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相师之说
被菩提树割裂,细碎的阳光,洒在方正染血的身体上,让的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那灼热的温度。 下一刻,他的目光便对上了一双秋水般,盈盈点点的眸子,说不尽的担忧,让的他心头也不禁的一暖。 长身而起,被化灵乳滋润过的身体,已然没有了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方正在心中也是默默的觉得有些神奇。 舒了舒身体,他给了王萌萌一个安心的眼神,只是还未开口说话,一声深沉幽远的钟声,突然从灵岩山寺荡漾开来,仿佛给这千年的古刹,都蒙上了一沉厚重的灰色阴影。 方正的眉头挑了挑,眸子间的深沉,幽幽的望着那钟声传来的方向。 沉默..... 他突然想到,他还未到灵岩山寺的时候,便已然听过一次着宏铜大钟之音,那时候他只是纯粹的觉得,这钟声有着洗涤心灵的作用,莫名的令人心胸开阔。 如今只是隔了这么几个时辰,却已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再听到这股钟声,却多了一种莫名的伤感,油然而生。 丧钟.... 人死如灯灭,那个老僧终究迈不过这一道坎。 方正不由的摇了摇头,不免也有些感叹,他的目光微转,落在了黑奎的身上,显得有些古怪,不知眼前这个,替老僧送葬之人,听到这这股钟声,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黑奎有感,抽出目光,不屑的瞥了一眼方正,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淡淡的说道“怎么,小子,你难道以为我会愧疚吗” 方正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就被黑奎看穿,他有些尴尬的讪笑道“没,只是很好奇,如今你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桀桀~”黑色的瞳孔内,闪过一抹冰冷的光芒,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的弧度也是越来越冷,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度,森然笑道“感觉......当你杀的人足够多的时候,你也会对生命失去敬畏感,在我看来,杀一个人,就如同捏是一只蚂蚁一般,难道踩死一只蚂蚁,你也会难过” 他那黝黑的瞳孔,反视着方正,那默然的语气,让的方正不由的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对生命失去敬畏,视生命为蝼蚁’ 方正不知道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他却莫名的觉得,这样的人生,是一种多么可悲的领悟。 只是他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冷漠的的,亲自扛着一副棺材,上门去为一个活人送葬。 那时候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的可悲.... 他的目光,从黑奎的眸子间挪开,暗暗想道‘果然是杀人狂魔,就不知道打妖妖灵报警有没有效果。’这种事情,想想就好,不要当真。 给黑奎打上了一个‘惹不得’的标签,方正没有回答黑奎的反问。 _____________________ 灵岩山寺的后山,是一片竹海,被碧绿的波浪掩映,偶尔有风过,能清晰的听到竹叶发出浪涛般的声音。 竹林的深处,有着一间竹舍,宁静而淡雅,说不出的别致。 清晨,有雾,薄雾.... 淡淡的薄雾,笼罩着竹舍,久久不散。 透过那薄薄的雾气,一个清净脱尘的少年,盘坐在竹舍外的一块干净的卧牛石上,长发披肩。 凝神闭目,一呼一吸间,形成一道完美的循环。 从空气中,似乎有着一道道淡淡的青色流萤,剥离出来,环绕在少年的身边,被他缓缓的纳入身体之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淡淡的薄雾,也终究被第一缕的阳光撕碎。 淡金色的阳光,烙印出少年刀削般的侧脸,说不出的写意。 当那环绕在少年身边的最后一缕青色流萤,被少年纳入了体内,他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眸子,乍然闪过一抹青色,悠然而逝。 自从老僧过世后,已经有接近有半个月了吧! 他的死亡,没有在方正的生活里,掀起丝毫的波澜。 只是这片竹林,似乎一下子,从灵岩山寺里隔绝来开来,成为了一片没有人打扰的世外净土。 宁静的生活,除了修炼还是修炼,虽然有些枯燥,但他们终归还是活着,活着便有无限的可能。 路有千万万,总有一条通...... 方正不是不会变通的人,硬刚是不可能刚的过黑奎的,那就来软的,从精神腐蚀他。 所以方正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把他当大爷供着。 他就不相信了,这样子,到时候他还能下得去死手。 