须都置入其中。 当我们将血液毛发收集妥当下楼时,几个厨师都已完工,正站在厅堂等结账。打农场赶来的小伙,半小时后也到了,他带来一筐蛇草莓,问够不够用,随后搂着自己表兄一起出了门。 “竟然送了那么多来!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Alex从草筐里拔了几颗搁嘴里吧唧吧唧嚼了嚼,点点头,道:“这小丫挺拿来的都是鲜货,这下可万事俱备喽,咱们吃完立马开干!” 于是,这顿丰盛的晚餐一屋六人用得极其潦草,快速席卷完毕便腾空桌子,然后围坐一圈看他怎么折腾。 只见Alex摘了小半碗果子,在食物粉碎机里打成酱,然后要来一个鸡蛋的蛋清,混合着发言人的血液和胡须,进行搅拌。 “这有什么讲究?”速射枪深吸一口烟,问道。 “实际上,只需血液就够了。但你们都知道,大家患有金属病,所以这有可能会不准。那么,就得用到罗尼的胡子,这部分和过去不会有太大区别,都是身体一部分。”在他的拌合下,碗内的液体渐渐稠厚起来,最后竟像沙律一样凝成半固态状。Alex将它们全部收入一个玻璃药瓶里,摆在桌上,继续说道:“这一步完成后,我们要做的,就是睡觉,等到零点以后再去那户人家。” “你的意思是,我深更半夜还得去敲别人家房门?”发言人皱着眉,说:“这太难了,再没理由去那么做,要不算了吧。” “食尸鬼出门,从不打房门走,你犯不着进屋去受气。更何况当你见到它们真面目,准得吓得小便失禁,哈哈。”Alex瞟瞟房梁又看看木地板,道:“它们只会通过烟囱或地窖的门出去,咱们只需将蛇草莓果酱在这两个必经之路上涂抹,就成了。食尸鬼视力极差,它们靠嗅觉来寻找尸体。当接触到我下的诡道,那么就会追着这股味道而去,直至将我们带到埋尸之地。不过那家人烟囱上有鸟窝,所以必然往地窖走,白天我已观察过了,到时让林找出地道入口即可。” “偷偷尾随的话,它们不会发现?这样会不会有危险?”杜兰托着下巴,问道。 “外貌虽恐怖无比,但它们几乎无害,只需保持适当距离,就发现不了。唯有一点要切记,绝不能与它们两眼对视,这样就破了障眼术,然后嘛。。。” “然后怎样?快说啊你!”当听到关键之时,他忽然闭嘴,低着头沉默起来,众人不由追问起来。 “然后要看这只食尸鬼的常人性格来决定!如果他平素里是个和蔼可亲之人,那么什么事都不会有,最多它厌恶地快速爬走;而如果像我们见到的那位仁兄般生性多疑,就很难说,它会不会撕破脸皮找你血战一场!”Alex见气氛酝酿得差不多,这才扬起脸来,jian笑道:“所以发言人的性命恐怕难保。” 发言人嘴角抽了抽,手更深地插在口袋里,将几个钢珠捏着“咯、咯”直响。 “那怕什么?!我大不了狠狠干掉就是!”帕顿轻蔑地端详一把餐刀。 “所以我一直说你蠢!你还以为这是侮辱你!到了白天,它们就成了人形,很容易被条子找到尸体,然后你带来的无穷麻烦,谁去搽屁股?”Alex一拍桌子,叫道:“每只食尸鬼,都是安分守己的公民,除了和正常人饮食方式不同,就是你我一样的人,你这战争狂人!” “也别说得一惊一乍,万一旧时代里我没死在切斯特,或是你判断有误,一切都不会发生。”发言人淡然地说。 “零点后见真章,此刻说再多也是废话。”我招呼他们可以开始睡觉,几小时后得保持清醒头脑,和充沛精力。 “我就不去了,这个小本子上,还有一个嫌疑人,莱斯利前妻,”杜兰瘪着嘴,对我摆手说:“论体力我是最差的一个,论殴斗我可能连你都对付不了,去了也只会碍事。我打算彻夜研究,怎么来找这最后一条线索,初步设想我已经有了,没事,你们忙去吧。”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很懂推卸之道,他说得也没错,两头都不能放手,要做足准备。