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敏珠的另一面
所有的松柏弟子都站在道馆外，准备迎接昌海道馆的学员来交流。 早晨的空气还有丝丝清冷，柔和的晨光映照在一张张稚嫩的脸庞上，带来一丝暖意。那青春炽热的眼睛和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使他们更显得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喻馆主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雪白道服，春风中，他气度雍容，那长长的腰带飘啊飘，如仙风道骨一般。若白站在弟子的最前头，面不改色，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那双眼却亮了些。亦枫虽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依然能看出他内心的雀跃。连范晓莹都规规矩矩地笔直地站着，可见大家对与昌海道馆高手实战的期待。 不多时，在所有人静静地等待之下，一辆白色的普通面包车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出乎意料的是…… “什么，才五六个人，而且全是小孩子！？”范晓莹不可思议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小孩子。 除了一个俊俏的少年年纪稍大以外，其他的都是年龄尚小的孩子，其中最醒目的是一个年轻气盛，自大傲慢的女孩。 所有人都错愕地望着松柏道馆大门外几个幼小的孩子，难道就让这些小屁孩来跟他们比吗，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从昌海道馆来的那些小孩丝毫不理睬他们的惊愕，正四处打量着松柏道馆。 叫闵胜浩的少年微微弯腰，叽里呱啦地跟嚼着口香糖的女孩低声说了些什么，女孩不耐烦地点了点头，他便跟着馆长走了。 晓莹撅着嘴，愤愤不满地说：“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这什么意思嘛，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 秀达赞同地点了点头，愤愤不平：“虽然我们的确比不过他们，但是他们也不能这样瞧不起咱们啊，那些高手肯定都去了贤武，唯一能叫上名字的闵胜浩，还去找馆长了，就剩下几个小破孩儿切磋个屁。” 松柏道馆练功厅的一扇扇日式纸门全都拉开，春日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耀在洁净的榻榻米和垫子上，凉凉的风将两家道馆弟子们腰上的腰带吹得轻轻飘扬起来。 不知道有多少松柏道馆的弟子们一夜未能成眠，就等着还高手实战呢，现在一个个眉宇间都或多或少有些无法掩饰的沮丧、失落和愤懑，跟刚才精神抖擞期待一场大战的模样完全不同。 那些孩子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四处张望着，这儿碰碰，那儿摸摸，连奖杯也不放过。 晓莹气得咬牙，正要站起来教训他们，被亦枫给一把扯下，算是压制住了她。 正在这时，金敏珠拍了拍在大厅中央训练用的柱子。试探性地先踢了一脚，然后她笑了，笑得很不屑。 她嚣张跋扈地走到第二个柱子前，一脚扫过去，就把柱子给踢倒了。她高高的仰起头，用下巴对着他们，挑衅的笑着，很是目中无人。 众人隐忍着，算了，不跟小屁孩计较。 秀琴冷静地吩咐秀达和晓莹：“秀达，晓莹，快扶起来。” 秀达、晓莹走到被踢倒的柱子前，两人合力把柱子扶了起来。 晓莹不大高兴地朝着女孩说道：“没礼貌，第一次到人家道馆做客，就到处搞破坏，你爸妈怎么教你的？” 秀达看了看金敏珠的表情，咽了咽口水说道：“晓莹，她眼睛瞪得你很凶啊!她是不是能听懂中文啊？” 晓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能听懂就能听懂，没礼貌就是没礼貌。” 秀达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女孩，小声呢喃道：“怎么这么眼熟啊？” “这个小屁孩儿什么来头啊？这么嚣张！”晓莹一回到打坐的地方，就开始抱怨。 萍萍也有些不爽地搭腔道：“就是，真讨厌！” 秀达努力地回想着，突然他一拍手，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她就是元武道大师金一山的女儿，上次打闹世青赛，差点把方廷皓的冠军奖杯搅黄那个。” 晓莹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故意大声地说：“就是她啊!我说怎么那么没家教呢!” 敏珠表情一变，眼神凛厉地盯着晓莹，嘴里好像在狠狠地嚼着她一样。 萍萍瞧了她的神情，心惊胆战地拉了拉晓莹，小声地说：“小点声，她好像能听懂中文。” 话语间，金敏珠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开口冒出生硬的中文：“你们，之中，谁最厉害。” 晓莹呵呵一笑，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谁都比你厉害。” 