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化血玉
陈千语见管事壮妇一步蹬墙,迅速消失,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胸口犹如针扎一般刺痛,怕是已经断了数根胸骨,骨刺研磨着内脏之痛几乎使他昏厥。 “不行,那陈有德见壮妇久不返还,一定还会派人来取我性命,我要先逃一步,养好伤势再说。”陈千语硬撑着站了起来,用嘴衔住‘化血玉’,右手摩挲着肋骨,找到断骨处,咬紧玉佩,猛地一压,‘咯咯’几声,断骨生生按回了原处。 生接断骨的剧痛感差点让陈千语直不起身子,更何况这种情形下随手一按,有些骨缝并没接好,每走一步,都是巨大的煎熬。 嘴里吐出的鲜血不断地侵浸着‘化血玉’,陈千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血流到‘化血玉’之上,瞬间就被此玉吸了进去,玉上那几道血迹霎时通红透亮起来。 挣扎着走进了屋内,陈千语缓了口气,将‘化血玉’从嘴里吐出,双手撑着桌子,剧烈的疼痛感像烈酒般腐蚀着他的意志: “不行,走不出去,实在太痛了。那蠢妇可以骗,陈有德却不可能信我这些编排,他这次就是想置我于死地,想来不会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 陈千语煞白的脸庞冷汗直流,思索管事壮妇如果是逃出阳平县,一时之间陈有德还不能知晓此间情形,自己应该还有段时间逃命,只是这伤势太过严重,短期内是行动不便,不如就近找个可以掩藏的地方,等到了夜里再说。 正犹豫间,陈千语忽然发觉扔在桌上的‘化血玉’竟然慢慢吸收了自己的鲜血!过得片刻,这血液全部消失,而整块玉竟然变得透明了!透过这‘化血玉’,自己压在桌上练过的字帖,渐渐清晰起来,只是上面的字迹却无端扭曲了。 陈千语怔了怔神,这是怎么回事,透过此玉看去,字帖上硕大的汉字,竟然化作一个个并不熟知的鬼画符! “这。。。这是那古字!”短暂的发呆过后,一向沉稳的陈千语几乎尖叫起来!这鬼画符太过熟悉,正是娘亲留给自己那日夜思索的古书中文字! 一阵摩挲,陈千语将那本有些破损的古书哆哆嗦嗦掏了出来,拿起‘化血玉’放在古书之上,颛臾之间,这数年未曾看懂的古书第一页四个鬼画符赫然化作通用字体! “大衍真经!” 陈千语赶紧翻开第二页,密密麻麻的鬼画符透过‘化血玉’一一变成汉字。 “调,生,养,离,衍” 每一个字都有一页注释,每一个注释都有一段冗长的口诀,陈千语静下了心神,浅诵着这本‘大衍真经’,就仿佛开了一个新的世界般令他痴迷。这书中所载调息之法非散尽全身真气不可修,否则功法相抵,必生死障!而陈千语恰好从未曾有人传授任何功法,无气可散,自然省却了最为重要的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陈千语渐渐感到困意袭来,识海一片清明,人却缓缓倒了下去。 “李哥,你说咱是不是埋得有些浅啦?” “浅个屁,嫌浅你自个儿挖去。这是哪儿?这特么乱葬岗!埋个死人三五天就烂了,就算将来下雨一冲给这倒霉犊子从土里冲了出来,一炷香就得让那些吃腐rou的畜生给嚼了!” “是是是,李哥讲的对,咳,也是咱倒了霉,趟上这么件丧良的差事,那刘管事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家主找不到就拿咱当使唤,这狗屁少爷死的倒是蹊跷,周身还有余热,就是没了心跳。” “我猜是刘管事一掌给震碎了脑仁儿,你没看见她刚来那日的威风吗?‘明力境’中品你知道啥意思吗?那就是能参军入伍,将来有机会当大兵痞的主!刘管事也就是个女子,地位能低点,要是个男的,估计都能回燕京主府当护院!” “啧啧,真厉害啊,李哥,你说我能练成这功夫吗?” “滚边儿去!少不练武老来废物,你现在这岁数都和这鸡毛少爷差不多了,骨头早就硬实了。这练武最重要是有天赋,打根基,都是富人家的活儿,打小就要边吃边练,我虽然年轻时也热衷于练武,可练了功,光吃饼子都不顶饿,后来就练不下去了。” 说话的两人都是阳平陈府小厮的打扮,趁着夜色抬了一具尸体扔到后山的乱葬岗,完事儿后,交头接耳的走了去,只剩下四周一片寂静。 月色渐渐弥漫开来,又是一个如常的夜晚。 一阵悉悉索索声,几只专以腐rou为食的豺狼聚在一起,四下找寻能裹腹的食物。 突然,离这几只豺狼身旁三尺的土堆里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惊得这些‘午夜野兽’四下逃散,那只手不停地蠕动,过得片刻,又一只手伸了出来,快速地将松散的土堆拨开。然后一具埋入土中的‘尸体’砰的坐了起来!
“呼-呼-。”陈千语大口喘着粗气,还好埋得不够深,从早些时分那两个小厮交谈之时,他便已经清醒过来,只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胸口竟然一点不痛了,连断骨都已经复原了!”陈千语伸手摸了摸白天被打折的肋骨,感叹造化的神奇,看来这‘大衍真经’确实厉害,只昏睡一段时间便康健起来,好像这肋骨还更为强韧了一些。 “我只诵读完一个‘调’字,这么重的伤势就可复原,那如果把其他四个字也读完,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了。听刚才小厮讲,我近乎假死的状态,可昏睡这段时间的记忆我却没有了。” 陈千语看着沾满泥渍的白衣,皱了皱眉,娘亲当年就一直喜欢穿白衣,一尘不染,所以自己也格外珍视衣衫的规整。但此刻显然是来不及整理衣衫,还是尽快先赶回屋中查看的好。 陈千语借着夜色从乱葬岗中跑了出来,轻车熟路地回到了阳平陈侯府,从后院翻墙而入,发现自己的屋门依旧敞开,想是还未曾打扫。 “还好,古书仍在!”陈千语面露喜色,一眼盯上了桌上那本‘大衍真经’! ‘化血玉’自然是被拿走当了证物,能留住古书也算是幸事。陈千语静了静心神,这次陈有德以为自己已死,必然要用那替身顶替自己入燕京主府,若是平日里自己就算回去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个人也会袒护陈有德。但这次是陈徐两家联姻,当着徐国公的面,弄个假的陈侯子嗣,即便是个庶子也要丢尽脸面,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府再科举给娘亲挣个牌位,而不是一路隐姓埋名逃亡被陈有德他们追杀,一世无法出头。更为最重要的,娘亲留下的‘化血玉’一定要夺回来! “大衍真经我只诵读了两页便昏睡过去,后面的内容并不知道,如果没有‘化血玉’,无法再诵读了。” 陈千语想了一下,为防陈有德发觉,一应物件都没动,只是取走了自己换洗的白衣,借着月色,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