发言人和前妻关系恶劣,我们肯定不能像去见陌生人般开门见山,而且要摸出别人许多年前的细节,更是难上加难。最可恨的是,万一搞错对象,幻境里那位会打扮的女人不是她,我们又该怎么回避尴尬?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用去想,现在只需休息。于是,发言人找出一盘枯燥的学术报告录像带,大家看了一会,很快合上眼皮,沉醉在梦里。 朦胧中,我感到背部被人狠狠拍了一下,睁眼去看,原先倒了一地的人们,此刻都已醒来。杜兰那张jian猾的脸,正冲着我在叫嚷:“怎么睡得跟死猪似的?赶紧起身,这会儿十一点,可以开始了。记住,出门前将套装西服都脱下,别穿着去坟场!”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推门出去,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港口露巷一带。 屋内的人,正按着他所说的,在火炉前脱西装,换上羽绒作业服,拿着几副工地手套,Alex在墙角翻出根短铁棍,招呼众人上了古董车。 这短暂的一觉,还不如不睡,被人推醒,头昏脑胀,连连哈欠。直到冷冽的风打车窗卷进来,细雨覆面,我才恢复过来。速射枪和帕顿像左右两尊门神般正襟危坐,神色肃穆,早已做好了热身准备。 “为什么夜里不能穿西装下坟场?这难道是英国的什么封建迷信?”我提给发言人一支烟,问。 “我们这没这习俗,可能是杜兰他们那里的规矩,我也不明白。”他淡淡地答道。 “一个新时代的大好青年,不追求科学,尽搞这些旁门左道,还用很大力拍我一把,什么玩意儿。”我撇撇嘴,将烟雾吐出窗外。 “哈哈,军校导教,咱们这会儿在做的,难道不是旁门左道?”发言人忍俊不禁,笑了起来,道:“你对人有很深的偏见。跟我说说,为什么一路都对他那种表情?难说是因为他归在老刀队伍里,你感到不满?” “不,他看人时的眼神,给我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我团着手,冷冷地说。 “你就是妒忌他,我早看出来了,”谁知Alex侧转过脸来,道:“不论他现在什么情况,过去的业绩就在那摆着。你我都出身平凡,没有机会像他那样平步青云,甚至差点挤进政坛过。咱们之所以现在混得还不错,那是靠的本事。而杜兰,靠的是长期经验。按说各有所长,别像个娘们般自己憋着,出门一趟,不是为了怄气。” 两个大个频频点头,尤其是速射枪,开始抱怨,说我这黑衣人一路过来,变得脾气越来越坏。 “得了,到地方了,都闭嘴吧。”眼见我们已临近那栋乳黄色老宅,我掐灭烟蒂关了车灯。不等他们催,便借着树木隐蔽,来到屋子跟前,调出第三瞳开始深透起来。 此刻,底楼仍亮着灯,二楼已完全熄灭。我转到白天曾见过的那段楼梯正前,透过木板墙窥视,果不出Alex所料,的确是个地窖!里头曲曲折折,起码亮着三盏裸灯泡,俩个模糊身影正坐在一块板床前,相互正聊天。这无关紧要,我所要做的,是找出地窖出口在哪,沿着房基,我摸到老宅厨房背后,在个破破烂烂的狗窝前,找到一块水泥混凝土方墩,这便是伪装后的出入口! 我冲着车站方向做了个拳头下拉的动作,Alex随即钻出车门,一路小跑来到跟前,将小药瓶里的稠汁铺了那里一地,然后拖着我回到车内,掏出望远镜开始远距离观察。 功夫不负有心人,零点零五分,狗窝那里有了动静,两条猎犬外型的巨大生物顶开方墩,慢慢爬将出来! 当它们刚窜出屋子,忽然蹲坐在原地发起呆来,Alex让所有人都不要发出声音,自己紧抓着手里的帽子,死盯着它们。