金敏珠像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嘲讽地笑了笑，大放厥词：“你，打不过，我的。” “你说什么？”晓莹气得‘吹胡子瞪眼’。 金敏珠不可一世地扬了扬下巴，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你们，全都打不过我。” 就在这时，若白从门外走了进来。 金敏珠走到他的面前，稍微收敛了一点嚣张的气势，仰着头看他：“我知道，你是这里最厉害的。我是，金敏珠。我，很厉害，我要和你比。” 道馆大厅内顿时就沸腾了，众人哄笑。杨睿捏着嗓子，娘娘腔地说道：“真是太搞笑了，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庭院里，百草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观望着情况。 “小屁孩，你连和我比的资格都没有，还想和我们若白师兄比。你是早上还没睡醒，做梦呢吧。”晓莹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你们昌海道馆派你来，一定是为了省点机票钱的吧！” 秀达和杨睿连忙一起起哄：“机票钱思密达！” 若白冷冷地扫视一圈，目光停顿在晓莹身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晓莹，大家是来交流切磋的，不要逞口舌之利。” 晓莹悻悻闭嘴。 脑后扎着可爱的马尾辫的女孩带着些许兴奋，站起来说：“若白师兄，我想和金敏珠比一比。” 晓莹激动地说道：“萍萍好样儿的！” 金敏珠眯眼不屑道：“你？” 萍萍回了她一个鬼脸，行了礼，清喝一声。金敏珠依旧那么狂妄的站着，垂着眼皮看她。 秀琴有些担心，在一旁问道：“萍萍练习元武道已经两年多了，论腿法，比速度，在她这个年龄段，都已经算很不错的了。对战普通女孩子，应该没问题吧？” 亦枫精神不振地撑着脑袋回答：“不好说，你看这个金敏珠，年纪虽然不大，身体却很结实，下盘也很稳健，关键是，你看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看起来好凶。”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萍萍极速朝着金敏珠狂飙过去，还未出招，金敏珠已经先发制人，腾空而起，一记横踢，重重的踢上萍萍的胸口。只听“啪！”、“啪！”两声清脆的击打，像一片树叶，萍萍整个身体竟从练功厅中横着飞了出去。 “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外面的百草已冲上去，险险将飞跌出去的萍萍接住了，巨大的冲击力使得百草猛地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子。 她抱紧怀里的萍萍，低头看去，见萍萍傻呆呆地睁大眼睛，眼神毫无焦距地看着她，仿佛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几秒钟之后才脸色转白，开始低声抽泣。 秀达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都可以塞好几个鸡蛋了：“一脚就ko了！” 话音未落，金敏珠已经走近了其他人，无比猖狂地说道：“来啊，还有谁，挑战我。” 见其他人不说话，便加大了声音，颇有一番气势：“不说话，难道，你们，全都，害怕了。” 生硬中夹杂着一丝傲慢的喝声从练功厅传来，匆忙赶来的初静和初原齐齐错愕了下，神同步地转过头向练功厅望过去。淡黄色的榻榻米上，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正用僵硬的汉语挺起胸脯喝问着面前盘膝而坐的松柏道馆弟子们，她小小的年纪，眼神却很凌厉。 百草刚刚把伤心哭泣的萍萍放在草坪上，回头看看里面的情况，却意外地看见了初原初静：“初静？初原前辈？” 初原朝她微微一笑，初静朝她比了个手势，意示她不要说话，看里面的情况。百草轻声说道：“初静，这个小女孩，年纪不大，居然这么狂妄。”初静看着肆意挑衅的敏珠，若有所思，不语。 “昌海道馆……”初原轻声喃喃道，思绪飘到了遥远的远方。 “初原前辈也知道昌海道馆？”望着少年的漆黑的圆眼的形状很漂亮，带着某种光。 “嗯。”他敷衍地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晓莹笔直地站在金敏珠面前，她努力压下胸中的怒火气，开口说道：“谁害怕了，我来跟你比。” 金敏珠没说话，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练功厅里又同时传来两声大喝的时候，三人赶忙循声看过去，强烈的阳光晃得他们没有太看清楚，闪电般的腿影中，和萍萍一样甚至来不及出腿和躲闪，晓萤就像断线的风筝，循着几乎一样的弧线被踢出练功厅，甚至，落在了同一块草坪上。 ‘双飞踢’这个念头刚在百草的脑子里闪出，初静就说出来了，戚百草惊讶地看向她，只见她眉头拧紧，喃喃自语着真是太松懈了之类的话。 百草迷茫地眨眨眼，才突然反应过来要去扶晓莹。她急忙和初原一起扶起重重摔落在草坪上的晓萤，看着晓萤歪倒在她怀里因为疼痛而惨白的面容，百草心里像刀绞一样。 晓莹不知是不甘心被打败，还是摔得太疼，泪水越流越急，guntangguntang地浸透百草的衣服。 秀达又气又怒，挺身出去想要教训一下她的张狂：“太过分了，臭丫头，故意挑衅，我来跟你比！” 结果并不如人意。