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夺冢记在线阅读 - 第三章 狐妖纷乱喝前堂

第三章 狐妖纷乱喝前堂

    天很快又黑了下来,刘青远本着草草回山的意思,没有再守株待兔,看似边走边寻,实际上还是赶路为先,天黑了点着火把继续走,就想尽快回山。

    夜凉如水,月亮升了上来,点点荧光在远处盘旋,似乎是些萤火虫,刘青远在一颗笔挺的杨树边辩了辩方向,找到正北继续走去,很快就看不见萤火虫了。

    又走了一刻钟,只见又有点点荧光在远处盘旋,还是些萤火虫,他们不以为意,继续行进,很快,又看到了萤火虫,刘青远这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周围的事物格外眼熟,那棵笔挺的杨树就矗立在他眼前。

    刘青远奇道:“怎么又绕回来了?”他向四周看了看,越看越是眼熟,道:“莫非遇见了鬼打墙?”

    白鬼冷哼道:“人还真是有意思啊,走迷路了就说鬼打墙,睡迷糊了就说鬼压床,好像什么不对都是我们弄的一样。”

    刘青远道:“那你告诉我哪边是北?”白鬼道:“北当然在南的对面,南当然就是月亮此刻在的那边,但是咱们刚才背对着月亮兜了三圈还是回到了这里,我也同样闹不清了。”

    刘青远道:“你直接说最后一句不就行了么?废话真多。”白鬼道:“我说这么多只是想提醒你,这个谷比你想象的要神秘得多,现在咱们最好不要乱走了,不然还得转回来。”

    刘青远道:“你是说咱们迷路不是自然现象?”白鬼道:“你没有感觉到一股sao味么?”刘青远道:“对不起,我是活人,感觉不到味道。”白鬼道:“好吧,那我告诉你,你再乱走万一碰上狐子,一屁就熏死你了。”

    刘青远不屑道:“没那么可怕吧?”白鬼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么?”刘青远笑道:“难道是被狐子一屁熏死的?”

    白鬼道:“错,是被狐子一屁熏得半死然后气死的。”刘青远道:“那你死得可真不值。”白鬼笑道:“当然还有其他前因后果,但是狐屁的味道我到现在还没忘。”

    刘青远想了想,道:“好吧,那你们先原地坐一坐,我去看看。”白鬼连忙坐下道:“你将来要是当个掌柜或者财主,你手下的人肯定都得跑了。”刘青远不解,问道:“为什么?”白鬼道:“你根本不关心手下人的死活,你瞧把我们累的。”

    刘青远白了它一眼,道:“你飘着就行了,累什么累?咱们迷路不会是你干的吧?”白鬼忙道:“我哪有那本事?是狐子,绝对是狐子。”刘青远笑了笑,也觉得的确是太着急回去给方青鹿治伤了。

    刘青远捡了几根木头点着取暖,虽然是暂时休息休息,但一不走路人就容易感觉冷,一众人鬼坐了下来,现场短暂的安静了一下,就在这短暂安静的一瞬,刘青远忽然听到极微弱的“嗷”的一声,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声音低极了,要不是大家安静这一下,谁也不会听到这一声的,刘青远“嘘”了一声,大家都屏住呼吸,只听又是“嗷”的一声,白鬼忽然紧张起来,众鬼不安分地挤在了一起。

    刘青远奇道:“你们怎么了?”白鬼道:“是狐子。”刘青远道:“狐子怎么了,你还怕它再给你放个屁啊?”白鬼道:“你不知道,狐子是吃鬼的,这几年没见狐子,我还以为它们去别处了,你还是把你的葫芦打开让我们进去避一避吧。”

    刘青远道:“不必,我灭邪门专攻降妖除魔,不怕它狐精妖怪,何况要是我们打不过它,那你们进葫芦里也没用。”众鬼互相看看,白鬼道:“那咱们就绕开它赶快出谷去,狐子回来这谷就根本没法住了。”刘青远拿起火把,道:“好,那咱们就一鼓作气,赶回太平山。”

    众鬼迅速就走,三人跟在后边,刘青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要不是白鬼它们害怕,他还真想去见识见识,他们在山上见识的怪东西也不少,但狐精还是第一次碰见,人都是好奇的,越是被传得神秘的东西人们越是好奇,或许有些东西根本就是以讹传讹,不亲自看一下,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用耳朵来认识事物,是人类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毛病。