大约一分钟后,略大的一只开始转动脑袋,用后蹄踹了踹边上一只较小的,开始钻入树丛,朝着漆黑的街巷深处而去。 “哎哟我艹,刚才我差点就以为自己搞错了。都下车,紧紧跟上!”他这才长吐一口气,拍拍发言人,兴奋地说道:“恭喜你中大奖,旧时代的你确实被人干死了,就埋在这座小城切斯特某个鬼地方。” “怎么判断得出那个我确实死了?接着我们又要怎么做?”发言人脸上掠过一种难堪又恼怒的表情,问道。他紧随着人群,蹑手蹑脚沿着街区加快脚步。 “如果那个你没死,当食尸鬼被草莓酱迷障后,就会一直呆坐在那里,完全失去方向感,直到几小时后生物钟到点为止。我说了,它们靠嗅觉,以腐rou和内脏为食,所以对尸骸极度敏感。”Alex对他做了个噤声,低声说:“它们的视觉,和猫类似,是黄蓝色盲,我们身上的橙红作业服在食尸鬼眼中,就是泥黄色,卧倒在地坑里,就像穿着ACU迷彩一样。或许我什么时候对杜兰正巧提起,他这才要求大家换衣。” “原来如此,那么需要注意什么?除了别盯着对方眼睛看之外?”帕顿回过头,问道。 “尽量与其保持在15到20米范围外,这是个极限,它的眼球扩瞳肌构造只能看到近处移动的身影,如果不巧它忽然窜出,原地不动即可,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立马闭嘴,别再啰嗦,它们听觉神经也异常敏锐!” 于是,所有人只得默默追紧不远处两只蹦跶的生物,穿过格罗斯文诺博物馆,又绕过几片住宅区,来到一家打烊的杂货店门前。那里围着一些禁止前行的路障,下面是掘开的地洞,数台挖地机停在缺口处。两只食尸鬼四下张望片刻,跃下地洞快速爬走了。 这个大洞,也许是底下煤气管道需要移位的路面翻修。帕顿率先跃下,在管道前探了探,垂头丧气爬了上来,以他的体格,实难窜行,这种小洞,可能只有我们这些小个才能爬得顺溜。 “别急,我来看,来个人扶着就行。”我将速射枪一把拖过来,靠在他皮糙rou厚的脊背上,放眼去透,那两条绿色灰影爬得飞快,正朝着一栋黑乎乎的大建筑方向而去。 “圣强浸会教堂?”发言人顺着我的指引,带着人群开始疾行,一边走一边迷惑地自语道:“为什么往那里去?我从没在里头徘徊过,那里到底有什么?” “没准,你是被人杀了移尸到那里的。”速射枪提给他一支烟,帮着点燃:“在我老家有种说法,把仇恨的人埋在教堂根基下,将会。。。” “别他妈抽了,脑子都快抽傻了!”发言人总听别人拿他当死人,终于憋不住爆粗起来,但依旧接过烟猛吸了几口,道:“你就不能说旧时代的你或那个你吗?感觉就像这会儿我埋那底下一般,多晦气?让我好好想想,为什么是这儿。” “那两只东西,已不在地基下了,现在爬在建筑背后树林里。嗯,好像还有个水潭。”我让他们别再直愣愣扑向教堂大门,待稍稍恢复头昏目眩,喝令速射枪背起我飞奔,快速穿插进树林。几分钟后,我们一行五人来到个水被抽空的人工池子,只见两块大理石板已被搬开。 很显然,一雄一雌两只食尸鬼已经下口子了。 速射枪放下我后,掏出射放头灯,拧亮开始下爬,跟着是我、发言人、Alex,最后压阵的是帕顿,以最快速度翻入,脚底是个污泥潭,气味腥臭无比,犹如再次闯入罗马地下水道中。养尊处优的发言人第一次爬口子,明显有些迟缓,他甚至还不懂灯该怎么打,帕顿一把托住其胳臂,两人扶着墙前行。 眼下这个堆满污秽的泥洞,能够踏脚之处不过就一米上下,中央是条盖过膝盖的淤积臭水,举步维艰。眼前已很难看清远处爬行的食尸鬼,它们不时扬起头,在各个转角处嗅着,然后往更曲折的屎坑一窜,顿时没影了。
