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记穿云箭，石矶入劫来

    话说哪吒听了母亲殷氏之命，独自到后园中去了。哪吒坐了一会，陡然间心中生出一股烦闷；哪吒坐不住，便出了后园，径直上了陈塘关的城楼上来纳凉。

    此时天气甚热，此处不曾到过，只见好景致：曛曛荡荡，绿柳依依，观望长空，果然似一轮火盖。正是：行人满面流珠落，避暑闲人把扇摇。哪吒看了一回，自言道：“从不知道这个所在好顽耍！”却见兵器架上有一张弓，名曰乾坤弓；有三枝箭，名曰震天箭。这两件也不是凡品，是轩辕黄帝大破蚩尤时留下的宝物，在陈塘关以为镇关之宝。要说弓箭类的灵宝，除了上古大巫后裔的射日弓、射日箭怕是就数这两件最为厉害了。流传至今，陈塘关也无人能拿得起来，却是灵宝之流，若不是真个有缘，凡人如何能cao控得了。

    哪吒不知宝物厉害，自思道：“师父说我后来做先行官，破成汤天下，如今不习弓马，更待何时。况且有现成弓箭，何不演习演习。”

    哪吒心中想的兴起，便把弓拿在手中，取一枝箭，搭箭当弦，望西南上一箭射去。响一声，红光缭绕，瑞彩盘旋，眨眼便没了踪影。却为何哪吒能用这灵宝？一者，哪吒身具煞气，与灵宝相合，便是有缘；再者，那太乙真人在旁镇压了宝物灵性，是以，哪吒弯弓搭箭，一下便射出一箭。

    女娲娘娘在娲皇宫见了端倪，知道这太乙真人，费尽心机将哪吒诱到此处，怕是诸多谋划就要浮出水面了，便耐心的看着太乙真人施为。

    所谓闲人自在山中坐，福祸自从天上来。今日哪吒拿起来乾坤弓，射了一箭，只射到骷髅山白骨洞，正是截教石矶娘娘洞府所在。哪吒一箭射来，正有一石矶娘娘的门人，名唤碧云童子，携花篮采药，来至山崖之下，被这一箭正中咽喉，翻身倒地而死。

    何以这般凑巧，便是那太乙真人的功劳了。以哪吒射去的一箭断不会这般凑巧，只因太乙真人隐身一旁，出手挑拨了震天箭；要射中一没有防备的童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费什么功夫。要说太乙真人与哪吒本是师徒，这做师父的何以会这般下作的谋算自己的徒弟？却是有一番因由的：阐教十二金仙身犯杀劫，要销自身因果杀戒；元始天尊对十二金仙尤为看重，便想出了替代之法，是以十二金仙各收门徒，以为替代之人。如此，原始天尊还觉得不够保险，心中又想灭了截教，以阐教称雄，便又谋取各方气运，以待封神。女娲娘娘牵连进来，圣人万劫不磨，正好落到灵珠子头上；元始天尊正中下怀，便去娲皇宫求得了灵珠子；娘娘不知天尊谋划，妖族没落，亦是不想多事，便同意了元始天尊所请，交付灵珠子与阐教封神。

    灵珠子身份特殊，是女娲娘娘门人；想女娲娘娘成圣以来，不曾立下大教，也没有广收门徒，只当年成圣之时代步的彩凤与灵珠子常在娲皇宫中伺候。由此可见灵珠子在娲皇宫中地位不低，论起来也是与太乙真人平辈的人物，只是女娲娘娘一直不曾言明收徒，是以灵珠子才未算作玄门三代弟子。

    而太乙真人依了元始天尊谋划，直到现在不过才是临近“图穷”之时，还不到真正“匕见”之日；与哪吒自身无碍，女娲娘娘也就随他了。不过太乙真人这般谋划，把这因果让哪吒背了，娘娘哪能看不出太乙真人不怀好意；心中不由对那位陛下又高看了几分，若非从纣王身上察觉杀劫有变，娘娘也不会一直关注着灵珠子的。

