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十二 悄悄步入的春天,总是让迎春花在人不甚注意时突然扎进眼。 就在院墙下,静静地铺了一地金黄,甚至连绿叶都来不及展开就迫不及待怒放,一簇簇一串串随风荡漾。偶有一枝,高傲地迎风舞起,引得更多枝条跃跃欲试。 雪很喜欢它绽放在天寒地冻之中,不惧寒风肆虐也要一展芳姿。 笑着收回目光,投向顺子。 强子远远地对她点头示意,“光子说是要和你当面谈。”说着从口袋掏出香烟捏在手里,想起是在车间,又揣进了口袋。 有谈话的必要?就是要还钱,顺子也不想落人口实不讲信用。关键问题是,现在手里有,也不需要非得低三下四让人看不起。扭头,远远地对雪笑笑,转身问:“你怎么办?” 不应该是我们怎么办吗?强子一怔。 有注意到他神情有异,顺子问:“可别说光子也要你还钱!” 强子的脑袋里一阵空白,眼看着顺子却有了陌生感。有钱还光子了?也没听说到银行贷款,更没听说这几天筹措到了钱款,他一直在隐瞒? 为什么要隐瞒手里有流动资金?为什么是问“你怎么办?” 迟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要你还钱?”顺子愕然张大了嘴。 强子眼睛一眨,点了点头。 “今天不行,明天上午,光子有时间就让他到厂子来。怎么说,咱哥俩也不能失了礼数,得谢谢他。” 果然有了流动资金,竟然没有提起过。强子陡然之间心头火气,闷哼了一声,“要怎么说,你自己打电话给他,我的手机没电了。”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心里很难受。当光子说是要接手工厂的时候,差一点就要跟他翻脸。怎么也料想不到,顺子这个熊玩意竟然早就想把自己踢出局!强子恨恨地想,光子来收取借款的时候,一并要求把帐结了。这兄弟情分到此,也就算是到头算了! 听到顺子在身后喊“到办公室去打个电话”,心有怨气的强子哼都没哼一声。 “什么事情惹得合作伙伴不愉快?”问着,走到近前的雪抬起眉梢。 真不算是什么光辉事迹,再有车间工人个个竖起了耳朵,就是开得了口也不是说那些话的地方。 “没多大事,你肯定是累了,送你去休息吧。” “嗯!”没有反对,雪应道一声,尽显小女人姿态。 第一次开路虎车,或许紧张所致,也或许是天气真的暖和了,顺子额头渗出一层细汗。也许,还有一个特别的缘由,雪问他,从哪里接到手那么多订单。 是否要如是交代。因为有太多猫腻,让他很迟疑。 扔给雪一句:你先休息一会,到了宾馆再和你细说。顺子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怎样跟雪解释。一路上,雪再也没有出声,静静地合上眼,再次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 杰子是个生意人,利益看得很重。虽然,嘴上称兄道弟。雪也是生意人,并且是杰子的上游公司负责人,对他顺子却有着云泥之别。是个不谛世故的毛头小子也能看得出来,哪个对人真心! 世事就是这样,在有些人面前就是让人对某件事难以启齿,虽然那个人对你一片真诚。 忙忙活活地把她随身行李搬到房间,顺子发现,这是要住一段时间的打算。 “帮我把空调调好,我得洗个澡睡一觉。” 被扔在房间里的顺子,一时之间又不知所措了。 …… “咦?那不是雪总的陆虎吗?”杰子的眼很尖,就是一晃的工夫就让他看了个真切。“什么时间来的?跟上看看这是要到哪里。” 那时,正是在市里最繁华路段,酒店商场以及商业店铺鳞次栉比。 陆虎拐进了酒店,芳芳还是跟了上去,远远地停在停车场入口,停下了车。 顺子拖着行李箱和雪又说又笑,落进观望人眼里皆是默不作声。预料到会是这个样子,还是打心底有抵触情绪。 杰子如此,芳芳也是如此。 直到他们步入大堂,杰子闷声闷气地说:“我们走。” “走?”雪突然笑的很灿烂,“如果,我有办法让这两个人的关系搞僵,你要怎样奖励我。” “搞僵?不好吧?”不由得心中大喜,杰子还是装模作样地皱起了眉头。 不装能死?别以为他心里的小算盘能逃过芳芳的眼睛。 芳芳没有转头看他拙劣的演技,依旧看向大堂里,“就是突然有这样一个想法,当然,是否需要去做得取决于你的决定。” 杰子的行事风格,芳芳再熟悉不过,没有跟以往那样顺着他的意愿去做,而是要他进一步把事情挑明。十分不待见他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心中就是认同,非得做作出一副纠结面孔。 