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绝处逢生
“砍!砍!”方涛再也忍不住了,大呼道。 “拼了!”方富贵一咬牙,又一次探出了半边身子,腰刀一挥,带头砍断了两根绳索。其余的家丁也都完成了换位,替下了肩膀负伤的家丁,全都探出了身子挥刀砍向绳索。可惜终究慢了半步,虽说砍断了不少,可还是有小半的绳索没砍断。方涛一急,立刻用手攀住了两块寿板的边缘。其余溃兵顿悟,也都攀住了寿板的边缘。 绳子陡然绷紧,好在寿板本身也极沉,马鞍上绳子没断的鞑子战马立时一滞,速度慢了下来;方涛只觉得手臂一沉,不由自主地往挪了几步,再看周围的溃兵,也都是一阵趔趄。 “别管我!”方涛对着方富贵大喊道,“你们全都守住那两块板子!” “爷!这是战马,不是人哪!”方富贵都快哭出来了。 “老子力气大!”方涛断喝一声,“城头上的人又不是傻子!”方富贵只得应命,带上所有家丁分别用手攀住了另外两块寿板,寿板被拖动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放箭!射马!”孙承宗看到白衣甲喇得手,连忙大吼道。 原本白衣甲喇在得手之后,就立刻换了“蹬里藏”,可孙承宗直接射马的举动让这种高明的骑术立刻失去了效用,绳索断掉的战马已经跑远,没什么问题,可后面拖着寿板的战马就没那么好运气了,马臀上立刻插满箭枝。 “坏了!咱们不是铁弩!”孙承宗脸色剧变。 “明狗傻了吧?”已经带着朝鲜兵赶到的阿济格在马背上哈哈大笑。 中箭的战马狂嘶一声,撒开蹄子就想往前奔,方富贵那头人多一些还算好过,可方涛这边只有他一个,还守着两块板子,彻底地要了命。方涛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将自己往外拉,两块寿板几欲脱手。咬牙支撑片刻,突然觉得腹部一酸,紧接着丹田部位一空,全身的力道似乎一下子都没了,连呼吸都提不上来(不知道大家在拔河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感觉)。一瞬间,方涛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脑袋“嗡”地一声:完了! 也就在方涛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间,全身就是一热,周身上下无数个点上如同温泉的泉眼一般暴突起来,涌出来的泉流似乎是顺着血脉齐齐朝双臂涌了过去,原先的那种无力感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脑袋也随之清醒过来,脚下一稳,不再被动迈步。不论城上城下顿时都清楚地看到,方涛虽然还在被战马往前拖,可双脚却是不动了,脚下,在冻得坚硬的土地上,留下了两道寸许深的沟槽。 “你姥姥的!去死!”方涛眼珠通红,大喝一声,十指嵌入了两块寿板之中,双臂用力一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拖着两块寿板的五匹战马如同失控一般,立刻被绳索拉得掀翻在地,马腹处藏着的白衣甲喇控制不住,也跟着骨碌碌地滚了下来。方涛犹不解气,原地又是应拽了两下,挣扎着想要站起的战马再次被拉翻在地。 “啪!”“啪啪!”绳索被方涛硬是直接拽断,方涛没再去看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的白衣甲喇,直接将两块一丈多长的寿板高高举起,原地转身,大吼一声:“闪开!”两块寿板直接朝另外两块寿板砸了过去。 “轰!轰!”四块寿板砸到一块儿,拖着另外两块寿板的四匹战马也轰然倒地。方富贵显然没来得及多,跟其余家丁一起,被压在寿板子下直翻白眼。 “没想到是这么个死法……死在自家老爷手里,真冤哪……”方富贵吃吃道。 方涛走过去,将自己的两块寿板一拎,喝道:“少TM废话,快拖回去。” 少了一半的压力,十几个溃兵很快就从寿板下面爬了出来,七手八脚地砍断绳索,合力将寿板再次拖回了城门下。 战场一下子寂静下来,不论哪一方,都惊骇异常地看着方涛这帮人的表演。 孙承宗先是一怔,旋即脸色涨得通红,仰天大笑道:“哈哈!大明列祖列宗保佑啊!老臣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如此骁将!神宗皇帝!光宗皇帝!先帝!老臣历经数位先帝,忝为两代帝师,常愧不能力挽狂澜,今日得见此子,老臣无憾矣!死而无憾矣!”言毕,老泪纵横,拔剑在手道:“铨儿,开城门,今日为父就算战死城下,也要替大明救下这个栋梁之材!” 孙铨还算冷静,虽然被方涛的举动吓得不轻,可到底没他老爹这么兴奋,连忙劝阻道:“父亲!