在方正的努力下,也算是有了一点点的效果,至少,黑奎也不至于每天都板着一张死鱼脸。 也让他不由的感叹‘人啊!还是得学会变通.....’ 这样宁静的生活,总是让的他想起在山里的时候,自然的,无论到哪里,都有一位大爷。 以前是牛鼻子,如今更狠,来了这么一位,心中戚戚然,方正也得把这位大爷伺候好来才行。 他的身子,轻盈的,在卧牛石上一撑,便落到了地上,轻轻的舒张了一下,那因为长时间打坐而有些发麻的身体。 他的脸上,也是闪过一抹掐媚的笑容,就好似一朵盛开的菊花一般,哪有原来清净脱俗的范儿。 那种极度的落差,在方正的身上是那么的自然,毫无违和感,也是难为他了。 “黑哥,你看.....”目光一转,方正搓着一双手,看着老神的坐在那里的黑奎,询问道 优雅的对着茶壶抿了一口,才透过余光瞄了方正一眼,淡淡的道“恩,休息一会儿....” 那古代老财主的模样,让的方正心中一阵暴汗,可脸上还是得说不出的亲切。 虽然心中膈应,但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哎,好勒~~~~”方正欢快的应承了一句,也不嫌脏,一屁股就坐到了竹阶上。 偶尔有风吹过,刮得竹叶‘哗哗’作响。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竹香,方正心中也是不由的一松,如果不是身后坐在一个‘老太爷’,倒也不失为一个修养的好地方。 “黑哥,你看看,下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准备......”微微的转过头,方正轻声说道 那一口一个‘黑哥’,叫的那叫一个亲切。 人老成精,何况黑奎这种老妖怪,冷不伶仃的凝视着方正几秒,也不说话,直到把方正都看的直发毛了,他才悠然的收回目光,缓缓的说道“随意.....” 自己的小心思,他也没觉得能瞒过黑奎,只要他的‘黑哥’不拒绝,怎么来说,也都是一件好事。 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方正也没说话,一下子,整个竹林都安静了下去。 这种宁静,保持了许久,方正才偷偷的瞄了黑奎几眼,试探性的恬笑道“黑哥,你说你那么厉害,能不能传授我两招,让我也厉害那么一下下啊” 他对着黑奎掐着食指,只露出那么一丢丢,显示着自己需要的,真的很小。 听了方正的话,黑奎拿着茶壶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眸子间闪过一道幽光,却是露出了一抹莫名的嘲笑,道“你觉得我厉害” “当然~~~”方正言辞绰绰,差点没有拍着胸膛,向天发誓了。 黑奎将茶壶放在了边上的竹桌上,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嗤笑,道“小子,你知道相师一门为何可以从道门与佛门中剥离出来,自成一门吗” 这个问题,方正还从未考虑过,如果黑奎不提,或许他都不会发现,细想下,却又的确如此。 相师一脉,虽然势单力薄,但真的算起来的话,的确是不属于道门或者佛门。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撇过身去,凝视着黑奎,问道“黑哥,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秘闻不成” 目光望着竹林深处,似乎变得有些幽远,沉淀了一下脑海中的思绪,黑奎才蓦然的开口,道“小子,你觉得人可以战胜这片天地吗” 这个问题....好吧,方正感觉黑奎越扯越远,他也有些不明白黑奎的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回答道“应该不可能吧。” “那你觉得相师的职责是什么”转过头,直视的方正,黑奎认真的问道 “相师的职责”嘀咕了一句,方正拧着眉头,道“相师的职责自然是驱凶避灾,断祸福,看风水。” “那是什么” ‘是什么’方正的心中也不由的划过一道疑问,他从未考虑过的疑问 如今这些问题,从黑奎的口中提出,他也不由的陷入沉思。 只是这个问题,却好似一道泥潭,让他不由的陷了下去,隐隐约约的,方正似乎抓住了些什么东西,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明白。 一时之间,竹林便安静了下去,唯有清风,刮的竹叶发出‘飒飒’的声响,却显得更加的静谧。 静谧之下,却更显得幽远.... 沉默了许久,黑奎的声音才再一次打破了竹林的安静,幽幽的说道“你觉得人不可能胜天,可你相师一门呢替人趋凶避吉,言祸福,断生死,又何尝不是另类的在胜天” 他举起竹桌上的茶壶,呷了一口,才撇着方正继续说道“你觉得我厉害,可你曾想过,为何你能破那封印而我却不能” 黑奎的话,对于方正不亚于醍醐灌顶,让的他眸子都不由的亮了起来,细细想来,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这道亮光也只是一闪,他便再一次的在脑海里产生无数的疑问,沉声道“黑哥,你说的虽然不错,但命之一说,实在太玄,根本没有人能够完全看透,至于封印.....” 方正皱着眉头的摇了摇头脑袋,戚戚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