    走出半里地,叫声反而高了,白鬼连忙转身又往回走,可声音还是在加强,白鬼道:“怎么哪边都有,是冲着我们来的么,这可如何是好?”刘青远道:“你忘了咱们刚才迷路了?怎么走都会走回去。”白鬼道:“刚才那是我玩的小把戏,可现在…现在…现在是真的不对劲。”

    刘青远左右扫了扫,道:“你们稍待,我去看看。”白鬼忙道:“我们还指着你保护呢,这里一个受了伤,一个女的,要是狐子突然出来,我们怎么办?”

    刘青远想了想,拔开葫芦盖,道:“你们钻到葫芦里吧,我让我师弟抱着你们,他身上有法器,狐子伤害不了你们的。”白鬼想了想,钻了进去,众鬼随后进去,刘青远盖上盖子把葫芦放到方青鹿身边,道:“我用困妖网把你们罩住,狐精再厉害也进不去。”

    方青鹿道:“还是别去了,咱们一起在网里挨到天亮再说。”刘青远道:“狐子有什么好怕的?我还偏偏就要闻闻狐屁的味道,说不定它也怕我,见了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就吓跑了。”

    方青鹿捶了一下大腿,道:“要不是我的腿受了伤,就能和你并肩作战了。”刘青远道:“你三哥天下无敌,还用你帮忙?乖乖在这里坐着和青青说说情话,不过有九个鬼兄在现场,你们平时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就别干了。”张青青羞道:“三猴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刘青远哈哈一笑,用困妖网将他俩罩住,循着叫声而去。

    狐子隔片刻便叫一声,声声入耳,刘青远手持木剑,几样法器就放在包袱里,随时都能取出,他侧耳细听,边走边留记号,只觉叫声越来越响亮。

    走了不久,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团黑色的东西一动一动的,刘青远握紧木剑,轻手轻脚跺了过去,那东西高有两尺,宽也两尺,一头高来一头低,刘青远手里捏了一把冷汗,狐子应该没这么大,莫非这谷里还有其他的大怪物?

    再走近一点,隐约听见了人语声,这才发现这就是被困妖网罩着的方青鹿和张青青,他们并排坐着,张青青轻轻枕着方青鹿的肩膀,高的一头自然是方青鹿,低的是张青青的香肩,他们把火熄了,不然刘青远也不至于看不出。

    刘青远吁了口气,道:“真是够邪门的,我竟然又绕回来了。”方青鹿回头一看,奇道:“三哥你怎么从后边绕回来了?”刘青远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这回我左拐一下右拐一下,你再让我转回来看看。”方青鹿道:“你别把自己拐得回不来了。”刘青远斥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这次他每走三步便拐个直弯,第一次向右,第二次向左,第三次再向右,竟然真给他蒙对了法门,走出半里地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身后的树林不见了,草地不见了,师弟师妹也不见了。

    他分明记得自己只走出了半里地,就算是晚上,半里地外还是能看清楚的,这次他浑然忘了做记号,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时被云遮上了,乌蒙蒙的一片,刘青远叹道:“老五这张嘴倒真是世间少有。”

    感叹间只听狐子又叫了一声,这次仿佛近在咫尺,刘青远一凝神,看见旁边有条沟,忙趴在地上匍匐过去,这条沟不深,刘青远探头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两只黑色狐子隔着一丈远对站着,一颗发着白光的小球在空中不住盘旋,其中一只狐子叫一声,那小球就飞向它,它一张嘴,小球就进了它嘴里,隔一会,它再叫一声,那小球又飞出来,另一只狐子叫一声,小球又飞向它,到了它嘴里,这两只狐子毛色纯黑,尾巴尖果然是白的。

    见此景象,刘青远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是他上山的第二年,有位张一盛老公公来做客,几年后才知道他是小师弟张青安的曾祖父,张一盛说碰见了狐子炼丹,害怕沾上祸事,上山来求师父搭救,师父笑着说这并非凶兆,世间本就神奇,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修仙炼果,人其实是最平凡的,师父说这非但不是凶兆,反而是天赐的机缘,倘若当时能学狐子叫上一声,那狐丹就能飞入你口,从此心想事成,要什么有什么。

    刘青远当时十八岁,并不懂狐子炼丹是干什么,只是听见心想事成觉得好玩,此刻沟里的景象像极了张一盛当时所述,如果此刻学狐子叫上一声,狐丹会不会飞过来?

