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小屁孩儿就是太子
晃了一圈儿,方涛本来就对这种赏景的活儿没什么兴趣,一个人闲逛就更无聊了,在他的算计里,有这种狗屁闲工夫还不如赶紧地和点面、拌十几斤馅儿上笼蒸一阵子呢,这活儿虽然累,可好歹能挣钱,看花儿看鸟,不但不挣钱,还得自己解决吃喝拉撒,赔钱。太亏了,不划算。 不过方涛的无聊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一个小屁孩就进入了自己的视野。小屁孩大约十岁出头,个头正常,营养状况良好,身材属于人类范畴;后面照例跟着伺候的宫女和小太监,一看就知道,这小屁孩应该是皇子。皇子?皇子好啊,简先生的儿子……是不是可以欺负一下?方涛的想法有些石破天惊。刚准备找这倒霉孩子寻点儿乐子,小屁孩居然先一步发现了他,直接朝方涛招手道:“那个……你……那个谁……过来!” 方涛怔了怔,指指自己的鼻子问道:“叫我?” 小屁孩猛点头道:“对,就是你!” 方涛不干了,连连摇头道:“你这孩子懂不懂点儿规矩?我年纪比你大,好歹叫一声‘兄台’;让我过去,再怎么也少不得一个‘请’字,就这么一招手,还‘那个谁’,难道不知道先请教我尊姓大名?我若去了,那也太没面子了吧?” 小屁孩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方涛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我不会?我只学过向父母行礼,这个却从来没人教过我……” 方涛挠了挠脑门,无奈道:“好吧,我教你!”说罢,将锦袍整理了一番,扶了扶头上发簪,表情肃穆,抬手躬身一揖,语气诚恳道:“不才方涛,表字海潮,未曾请教兄台名讳?可否上前一叙?” “哦……免礼吧……”小屁孩下意识地抬了抬手道。 “你……!”方涛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道,“你小子有门道啊!诓我先行礼,嗯?小爷我横行如皋十几年,打遍如皋无敌手,纵横雉水(如皋别称)几十里,上天捉鹰入地搏虎,从来就没吃过亏……还头一回被你个小子给蒙了……” 小屁孩看到方涛龇牙咧嘴的模样,下意识地朝后面躲了躲,挤到太监宫女中间,有些弱弱地辩解道:“习惯了么……你着什么急……”小屁孩的跟班宫女手里捧着果盘水壶擦汗的手巾,看到小屁孩如此慌张,也下意识地挡在了小屁孩的前面,而两个跟班小太监更是毫不畏惧,直接迈了一步,堵在了方涛的前面。 对方如此示弱,方涛反而倒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不是流氓打架,如果对方五六个人全都是流氓,就算自己打不过也不会服软,可对方是小屁孩、女人,剩下太监只能算是残废,他实在不好意思动手开揍。只得咧咧道:“那也不行,我可是从来不肯吃亏的,要不赔点儿银子来花花……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朱慈烺……”小屁孩怯生生道,旋即恍然,拨开宫女和太监,走到方涛面前,整理冠带,拱手行礼道,“不才朱慈烺,未有表字,未曾……额,方先生,可否上前一叙?” “你就是太子?”方涛眼睛都直了,压根儿就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屁孩就是太子。生活在****的子民们就算再傻也知道太子是什么身份,更何况前日刚刚把人家的侍读暴打了一顿的方涛。当下,方涛吞吞唾沫道:“你知不知道我前日把你的侍读给打了?” 朱慈烺眨巴眨巴眼睛道:“知道啊!我来这儿的时候母后都跟我说了,说是御花园来了个外人,这个人把吴侍读给打了……” 方涛更奇怪了,问道:“没错啊,我都把你的侍读给打了,你就不恨我?这可是让你丢人的事儿啊!” 朱慈烺反而笑了起来:“才不呢!吴侍读挨了打之后,太傅他们全都不肯来了,说父皇若是不严惩凶徒……就是你啦……他们无颜再入东宫讲学。不过……他们不肯来,实在太好了!整日听他们啰嗦,实在是无聊得紧……” 方涛听得直翻白眼:怎么老朱家的皇帝都这个德性?