“这,这可怎么办?!”发言人听我一描述,顿时茫然起来。 “献香辩路呗,还能怎样?”Alex打怀里取出只铜质香灯。将其绕在短铁棍上,又掏出些杏仁般大小的乳香,手忙脚乱地放入灯内。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往后倒退。随着他每一次弹手指都会剧烈燃烧一下,渐渐地,黄色的微弱火光不见了,香灯猛烈灼烧起来! 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不陌生,在摩萨利尔已见识过几回,随着献香剧烈燃烧,大股烟雾弥漫开来,在泥洞顶端,出现只隐隐约约的大手,让人跟着它前行。 “诶?这他妈又是什么?”Alex忽然轻哼一声,借着铜灯强光打量四周,指着一大片突兀泥层外的黑色石块,问发言人,道:“你说这雕像是干嘛的?” “这是雕像?”发言人凑近看了一眼,伸手探探,摇着头说:“根本不知所谓啊,这可能就是块石头吧,我想。” “这地方是你英国老家,最好马上记起来,我对英格兰那种古老玩意儿不熟。这次下口子,如果没搞懂它们是什么,不如立即折返为妙!”Alex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瞧前方,更多这样的东西,倘若食尸鬼已发现,极有可能会利用地形带大家去死亡陷阱,我们只得开杀戒。” “你等等,让我好好想想,”此刻,我们已深入泥洞内将近两百米,地势一直往下,似乎没有尽头。速射枪和帕顿已拔出餐刀,开始左右戒备。发言人一面扶着墙前行,一面竭力思索,道:“这教堂是建在10世纪初一座撒克逊人祭祀的宗教遗迹上,不过那些石基台,都在教堂正底下。而这处石板壁,我也不太明白是什么。” “别管了,我们暂时没危险,刚才我又见到它们,正在前方一个方井边沿,这会儿跳下去了。”我抓了把臭泥,凑近鼻子嗅了嗅,道:“这些污泥都是前面林子被冲流下来淤积的,覆盖住了原本的砖石结构。真想了解这是个什么场所,唯有加快脚步,下到井口里,才能略知端倪。” 乳香烟雾的人手,也始终飘荡在井口,正待我们摸索着上前,它忽然往下一窜,被吸入方井内。 “看,我说有问题吧!”Alex一把拦住人群,让大家开始掏口袋,将所有能发光的物件都交给他。 发言人拿出的是钢弹一颗和指环;帕顿找到一包酒店火柴;速射枪只有手里餐刀;而我掏遍口袋,只找出几个钢蹦。 “不行不行,除了指环外,还缺几样。”他连连摇头,道:“我们得作藏骨袋保护自己,林锐,你视力好,赶紧看看这四周有什么死物,最好是半腐烂的。” “这底下好像有条死鱼,不知行不行。”我掬起井壁口一捧臭泥,举到他眼前。 “盲鱼?可以!”Alex打泥里提着鱼尾巴凑到眼前,看了一会,迷惑不解地挠着头皮,道:“为什么会有鱼?难道那底下与港口相通?抑或是,这是条地下河?”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四周的人继续找,很快帕顿发现一只死蝙蝠,用餐刀切下脑袋,提给了他。 “军校导教,你过来看看,这墙头摸着很扎手,到底是些什么?”发言人见地坑前爬着一条蚯蚓,扯过时掉下一大片臭泥,正对我叫着。 “这个也可以,等我几分钟。”Alex伸手接过,划作两段,开始忙碌起来。 “稍等等,”我绕过两个大个,来到发言人身边,一边抚摸一边说:“果然是雕刻,这片老砖上刻着些怪诞的图案,一个山羊头,一个像大饼般的女人脸,还有一匹狼或者狗。” 正在我努力辨别时,发言人在一边呵呵笑了起来,他托着下巴,不住点头,道:“有意思,原来是这么回事。细细想来,我还真的到过此地,但是,仅仅一次。”