    刘青远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他趴在那里仔细听着狐子的叫声,细学了半晌,心道:“反正跟前也没人听见,叫上一声最多把狐子吓走。”

    心念及此,见狐子又将小球吐了出来,终于“嗷”地吼了一嗓子,这一声真把他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喊起来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只有亲自叫一声才能体会。

    刘青远叫声一出,那小球竟然真的飞了过来,而且速度奇快,刘青远还没来得及闭上嘴,那小球就进了他嘴里,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要化了,那狐丹说不出的腻滑,进了他的嘴后,直接顺着他的食道滑下去,到了他的胃里,随即他的身上泛起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他竟然忍不住**了一声,眼珠向上翻出白眼,随着这一声**,沟里的一只狐子倒了下去,刘青远也倒了下去。

    待他醒来,月亮已经从云彩里钻了出来,他猛地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我死了么?”

    他四下看了看,周围熟悉又陌生,不见了的树林又看见了,只是望不见师弟和师妹,冷风吹着,看月亮的位置已经是后半夜了,刘青远却完全感觉不到冷,他怀疑自己真的已经死了,急忙从包袱里取出一道驱鬼的灵符,“叭”的一声贴在了自己脑门上,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他摘下来看看,灵符上的咒语是驱鬼的没错,他又一次贴上去,念了一句定鬼咒语,还是不管用,他从怀里拿出乾坤镜,这乾坤镜其实就是面小铜镜,捉鬼的时候可以甩出去打鬼,平时就跟照妖镜一样,可以照出鬼怪的本相,乾坤镜里的自己也无变化,和以往一样英俊,他这才放下了心。

    刘青远从地上站起来,此刻他正在沟畔,这里的土质原本是疏松的,刚才他是趴着过来的,所以没有压下去,此刻骤然站起来,一脚踩空,竟然滚下了沟。

    幸好沟不深,他坐起来,一眼看见跟前一具狐尸,吓得他连连后退,双手触处,又摸到了毛茸茸的一团,他一回头,又是一具狐尸,他吓得一骨碌跳了起来,忽然想起刚才自己昏迷前看见一只狐子倒下,连忙回来看,只见两具狐尸相距不远,一只直直趴着,是先倒下的那只,另一只明显是撞死的,旁边一颗大青石上还有血迹,看来它们像是一对,一只死了另一只不肯独活,刘青远顿觉这种感情连人类都要肃然起敬,说道:“都怪我好奇心重,竟然害死了你们。”他挖了个坑把它们埋了,也算是给自己赎罪。

    从沟里爬上去,他直接走进了树林,这才注意到树林里到处是他们的脚印,刚才迷路的时候感觉是一直在往前,原来始终都是在这片小树林里转圈子,这条沟就在树林边上,在树林里分不清方向,这才会感觉周围都是狐子在叫,实际恐怕只有这两只。

    走着走着,刘青远忽然又想起了师父的话:倘若当时能学狐子叫上一声,那狐丹就能飞入你口,从此心想事成,要什么有什么。

    想到这里,刘青远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端起一只手来,道:“给我一把金条。”端着手等了半天,没有一点动静,他放下手,又道:“给我五十支鬼。”可还是没有反应,他仰面朝天,喊道:“给我个媳妇。”

    他的声音奇大,惊得树上一只猫头鹰飞了起来,飞到他上方时一团白色的东西落了下来,刘青远急忙躲开,见是一坨鸟粪,骂道:“这小畜生。”他忽然意识到被鸟粪砸是不好的预兆,连忙向方青鹿他们那里走去。

    方青鹿和张青青竟然不在原地,刘青远仔细一看,发现地上有一道痕迹,先前刘青远留的记号他自己认识,这一道一定是方青鹿他们留下的,显然是留给他的,便顺着这道痕迹寻去,方青鹿他们果然还是在瞎转,此刻没有了狐子干扰,刘青远终于能分清方向了,方青鹿他们兜了两个圈子之后,竟然向东走了,刘青远连忙追去。

