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退走
三支军队都在抢夺时间，严颜是用一万的士兵的生命，来争夺永安的控制权。向宠与冯习则是用最快的速度来驰援永安。他们都在与时间赛跑。 永安城头，蒋琬已经力不可支。满头的大汗，将蒋琬整个发丝湿了个通透。浑身的文士长衫紧贴在消瘦的身躯之上，双臂无节奏的抖动着。 “蒋大人，不好了，西门，西门已经被攻破了！”一个军士喘着粗气跑来回报。 蒋琬眼中一阵金星冒出，差点晕倒在地。 西门破了吗？ “大人，我们也撤吧，再不走，就要战死在永安了！”一个亲兵搀扶着蒋琬。这一仗，蒋琬作为文人，却身先士卒，奋勇杀敌，给所有士兵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赢得了士兵们由衷的爱戴！ 扶着城墙，蒋琬稍稍的稳定了一下。看着周边满身污血的士兵，蒋琬干渴的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发出声音，犹如破锣一般：“士兵们，永安丢了，秦军就彻底垮了，我们不能撤啊，撤下去，远在益州的兄弟们命都没了！坚持住，哪怕我们就剩下一个人，也要坚持住！拜托了，诸位！求你你们了！” 城上的几百名士兵默默的看着这个几乎要哭出声音的文士。城头一片静寂，似乎远处的嘶杀声已经消失，整个天际间就剩下这么一个声音。是啊，我们不能退啊！现在退了，在前线的兄弟们怎么办？大家心里抱着同一个声音，又重新回到战场，铁下心，咬着牙，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再次苏醒，哪怕一些重伤的人，也颤抖着、蹒跚着寻找自己的敌人，用手撕，用牙咬，用一切办法来拖住攻城士兵的脚步！ 严颜用手挡在眉前，认真的看着南门的战况！虽然已经有了很大进展，但是似乎还在胶着！ “严将军，西门已经破了！”一个益州士兵大步的跑上前来，对严颜汇报。 “哦？这么快？”西门本来是详攻，没想到西门因为没有防守的大将，导致士兵一团散沙，很快就被攻城的士兵破开了城门。沉思了一下，严颜不再观看南门的战况，率领着城下的一千多名弓箭手直接赶赴西门，在他看来，西门一破，南门守城之人必定斗志全无，要么逃走，要么投降！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蒋琬所属领的残军，竟然那么的顽强。 就在严颜大军进入西门不久，无数的秦兵开始从东门涌了进来，这是向宠从达州带回来的支援部队！益州兵与秦军很快就发生了遭遇。看着满城的狼藉，早被愤怒气红眼睛的向宠部队，不由分说，直接朝着益州士兵发起了冲锋！ 益州士兵一看有秦军杀来，以为是小股残军，也不退让，两者在狭窄的道路上开始了你来我往的厮杀，没有大将的英勇单挑，却有显得十分悲壮，无数不知名的生命，为了一个遥远的目标，葬送在了这片土地。 向宠手持大刀，一路冲杀在最前方。远远望见一个白发大将，料想一定是严颜，本着刺杀敌首的想法，向宠大力拍打着身下的战马，朝着严颜方向杀去。 此时的严颜立在队伍之后，眼睛紧眯，看着这支突如其来的队伍，陷入深思。这支队伍虽然风尘仆仆，但是绝对是秦军的正规军队，战斗力远非永安守军可比。就目前交战的情况来说，肯定不是小股军队，难道是秦军发觉了自己的目的，调回来的援军？ 严颜顿时感觉时间紧迫，正在这时，远处一秦军将领，手持大刀，左劈右砍，朝着自己的位置径直杀了过来！ 好一员猛将！ 严颜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以往高翔、吴班的样子！他们在永安城冲锋时候应该也是如此的挥洒吧！ 远远的望着策马狂奔的向宠，严颜迷紧双眼，将大刀斜放在马鞍之上，缓缓从身后取出弓箭。抽出一根羽箭，搭在弓弦之上，双臂一齐发力，口中大喝一声，一支羽箭带着风彻之声朝着向宠直奔而去。 向宠此时正朝着人群突击，突然感觉面部一凉，一股冷风从天而至，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意识到了危险，急忙把头朝一边侧去。一个乌黑的弓箭犹如流星，划着他的头盔射向远方。 “呲”的一声，在头盔之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白痕！ 看着远处持弓的严颜，向宠一阵胆寒，还未交手，已经看出不是严颜的敌手，但从箭术来说，严颜都远超过自己，想要一举拿下严颜，不太现实！强攻无益，先撤回再说！向宠想到这里，急忙拨转马头，朝自己队伍撤退！ 严颜看着向宠要退，再次弯弓射箭，连接三次，三道乌光直追向宠而去！ “当” 向宠后背护心镜直接被一箭射中，惊得向宠再次加速。 紧接着又是“当”的一声，一支箭光直接射中向宠手臂，还不及向宠感到疼痛，又是一箭，这箭直接顺着向宠后颈射入，将向宠连人射在马下。 向宠大口吐着鲜血，用手比划着防守命令！看着秦军慢慢化成防守阵型，向宠才长出一口热气，重重的倒在永安的大地之上！ “严将军，我们要不要继续强攻！”虽然向宠已经被射死，但是几千秦军并没有像想象中的溃败，而是呈防守阵型立在永安街道之上，完全阻挡了严颜大军的进攻路线。每个士兵都格外的冷静，仿佛一群北方原野上的恶狼！这是一群出离愤怒的士兵！ 严颜收起手里的弓箭，看着前方充满愤怒目光的秦军士兵，一时也做不了决断！ 本来就是想趁秦成不备，奇袭拿下永安，现在已经有援军赶到，秦成的大军会不会很快全部杀回？严颜内心充满了纠结，是战是走？ 正在严颜下不定决心的时候，一名军士慌忙的跑来回报：“严将军，城北出现大量秦军，顺着永安城开往城南支援去了，应该是武陵方向的援军！” 又来了一拨吗？这还怎么打？严颜手持大刀，重重的劈在身下的青石小道之上，火花四溅！ 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撤退，严颜下令发出撤军命令。“当......当......当......”一阵清脆的鸣金声回响在永安城头，无数益州士兵开始有序的撤出城去，朝着城外大船停泊的方向汇合！ 走出城外，严颜狠狠的望着永安城，这是他第二次在永安城败北。满心的屈辱让这位老将内心充满了不甘！ 随着益州水军如潮水一般撤离，永安响起了雷鸣般的喊声！这座风雨飘渺的小城，几经坎坷，终于还是守住了。 蒋琬满身狼狈的走在永安街道上，冯习在旁边紧紧跟随，远远的看见，无数士兵守卫着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块白布，覆盖着一个粗健的身躯。这正是前来支援永安的向宠，本来应该在以后的战役中发光发热的的战将，就这么长眠在永安的大地！ 一片乌云慢慢涌上了城头，豆大的雨滴哗哗而下，仿佛无数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