城外大军压境此刻不宜开门,城下骁将膂力过人,只消一根绳索缒城便可!” “还不快去!”孙承宗眼睛一横道。城头的守城军民也在短暂的惊骇之后,对着方涛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在远处观战的多尔衮和多铎同样惊骇异常。 良久,多尔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老十五,你还想单挑么?” 多铎瘪瘪嘴道:“除非鳌拜,谁能有这么大力气?可惜他是皇太极的人!” “算了,让朝鲜人上吧!”多尔衮无奈地说道,“强攻一次,不行就再想想办法。这小子……一定要生擒……”多尔衮马鞭向方涛一指:“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大将!”城墙下的方涛如同一尊战神,两手手指深深地嵌入了厚厚的寿材板中,一手拎着一块数百斤重的寿板,发出了阵阵狂吼,城墙上下的明军同样大声欢呼。 在女真骑兵的驱赶下,朝鲜兵出动了。三千多人抬着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往城墙冲了过来。方涛在一阵狂吼之后,心里郁结的闷气也散了许多,原先在体内积聚的热流也四散开来,脑袋也因此清醒了不少。看到数千敌军冲了过来,连忙招呼方富贵带人再次将自己这两块寿板抬到了城门下,再次躲了进去。 “老爷,您不会是楚霸王投的胎吧?真神了!”暂时脱离险境的方富贵立刻向方涛竖起了大拇指。旁边的家丁也立刻议论了起来: “我看老爷这么大力气,就是《三国》里那个虎痴……” “瞎说!咱们是大明王师!老爷怎可能是曹贼的手下投胎?起码得是张翼德!” “去去!张翼德给黑炭,哪有咱们老爷生得俊?怎么说咱家老爷也是赵子龙、马孟起那般的人物!” “楚霸王用的铁槊,咱家老爷用的也是……” …… “你们有完没完?”方涛哭笑不得道,“朝鲜狗还在外头呢!”方富贵缩缩脑袋,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这个时候,朝鲜兵已经如一窝蜂似的冲了上来,目标,城墙。时间紧张,朝鲜兵能做出来的攻城器械也只有云梯和简单冲车。云梯倒是勉强能用,至于冲车么,出来的时候连一块整牛皮都没带过来,顶多也就搭起个木头架子而已。这种玩意儿轰两下城门还行,想要冲到城墙下轰城墙,门儿都没有。
朝鲜兵冲上来的时候,孙承宗也顾不上城墙下的方涛了,连忙开始指挥城头的军民抵抗登城。而方涛在城门下面反而太平了下来,朝鲜兵都一窝蜂地顺着云梯往上爬了,蒙古骑射手也只是远远地往城门楼上射箭压制,冲车还在如老牛一般缓缓前行。 “咱们怎么办?”方涛透过寿板的缝隙往外瞥了一眼,头也不回地问道。 “爷!小的也不知道了!”方富贵苦着脸回答道,“以往这种被捆在城外的情况,早就死光了,哪还知道该怎么办的?不是所有人都跟爷您一样星宿投胎的……” 方涛哑然,只得继续观望外面的局势。太平的时间没多久,冲车就到了,目标很明确:城门。可城门下面就是方涛这伙人和哪几块寿板哪!看着冲车下面吊着的几根粗壮的圆木,方涛只觉得自己嘴角有些上火:这些玩意儿一轰,自己这几块寿板还不立时废了? “我去挑了这几个东西,你们守着!”方涛抄起铁槊,嘱咐道。 方富贵犹豫了一下,挺了挺身子道:“爷,啥都别说,我跟您一块儿上!” “我也去!”“我也去!”“咱还怕了朝鲜狗不成?”旁边的溃兵都叫了起来。 方涛想了想道:“这么着,我去挑翻他们的车子,你们瞧好了,朝鲜狗只要一乱,你们就往外冲,咱们顺着墙脚把下面扶云梯的朝鲜狗都料理了,让头顶上的人轻松点儿。” “行!”方富贵点了头,“老爷说得没错!城墙上稳住了,咱们日子也好过。” 方涛看了看外面的局势,眼见冲车越来越近,当即抄起铁槊就冲了出去。方涛一跃而出让推着冲车的朝鲜兵也吓了一跳,不过也就瞬间功夫,几个朝鲜兵挥舞着兵器口中叫喊向方涛砍了过来。有了砍人经验的方涛再也没了“初哥”的生涩,单手铁槊一挥,朝一个手持刀盾的朝鲜兵砸了过去。朝鲜兵下意识地举盾格挡,奈何木盾虽然能抵住普通攻击,却抵不住方涛志在必得的立威之击,槊盾相碰,原本就不够结实的木盾立刻被力道十足的铁槊击得粉碎,木屑乱飞。方涛的铁槊去势不减,先是劈断了朝鲜兵的手臂,接着自肩胛往下斜拉,槊头直接斩断脊骨,从腰胯出来,整个朝鲜兵立刻被扯成了两截。左半边身子微微一侧,躲过一根斜刺过来的长矛,往前跨了两步,直接冲到另一个朝鲜兵身边,单手扼住了对方的喉咙,五指发力捏碎颈骨再大喝一声将朝鲜兵高高举起,用力地掼到了地面。眨眼功夫已毙二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