    走了三四里,远远听见有声音,刘青远连忙加快脚步过去,终于看见了方青鹿和张青青,只见四只像狼狗一样大的狐子围着他们,他们用困妖网罩着自己,动也不敢动。

    刘青远疾奔过去,手持木剑,叫了一声,怒瞪着四只狐子,方青鹿见是刘青远,忙道:“三哥快跑,别管我们,它们进不来。”

    狐子们见刘青远过来,其中一只“嗷”的叫了一声,跟沟里的狐子叫声稍有不同,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刘青远竟然能理解它的意思,它是让别的狐子过来咬他。

    旁边一只狐子当先走了出来,冲着刘青远摆好架势,要扑过来。

    方青鹿见状,喊道:“三哥你快走啊。”刘青远道:“我怎么能走?你没听见它说要咬人?我走了就咬你们了。”方青鹿奇道:“三哥你糊涂了吧,狐子嗷嗷叫我怎么能听懂?”

    刘青远也是一奇,不过此时不容多想,他用木剑指着出来的那只狐子,向前一刺一刺要吓走它,这时后面的狐子又叫了,是让那只狐子放屁熏他。

    刘青远想起白鬼说狐屁可怕,急忙捂住鼻子,冲出来的那只狐子还没等转过身子就见刘青远已经做出了反应,吓得后退了一步。

    后面的狐子上前一步嗅了嗅,不安分地抖了下耳朵,盯着刘青远看了半晌,率先跑走了,其余几只也跟着消失在黑暗中,刘青远大是惊奇,自己为何能懂得狐子的叫声?难道是吃了狐丹造成的?

    方青鹿撩起困妖网一角,道:“三哥你太厉害了,挥舞了两下木剑就把它们吓走了,我们之前用石头打用火吓,乾坤镜都用出去了也打不走。”

    刘青远没理他,还在想着狐丹的事,方青鹿见他发呆,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道:“三哥?”刘青远惊醒过来,道:“咱们快点回山,我有要事求助师父。”

    说完也不管方青鹿同不同意,当先向北走去,方青鹿和张青青互相看了看,都觉得很奇怪,刘青远转眼已走出很远,他们也只好跟上来,方青鹿的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勉力走着。

    走着走着,忽听一棵树上有鸟叫,像是说:“有人来了。”接着就有两只鸟振翅飞走,刘青远停了下来,方青鹿问道:“怎么了?”刘青远道:“你敢踢我一脚么?”

    方青鹿奇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踢你?”刘青远道:“我忘了你腿受伤了,那你敢掐我一下么?”方青鹿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三哥你没事吧?”刘青远又道:“你敢一棒子打昏我么?”方青鹿道:“不会是刚才撞邪了吧?”他掏出乾坤镜照了照刘青远,没发现邪气,这时张青青说道:“我敢。”

    刘青远道:“那好,把我打昏抬山上去。”说完将头伸了过来,张青青捡了一根木棍,道:“我只管打不管抬。”刘青远道:“那你还是轻点打吧,让我从梦里醒来就好。”

    张青青举起木棍,道:“我…我可真打了。”刘青远道:“来吧来吧。”张青青只当他又玩花样,以为他会躲开,果真一棍打了下去,只听“梆”的一声,就像和尚敲的木鱼一样,刘青远一下跳了起来,揉着后脑勺道:“好疼好疼。”

    张青青没想到他竟然真不躲,说道:“知道疼就说明醒了,要是没醒的话我就再来一下。”刘青远连忙摆手道:“算了算了,别把我打傻了。”他不停揉着脑袋,显然疼坏了。

    张青青举起木棍,道:“来吧,使点劲才能打醒。”刘青远吓得拔腿就跑,张青青追了过去,方青鹿见刘青远还知道疼,知他没有中邪,吁了口气。

    闹了片刻,继续启程,路上再没见到半支鬼,况且刘青远再无半点捉鬼兴致,一心只想回山,这次再没有停留,终于在寅时回了家,山上没有丝毫亮光,三人各回住处歇下,只等天亮。

    刘青远始终都没睡着,天刚蒙蒙亮他就再也躺不住了,起床去找张凌虚,张凌虚每天早上都会在后院打半个时辰拳,刘青远去的时候张凌虚还没有出来,他只好坐在台阶上等。

    不久,脚步声响,张凌虚穿着灰色袍子走了出来,刘青远急忙迎上去,张凌虚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巳时再说。”刘青远道:“可我有要紧事。”张凌虚喝道:“我说话你听不懂?”