敢情从当太子这会儿就讨厌读书啊!不过这世上只有劝善没有劝恶的道理,放在现代,就算一个人打心眼儿里厌学,可碰上自己的后辈同样厌学的时候也少不得教训一番,自己不信曾哥,门门“满堂红”,也要在晚辈面前吹嘘自己当年如何刻苦用功、可惜天妒英才等等。方涛同样如此,虽然他也讨厌读书那一套,可毕竟如今读书还是主流思想,他依旧下意识地说道:“这可不好,你父皇给你挑了这么多好师傅,还不是想让你学学好,将来当个有为之君?……” 话还没说完,朱慈烺就不乐意地回答道:“这话母后都说了几百遍了!咱们男人的事儿怎么能让女人多嘴?还以为你打了吴侍读一顿就是个大英雄呢,没想到还学女人……” 方涛立刻气结,你才多大?还男人的事儿女人的事儿?娘的,不会是这小子的发育太快了吧?可对方是太子,自己对朱由检有意见没错,可对一个孩子实在生不起气来,当下只得嘴角抽搐两下,勉强笑道:“要知道,多读些书也是好的……” “才不好!”朱慈烺歪歪嘴道,“整天将来将去都是以德服人以仁治国,说来说去都是轻徭薄赋节省民力,要不就是善纳臣子之谏什么的,不论讲哪一篇,反正总能扯到这上面……唉!好不容易挨到哪一天讲史书了,本来以为能听点儿有意思的故事,没想到扯不几句,又是这个……我才不想学这个呢,我想学武!学兵法!” “学武学兵法?”方涛被这个小屁孩逗乐了,“你是太子唉!难不成当将军去?就算你学成了,你父皇也不会答应的!何况说了,你现在要学的是怎么去当皇帝……” “太祖皇帝不也是没学过怎么当皇帝的么!他怎么就能一手打下大明江山?”朱慈烺不服道,“鞑子南下,父皇整天吃不好睡不好,头发也白了不少,母后都偷偷哭过几回了。父皇总说深很自己没有统兵杀敌的本事,否则必定亲提三尺青锋荡平辽东;我是父皇的儿子,当然应该替父皇分忧,父皇要荡平辽东,却不能亲去,那让我去好了!将来我还要学成祖皇帝,御驾亲征,踏破草原……”
方涛来了兴致,反问道:“这没我什么事儿,我就是草民一个。不过你这么想……你几位师傅怎么看?” “他们气杀!”朱慈烺小麻雀一般雀跃起来,“他们说我‘望之不似人君’、‘有悖君子之德’;我回答说‘主辱臣死’、‘父辱子亡’、‘人臣不能抵御外侮,自当愧杀’,太傅都气得瘫下了……” 方涛听了这话,放声大笑道:“小子,你行啊!跟我当年一样!当年我老爹也被我气得直挺挺地!你说得没错,这些个文官儿没本事让国库的银子多起来,有本事让自家的银子多起来;没本事让边关将士、天下百姓吃饱穿暖,有本事让家眷家丁鲜衣怒马脑满肠肥;没本事让鞑子臣服,有本事让自家百姓造反;没本事同心协力共御外侮,有本事瞪着眼睛找自家人的茬儿;在朝堂上论战、在朝堂下写文章个个儿头头是道,一张嘴鞑子就能说退,真要把他们放到战场上,连鞑子屁股也只敢隔着几百里去看……学武是好事啊!” 朱慈烺兴奋了起来:“你也觉得学武是好事?整个宫里只有懿安皇伯母赞同我,别人都说我胡闹……要不我跟父皇说说,你来当我的太傅……哦,不行,太年轻……当我的侍读好了,那个姓吴的让他滚远点儿……” “那可不行!”方涛断然拒绝道,“坏我名声的事儿我可不干!我算是明白了,敢情今儿是特地把我骗进来说这事儿的吧?门儿都没有!我可没这么多闲工夫泡在这儿,况且那些个文绉绉的东西我自己读读也就罢了,让我将给你听,我可不行……至于学武,我还在跟别人学呢,更谈不上教你……” 朱慈烺有些失望,整个人的脸色黯淡了下来,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有些丧气道:“真没劲……伴伴,把我的弓拿来,自己玩儿去……”旁边的小黄门闻言,立刻取了一张小弓双手奉给朱慈烺,又从身上的箭囊里取出一支无头箭矢奉上。 朱慈烺满意地接过弓箭,拉开试了试。弓不大,完全属于儿童玩具这个级别的,不过弓和箭矢的做工都不错,虽然箭矢没头,可为了保持平衡,工匠们还是煞费苦心地在箭矢的头部套了个竹环以确保射出去的准头。这年头,只要生在皇宫,就连玩具都是万里挑一的。朱慈烺张弓搭箭直接瞄向了园子里的侍卫。 “慢着!”方涛直接制止道,“好好地立个靶子不行么?怎么能射人?” 朱慈烺奇怪道:“秃头的,又射不死人……何况侍卫又有铠甲又习过武,怎么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