晓萤猛地从百草怀里坐起来，愣愣地看着秀达居然也同样被金敏珠踢了出来。萍萍吓得已经傻住了，一口接一口抽着凉气。秀达完全惊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 百草站起身。看着如出一辙被踢飞到草坪上的秀达，她心底慢慢燃烧出一股怒火。 金敏珠嚣张地指了指若白，大声说道：“你，出来，我要跟你比，我要，让你们，知道，你们，有，多差！” 若白还没说话，晓莹已经激动地说道：“若白是我们的大师兄，你不配跟他比，哪个师兄，你都不配。除非你们闵胜浩亲自出战还差不多。打败你这个小屁孩，别人只会嘲笑我们松柏道馆。” 金敏珠恃才傲物，睥睨一切：“不敢出战，借口太多，你们岸阳人，水平太差。不用兴奋剂，就不敢比。方廷皓的冠军也是骗人，虽然，兴奋剂没有查出来。你们，岸阳，道德败坏，品格恶劣，你们全都是曲向南那样的败类!” 被当面这样*裸地羞辱，松柏道馆的弟子们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个个额角青筋爆出，就连平日最淡定的若白也忍不住眼中闪过犀利的怒芒。 “我跟你比！”薄怒的清叱声从练功厅外的庭院传进来，百草原本拿起扫帚准备离开了，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气得失控。哪料到金敏珠刚才那番侮辱性的话就像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最后的克制力也瓦解了。 她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扫帚，瞪着不可一世的金敏珠，无法克制的愤怒像火龙一般在胸口奔腾。 金敏珠看向她，有些犹豫：“道服，没有，你不是元武道弟子。” 百草大声地说道：“对，没错，我不是元武道弟子，我只是松柏一个扫地的。怎么了，你连一个扫地的，都不敢比吗？” 金敏珠未答，直接出腿，百草不甘示弱也扫过去，刹那间，半空中人影重叠。 下一秒，被踢得横飞出去的人影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穿出练功厅，重重地——摔倒在同一块草坪上。 众人呆滞了几秒，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敏珠清醒过来后，坐在地上发脾气，其他几个昌海的弟子想要扶起她，听着众人的哄笑声，她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别管我！” 突然，有一双修长白嫩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我说了别管……”敏珠本想拍掉那只手，又发觉这若有若无的女子体香有些熟悉，一回头，却发现mona在这里。 敏珠又惊又喜，顾不上刚刚的窘迫与哭闹，起身给初静一个大大的拥抱。 用五雷轰顶来形容众弟子此刻的心情是在合适不过了。这简直无法让人相信，刚刚凶巴巴的小屁孩秒变爱撒娇的小女孩，惊悚，太惊悚。 初静用食指指背‘狠狠’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阁下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额？金敏珠一脸懵懂无知。若白二脸懵懂无知。众人三脸懵懂无知。 初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咋不上天？” 敏珠知道她生气了，便乖乖地低头认错：“对不起，mona欧尼，我错了……” “嗯，是错了，该罚。”初静望着正缓缓走来的拿着纸扇的少年。 话音刚落，闵胜浩就用手上的纸扇，用力的打了一下金敏珠的头：“回去之后，罚禁闭，一个月。” 敏珠见状忙用双手互住自己的头，可怜巴巴地撅起嘴。 道馆外，闵胜浩对若白他们行了一个礼，若白他们连忙还礼。闵胜浩充满歉意地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告辞了。” 他犹豫了一下，望着初静，半饷才开口：“mona，我……恩秀、敏珠、云岳宗师，都很想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们回去。” 听到这，金敏珠兴奋地从车子里探出可爱的小脑袋，眯着眼对初静傻笑起来：“对啊，欧尼，我和恩秀欧尼，都很想你。” 金敏珠还没说完，闵胜浩对着金敏珠的脑袋又是一下，金敏珠只好悻悻的把脑袋缩回去。 初静柔柔一笑：“有时间会去拜访的。” “那……”闵胜浩还想说些什么。 初静上前轻轻地抱住他，调笑道：“不要太想我哦~” 闵胜浩不自在地咳了咳，转过脸去，耳角微微泛红。初静见状，呵呵一笑便松开手了。 若白的眸色一深，紧抿薄唇，而在角落里远远地望着他们的初原眼底是极其明显的不悦，难得地冷了脸。 金敏珠此时连忙从车子上跳了下来，朝着戚百草说道：“扫地的，你赢了，下次，我赢，明年训练营，你报名，我会好好训练，我等你。” 又朝着初静说道：“欧尼，明年的训练营，你也一定要来啊。” 初静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敏珠，这次回去你可要好好训练，以后别再那么嚣张了，我相信你下次一定能打败百草。” 金敏珠重重的点了点头。 注视着汽车离开的初静露出姣好娴静的侧颜，清澈的眼眸，安谧而温柔。 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