    张凌虚极少发火,一直都是乐呵呵的,今天不知为何生气,他师威赫赫,刘青远不敢违拗,忙道:“是,徒儿告退。”

    他说完灰溜溜的离开了后院,心里直犯疑,莫非师父已经知道他害金青俊和赵青山受伤的事了?难道是金青俊他们回山告了自己一状?心念及此,急忙向金青俊的房间走去,要问个究竟。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嗑瓜子的声音,刘青远敲了敲门,只听屋里忽然传出异响,只听有人“哎哟”地**了一声,接着说道:“请进。”

    刘青远推门进去,只见金青俊盖着大棉被斜躺在床上,又“哎哟”地叫了一声。

    刘青远道:“瓜子藏哪了?”金青俊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他,道:“原来是三师哥啊,您剩下那两支鬼捉完了?”昨天从他葫芦里放出六支鬼,加上白鬼兄弟一共八支,刘青远的任务果然只剩下两支就完成了,他自然不知道还有个红儿,这话明显是在讽刺刘青远,刘青远不禁一气,看来昨天还是露馅了,师父那里自然是他告的状。

    金青俊说完又“哎哟”叫唤了一声,刘青远道:“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没必要叫唤地像刚被阉了一样,我问你,你在师父面前说什么了?”

    金青俊道:“三师哥您这话从何说起?师父他老人家手眼通天,谁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辜负了他老人家的谆谆教导,他全都知道,用不着别人说。”

    刘青远道:“好,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师兄弟情分到了这个地步,我现在揍你一顿也是合情合理。”

    金青俊一把掀开被子,声嘶力竭地叫道:“你打呀,打呀。”被子一掀,一盘瓜子滑到了地上,盘子被打碎,瓜子滚落一地,只见金青俊浑身都被白布包着,渗出二十几处血迹来,他没敢往地下吐瓜子壳,怕被别人看见,就在床上堆着,都被扇飞了下来。

    声音惊动了外面刚起床的白青竹,他奔进来一看,道:“老三你想干什么?”刘青远道:“大哥,能帮我把门关上么。”

    白青竹看了看金青俊,道:“老三你跟我出来。”说完也不管刘青远愿不愿意,直接将他硬拉了出来,刘青远边走边道:“大哥你不必管我,让我把他打成残废。”

    白青竹一直将他拉到墙角,这才说道:“你还嫌惹的祸不够?”刘青远道:“反正我刘青远在师父心中已经好感全无,也不在乎多这一笔。”他看张凌虚对他那个态度,显然已经对他失望了,心中好气恼。

    白青竹道:“有错要弥补,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师父平日对你最好,肯定不会太为难你的,你要是再冲动,可就变成你为难师父了,到时师父不罚你难以服众,罚你又舍不得,你叫他怎么办?”

    他说的话好有道理,一语点醒刘青远,刘青远道:“对呀,师父对我最好,而金青俊却时常惹师父恼火,我要是跟他一般见识,岂不是连他也不如?”

    白青竹道:“这就对了,你一向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自己想到才是。”这时金青俊在屋里喊道:“要打就赶快进来,我的屁股已经撅起来了。”刘青远道:“那你就好好撅着吧。”说完回头就走。

    日上三竿,巳时将至,众徒提前赶到院里,都将装鬼的葫芦摆在了张凌虚坐的位置,一共五个,就等师父验明数量。

    金青俊在担架上躺着**连声,赵青山在旁边却很安静,他身上的伤不比金青俊少,他们走时张凌虚就觉得会有人受伤,但没想到会是被鳄鱼咬的,而且还闹出一场阴谋算计来,张凌虚是又忧又喜,忧的自然是同门师兄弟生矛盾,可喜的又是什么?