虚伪,把人玩弄在掌骨之中。这样的感觉,芳芳早就受够了。 太熟悉了,熟悉到站起身就能猜想得到要迈出那一条腿,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想要怎么去行事。过腻了这样的日子,没有一点新奇更没有一点创新,就好似是睡醒了就要躺在床上吸一颗烟。 为什么就不能是:老婆,我们起床跑步去…… 当然,老婆这个词过于牵强。 些许差异,没能引起杰子过分注意,就像是以往那样信任,“不要把事情搞得太糟糕就好。” 为什么不是越糟糕越好?腹诽着,芳芳下车“嘭”一声摔上了车门。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咔咔”作响,杰子眼看着她扭动腰肢进了大堂,点上了一颗烟。 从雪还没有独挑大梁那时候起,就对她很有眼缘。那时间,雪的一颦一笑或者是拍桌子发脾气都让他喜欢。说不上这是什么理由,却就是打心底喜欢。 或许是彼此都在兢兢业业打拼,也有可能是要出人头地的信念想通……。无论哪一种,杰子都十分怀念当初打拼事业的那段时光——她是跟单员,为了更好抓住客户而一丝不苟。自己是私营业主,为了一切变得更好而废寝忘食。 就是从那时起,彼此打下了合作共赢的坚实基础。雪的业务以及杰子的企业,都得到了长足发展,直到今天这般彼此都有了傲人业绩。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把事情搞僵真的好嘛?
或许呢? 浑水摸鱼也好,乘人之危也罢!总好过眼睁睁地看着他俩苟且!如是想着,杰子爬到驾驶位置打着了火,驶离酒店之前,又看了一眼高耸的楼层,深深喘了一口粗气。 时机恰恰刚好。 无所事事的顺子站在了窗口,习惯性地自上而下看去,杰子的车屁股刚好在视线之内。 不由得,心里一惊——他怎么也在这里?芳芳是否也在? 想到芳芳这个女人,不禁地一个脑袋两个大。 自开始就是被她牵着鼻子走,对她没有一点牵制,或者更应该说对芳芳一点办法也没有。 期望着,这就是偶然,还是心里隐隐有些紧张。 做贼的感觉,在某个时候也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因为有牵连。他有些担心雪受到伤害,也怕自己的家庭受到波及。顺子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还是一穷二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借来的财富,实际所有仅仅是患难与共的妻子。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他一跳。 好似,被踩着了尾巴的猫。 是杰子。 “今晚咱哥俩聚聚喝上几杯。” 心,砰砰乱跳。顺子透过玻璃向外看去,杰子的车早已没了踪影,微微一顿说:“这段时间,被手里的订单忙坏了,累的臭死哪有心情喝酒……” 这时,雪缠着浴巾走出浴室。 顺子对她笑笑,继续说,“改天我请你喝酒。” “每一次,说是请我的客都是哥哥我最后开钱……”虽然颇有怨言的说法,杰子好似并没有生气,“说好了,下班以后我让司机去接你。” “真的不用,喂……喂喂喂……” 喊破喉咙也没用处了,杰子不给他反对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是谁?实在是推不开就去吧。”打开化妆盒,雪熟练地把化妆品取出,“有时间再来陪我。” “是杰子,刚才我还见到他的车在楼下开走。” 雪,手上微微一顿,“是熟人,那就无所谓了,晚上我们一起过去,看他搞什么把戏。” 这行事风格!躲都来不及还上赶着往前凑,顺子干笑一声暗暗地叹了口气。 “怎么?不好吗?” “好,很好。……我…担心你劳累。” 雪抬头笑笑,把化妆品收了起来,“那我现在就睡一会,你要是困也睡会,晚上去宰杰子一顿海鲜大餐。” 说完,也不避讳,就那么赤条条地揭开浴巾钻进了被窝,两颊绯红地闭上了眼。 一下子就浑身燥热起来。同在N市出差的情况不一样,那时间,雪从未这般在顺子清醒的时候主动过。这时的顺子好似毛头小子一样,机械地走到床头俯下身,就跟回来时在车站告别那样,笨拙地捧起了她的脸。 依旧没有睁开眼,也没有挣扎表示反对,雪的脸越发红润,气息却急促起来。 全身沸腾的血液,犹如爆发的地底岩浆,在顺子胸膛里横冲直撞…… 两具火热的躯体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