    碧云童子中箭身死，哪还能回归山门；便有彩云童子出门寻他，就见碧云童子被一箭穿过咽喉，已经死了。彩云童子不想好友就这么死了，急忙跑回洞府，报与石矶娘娘知道：“师兄不知何故，箭射咽喉而死。”

    石矶娘娘听说，走出洞来，行至崖边，看见碧云童儿，果然中箭而死。只见翎花下有名讳“镇陈塘关总兵李靖”字号。却是当年李靖方成了陈塘关总兵，也算是功成名就，一方诸侯；李靖虚荣心起，恨不得整个陈塘关都打上他李靖的标记，这有名的震天箭自然也没有落下。箭身李靖动不了，便加了翎花刻了自己名号。此时，被哪吒射出，杀了石矶的童子，也是不打自招，自己招祸而来。

    石矶娘娘见了李靖名号，怒道：“李靖，你不能成道，我在你师父前着你下山，求人间富贵，你今位至公侯，不思报德，后将箭射我的徒弟，恩将仇报。”又吩咐彩云童子：“彩云童儿看着洞府，待我拿李靖来，以报此恨。”

    石矶娘娘吩咐完童子，便招出坐骑——一只青鸾，往陈塘关而去。要说也是上古三族悲哀，龙族困守四海，还算有些家业；凤祖镇压不死火山，这些旁支后裔，像是青鸾、鸿鹄却是大多与人做了坐骑；麒麟一族，就更是没落了，闻仲的坐骑就是墨麒麟。可见洪荒之中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sao数万年的。三族争霸一时，到最后落寞如斯；巫妖二族，显赫万古；到如今，剩下大鱼小猫三两只，都不知躲在哪个疙瘩角落里了。

    石矶娘娘骑了青鸾，不一时，便到了陈塘关。娘娘也不下去，便在半空中大呼：“李靖出来见我！”

    李靖正在家中哀叹，此时不知道是谁人叫他，急出来看时，像似石矶娘娘。李靖倒身下拜，“弟子李靖拜见。不知娘娘驾至，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娘娘见了李靖，说道：“你行的好事！尚在此巧语花言。”将八卦云光帕一展，这云光帕是石矶有数的宝贝，上面有坎离震兑之玉，包罗万象之珍，最擅捉人拿物。云光帕望下一丢，已然拿住了李靖。石矶又招来力士，道：“将李靖拿进洞府来！”

    黄巾力士平空把李靖拿去，至白骨洞放下。娘娘离了青鸾，坐在蒲团之上。力士将李靖拿至面前跪下。

    石矶娘娘思及往日情分，说道：“李靖，你仙道未成，已得人间富贵，你却亏了何人。今不思报本，反起歹意，将我徒弟碧云童儿射死，有何理说？”

    李靖不知何事，真是平地风波，前面惹了龙王，这又得罪了石矶，心中有百般委屈说不出，只得问道：“娘娘，弟子今得何罪？”

    娘娘不由气道：“你恩将仇报，一箭射死我门人，你还故推不知？”

    李靖心中一惊：“箭在何处？”

    娘娘命彩云童子道：“取箭来与他看。”

    彩云童子领命取了箭，递给李靖查看；李靖接过来一看，却是震天箭。李靖大惊失色，不敢抵赖，只得说道：“这乾坤弓，震天箭，乃轩辕皇帝传留，至今镇陈塘关之宝，谁人拿得起来。这是弟子运乖时蹇，异事非常。望娘娘念弟子无辜被枉，冤屈难明，放弟子回关，查明射箭之人，待弟子拿来，以分皁白，庶不冤枉无辜。如无射箭之人，弟子死甘瞑目。”

    石矶娘娘听了，毕竟有些旧情，不好为难：“既如此，我且放你回去。你若查不出来，我问你师父要你！你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