    见众徒都到齐了,张凌虚也干脆提前走了出来,他环视了一圈,只听金青俊叫唤个没完,张凌虚道:“青玉,去我房里拿一片治伤的膏药来把他嘴糊上。”

    张青玉应声是站起身来,金青俊连忙闭嘴,张凌虚道:“不哼哼也去拿。”张青玉连连点头走了,金青俊道:“师父,我已经闭嘴了啊。”

    张凌虚走到他身边,金青俊可怜巴巴的望着张凌虚,张凌虚瞪他一眼,又迈步走到方青鹿跟前,蹲下身看了看他的伤口,只见伤口血痂已经凝固,没有感染的迹象,他抬起方青鹿的腿捏了捏,道:“你的伤只在皮rou,并无大碍,你也是被鳄鱼咬的?”

    方青鹿点点头,张凌虚瞪了刘青远一眼,这时张青玉拿了膏药出来,站在金青俊跟前就往开撕,张凌虚急忙喊道:“傻小子,拿过来。”张青玉递过膏药,张凌虚轻轻撕开,贴在了方青鹿的伤口上,原来他刚才环视的时候看到了方青鹿的伤,这才让去取膏药,昨天方青鹿他们半夜回来的,张凌虚自然不知道方青鹿受伤,他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让金青俊闭嘴。

    贴完膏药,张凌虚站起身来,道:“这次考验我失望得很,你们是同门师兄弟,本应团结一致亲如手足,可你们呢?勾心斗角你争我夺,诱骗兄弟于鳄口,这是人干的事么?”

    他一拍桌子,喝道:“刘青远、方青鹿。”他想起方青鹿的伤腿,又道:“刘青远,你给我跪下。”刘青远急忙跪倒在地,张凌虚质问道:“我说的是不是你?”刘青远不敢还嘴,道:“是弟子。”张凌虚又道:“你承认不承认是你干的?”刘青远道:“是弟子。”

    张凌虚的脸因生气而变得铁青,又道:“你有十成的把握他们不会被鳄鱼咬坏么?”刘青远又道:“是弟子。”他忽然意识到回答错误,连忙道:“没有没有。”张凌虚气得身体发起了抖,道:“我骂你你都不认真听着?”

    刘青远连忙道:“弟子错了。”张凌虚道:“好,既然如此,你我师徒缘尽,你们俩收拾收拾,给我滚下山去吧。”

    刘青远大惊,方青鹿也不顾伤腿疼痛跪了下去,刘青远道:“师父,师恩未报,怎敢下山?况且金青俊又没死,就因为这等小事赶我出师门,我不服。”

    张凌虚一巴掌扇在刘青远头上,道:“不服?”说完又连续扇了两巴掌,每扇一下都问一遍同样的话,刘青远没有躲一下,要知道张凌虚打的位置正是张青青昨天拿棍子敲的地方,那真是疼极了,连张青青都看得直闭眼不忍看,刘青远却丝毫没有动一下。

    张凌虚道:“今天最后容你们一日,明天一早你们若还不走,别怪为师轰你们下山。”说完倒背着手走入大堂里面,将门关了,撇下大众而去。

    张凌虚一走,刘青远这才开始揉起头来,白青竹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回房去了,金青俊躺在担架上大声笑了起来,笑声格外刺耳。

    郝青杰道:“老三老五,我没想到你们会是这样的人,把他们害成这样,你们于心何忍?”

    金青俊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终于知道了吧?他们捉不到鬼,所以就设计把我所有的鬼都明抢了去,不信你们把他们的葫芦打开,我能说出他八支鬼的模样来。”

    乔青石道:“我说昨天见到你时你满葫芦的鬼气,原来是这么来的,亏我还跟青全说老三虽然平时爱闹,却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我是自愧不如,如今看来,你这样弄鬼我的确是自愧不如。”

    任青全道:“对的,方青鹿你活该被鳄鱼咬,咬死了才应了自作孽不可活那句话。”赵青山道:“你们别这样说老五,人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你们也一样。”

    石青成道:“有什么急的?师父就是考验一下大家,捉不到难道会骂你?会打你?他们本性就如此,谁也别替他们说话。”赵青山道:“师父平日偏袒他,他捉不到师父定然寒心,所以他才比别人急。”

    金青俊看着他们围着刘青远数落,高兴地要不是身上有伤都能跳起来,在那里笑得一抖一抖,他的担架本来是架在两张凳子上的,他一抖,担架直接掉了下去,担架反压在了他身上,他的伤口一下又裂开了,疼地呲牙咧嘴,但是没人理他。

    张青青把几人推开,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平时师父对三哥好就跟他称兄道弟,现在见师父赶三哥走就都变了一副嘴脸,谁才是小人,谁才让人自愧不如?”