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忙活,侧转脸来打量他,尤其是Alex,更是急不可耐,连连追问:“你快说,这是什么鬼雕像?” “Besson,这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不可思议,你知不知道英国原住民,也就是现在苏格兰、爱尔兰,有不少是凯尔特人后裔?这里,就是一处原始祭祀的场所啊。” “怎么说?”我也感到好奇,不由追问道。 “你们听说过德鲁伊吗?这是凯尔特人的一种教士,而家母,就是德鲁伊的女祭祀!”发言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着脑袋,说:“我母亲,平素里是唱诗班的,但她真正身份是德鲁伊,家人一直很反对,但她依旧我行我素,总会偷偷跑去一个神秘场所里,做各种仪式。而我有次跟踪她,也到过那里,被家母发现后,让一群老妇女逼着跪在祭坛中心挨鞭子,最后她们将我放了。” “德鲁伊?这么说你妈懂幻化成各种野生动物?”我不由一惊,问。 “那都是瞎掰,哪有这种事。无非就是古老仪式,算是本地土著不肯忘本的秘密行为罢了。能当上大祭祀的,需要拥有一对紫瞳,我妈就是!”发言人往方井下望了望,示意我上前,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可能是原先顶盖的方砖,你来看看,底下有没有一个直径20来米的基台?如果有,那就是了。我们根本不必那么狼狈,可以在白天时,打建筑后门进礼拜堂,那里有下去的石阶。” 我略略过了一遍眼,对他点点头。 “那你妈现在呢?早上听你说古董车是遗物。”Alex背着手,问道。 “她离开约有十多年了,因受不了家父的臭脾气,也许隐居在某个地方也许已过世了吧。总之我有很多年再没见过她。” “你闯进这处地底场所,大概是多大?”速射枪将餐刀交给帕顿,开始下爬,道:“我们两个先下,底下安全了叫你们。” “大概三十岁不到,几几年我倒是忘记了,反正是80年代中期,此刻还在公司实习。”发言人依旧托着下巴,迷惑不解,说:“总之就偷偷摸摸来过一次,如果不是你们提醒,我早忘了这件事。可那个我的尸骨,为何会在这片地方?” 几分钟后,我和发言人跃下方井,底下是个水坑,小半个游泳池大小,速射枪和帕顿都趴在水里,一见我伴随着各种泥沙坠落,一把掩住我口鼻,示意不要再出声。 只见圆形基台上,两只食尸鬼正伏着,脑袋东张西望,发出很响的骨骼扭动声,似乎正在查找声源。它们拥有一颗类似野猫的扁圆头颅,长着一对蛙类般突兀的巨眼,狭长的眼皮蒙着眼眶,只露出一条缝。强而有力的足趾长着坚硬倒钩,这让它们十分善于刨土。生物吻部很短,嘴角一直裂到耳垂,露出满口铅灰利齿。 此刻,它们显得有些急促起来,彼此对望着,雄的一只开始浑身颤抖,将屁股一抬,放了个响亮的臭屁。顿时,一股烈日下被暴晒的水产品恶臭,仰面拂来,冲得人五脏六肺都快吐出! 正当众人被这股浓烈气味熏得眼前都快发黑时,雌体长啸了一声,像只青蛙般四脚并用跳下基台,然后回首对仍呆坐着那只叫了声,消失在墙缝破砖里。雄食尸鬼这才醒悟,对着我们的方向嚎叫一声,追赶自家婆娘去了。 我长出一口气,抹了把冷汗,推开速射枪的手,刚想呵斥他险些将人闷死时,就发现Alex正拼命地将池水中的黄泥没头没脑往身上抹,似乎打算将整个人都藏到淤泥底下。其他人也像注意到了什么,纷纷停下正在活动的手脚,一个劲地对我眨眼。 我只感到有匹牛犊般重量的湿滑东西踩在脊背上,同时,一只脚踏住我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