    任青全道:“师妹,你怎么到这时候还替他们说话?他们这是应得的报应,今后出去外面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事来呢。”

    金青俊在后方翻滚,身上疼得怎么也掀不开担架,喊道:“你们谁来帮我一把?”乔青石看也没看他道:“稍等片刻。”他拍了拍刘青远的肩膀,道:“青远,二哥最后嘱咐你一句,做人要坦荡,不能有歪心眼,师父常教导我们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今后在外面一定要脚踏实地,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刘青远道:“你这是一句?”乔青石气道:“你完了,到这时候还不思悔改,那就由你吧。”他一回头,奇道:“青俊,你怎么把担架当被子盖了?”

    众人扭过头来,这才发现金青俊像个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蠕动,都忍不住大笑出声,金青俊道:“二哥你总算发现我了,我伤口好疼,一点劲也没有,这担架快把我压死了。”

    乔青石这才和任青全慢悠悠的翻过担架,把金青俊扔上去抬着走了,众人唏嘘片刻也都回去了,只剩下刘青远、方青鹿和张青青,方青鹿道:“我从没见过师父发这么大火,看来这次咱俩真闯大祸了。”

    刘青远看着大堂的门,道:“他总叫我灰猴,我看他真是把我当猴了。”方青鹿奇道:“你说什么?”刘青远道:“师父的书你也都看过,你记得菩提老祖让孙悟空挑本事那段么?”

    方青鹿道:“你是说师父刚才打了你三下,又倒背着手回去把门关上,是让你三更过去找他?”刘青远道:“现在才巳时,他要是真赶咱们走,为什么还要等到明天一早?但愿我不是自作聪明,都怪我刚才太失误了,把他老人家气着了。”

    夜依然凉如水,刘青远躺在屋顶,看着满天繁星出神,满天的星斗看起来没什么不同,都是又明又亮,师父说的凶星到底是哪颗?或许凶星现世只是一种说辞,说的人高瞻远瞩,已经看清了天下大势,所以借凶星来假托说事。

    这一时三刻等得实在太漫长了,刘青远知道张凌虚每天早睡,别等着等着他先睡着了,到时候自己是该叫醒他还是不叫醒他?看看天也亥时将尽了,该睡的人早就睡了,刘青远跳下来,决定这就去师父房里一探究竟。

    张凌虚房里果然还亮着灯,刘青远不由地激动了一下,迈步过去,刚走了三步,隐隐听见屋里传出争吵之声,只听张凌虚喊道:“我要是非赶他们走呢?”一个妇女说道:“那我就跟你没完。”

    刘青远听出是师娘的声音,张凌虚又道:“我明天一早亲自看着他们出门,你要是敢拦我,我就打死你。”

    刘青远心里一热,眼泪旋即流了下来,他刚才还在想,这会不会是他在太平山上住的最后一个晚上?从屋顶跳下来的时候,他还抱着师父暗示他去是要宽恕他的心理,没想到师父竟然如此决绝,自己真的自作聪明了,他猛地转过身,却不小心碰倒了跟前的一盆花,张凌虚听见声音,在屋里喊道:“谁?”刘青远急忙大步逃走。

    张凌虚从屋里奔出来,四下一扫没看见人,只看见了被刘青远碰倒的花盆,他把花盆扶起来,向来这里的方向喊道:“是青远么?”但是刘青远已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听不见了。

    张凌虚喊了两声不见回应,这时他的妻子张二丫从屋里出来,问道:“是谁?”张凌虚喃喃道:“我明明敲了三下,你怎么二更就来了?”

    张二丫不明就里,又问道:“谁来了?”张凌虚气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我跟徒弟们的事你瞎cao什么心?非要这个时候跟我吵。”

    张二丫道:“青鹿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人当然是刘青远那个贼小子一个人害的,你赶他走我不拦着,可青鹿何错之有?青青在我屋里哭了一下午,万一跟上他们跑了怎么办?”

    张凌虚忽然一拍后脑勺,道:“对呀。”说完急忙进了屋,张二丫跟进去,还是喋喋不休,张凌虚混不理她,翻箱倒柜不知想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