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苦力
18袋水泥,2立方米的沙子,上6楼,没电梯。一立方米的沙子是多少一般人都没概念,如果一百斤装一个麻袋的话,能装30袋左右,两立就是60袋,加上水泥,一共78袋。 按照市场价格,最低五毛钱一层,一袋上楼3块钱,这78袋要234,不过吕松岩怕这活跑了,200块钱就答应了。 水泥是成袋的,但沙子人家就堆在楼前,还要自己一锹锹装袋。这活一般都不是一个人干的,四五个人有装的有扛的,干一阵子累了再换班。不过干活的人多,分钱的时候人就多,吕松岩两天没干着活了,所以今天也是豁了出去,一个人把这活揽了下来。 一天时间,累了就歇会,慢慢抗呗。 肩膀垫了个脏手巾,怕的是麻袋把皮肤磨破,手抓住麻袋的一角,身上一叫力,麻袋就上了肩。六层楼一般人上去就气喘吁吁了,更别提肩上还有一袋一百斤的水泥,上到5层是最累的,咬着牙把水泥扛到六楼,这100来斤放下,身子一下就轻快了下来。 下楼就是休息的时候,六层楼走下来,力气也缓的差不多了,趁着还有劲,再来! 这样上上下下,吕松岩至少要78个来回,才能把那200块钱揣进兜里。 毕竟是上了几分年纪,比不得年轻那阵子了,刚刚跑了四个来回,吕松岩就感觉腿有些发软,那块脏手巾已经被汗湿透了。30度的高温天气,动一动就一身汗,水泥和汗液粘在身上,甭提多难受了。常年干活心里头都有数,这时候得缓缓,否则越往后越吃不消。水泥先放到一边,抄起铁锹来,开始往编织袋里装沙子,这对于他来说就是休息。 又是一趟,再从楼梯下来时,迎面就看见儿子吕奇正扛着一袋水泥往楼上上,这可把老吕吓了一跳,赶紧去接,“你小子不好好在家养着,跑这来干啥?” 吕奇一只手拦着父亲,解释道:“爸,我都好了,没事,给你帮帮忙!” 一刀攮进去那么深,这才半个多月,虽然没有大碍,但干强度这么大的体力劳动,万一把伤口撑开怎么办?吕松岩说什么也不让儿子伸手,两人僵持了起来。 弄了半天,吕松岩也没犟得过儿子,最后妥协道:“算了,你要帮我,就在下面帮我装袋吧。”装沙子的活相对比较轻。 “楼下文小成帮着装呢!” “你怎么能让人家干这个?” “我也没让他干,他说——他是我兄弟!” 一提这个,老吕也不拦着了,三个人干活,进度就快了许多,不过吕松岩没敢把儿子和小成当成正经的劳力用,小哥俩在下面给沙子装袋,然后换着班的送到二楼,剩下的四层楼老吕一个人往上弄,不过有中间这么一换肩,六层楼相当于变成了四层,腿部肌rou能够得到更多的休息,相对轻松多了。 爷仨正热火朝天干的起劲,天色渐渐暗了起来,一片乌云在头顶上方凝结,黑压压的遮天蔽日,一阵凉风吹过,可以感觉到空气中潮湿的味道,要下雨! 吕松岩赶紧从上面跑了下来,指挥着小哥俩,“赶紧,先把水泥扛到楼道里!” 水泥无非就剩下几袋子了,两三趟就都搬到了楼道,沙子倒是问题不大,只是雨浇过之后会增加不少分量。 最后几袋水泥给扛上楼之后,爷仨躲在楼栋里往外看着,正好也借机会休息休息。吕松岩点上一颗烟,吞吐了一阵,叹气道:“大奇啊,能念书就复读一年继续念吧,像爸这样卖傻力气,没出息!” 吕奇摇摇头,道:“爸,我就不是念书的料,小成说过两天要给我介绍个师傅,我想去看看。” 小成赶忙接话道:“我认识个汽修厂的老板,学学汽修,干到大工的话,一个月也有四五千的收入,要是能在技术上有所特长,混到哪个汽车企业里,当个技术总监,那也不少挣,总还有个奔头。” 小成没说学功夫的事,怕老吕不同意,反正这也不算说谎,功夫汽修两不耽误,在那都能学。 眼见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天上那厚厚的云层,一眼望不到边,看这样子,恐怕得下一天。 “去看看也好,我电动车上有雨衣,你们小哥俩骑车先回家吧,这点活我一会儿就完事。”吕松岩看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准备冒着雨干。
这时候两人当然不能走了,又是一番推让,最后仨人一起顶着雨,开始一袋袋装沙子。 和年轻人在一起,吕松岩感觉自己身上也浑身是劲,儿子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不过好在人还憨厚,孝顺,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儿子这么懂事,知道心疼大人,已经不错了!旁边文小成,说起来比儿子还小一岁,这小哥俩算是打来的缘分,人家已经是上了电视的半个名人了,全市的奥数状元,现在放下身段能冒着雨和自己儿子一起扛沙子,能交到这样的朋友,那是儿子的福气! 雨淋过的沙子,装在麻袋里还往外滴水,不着急扛,先都装袋放在楼道的干燥地方,墩墩,能减轻不少分量,上肩之后,脏水顺着肩膀一直流到裤腰里,凉丝丝脏兮兮的,外面淋雨本来就都湿的差不多了,再扛上湿乎乎的沙袋,那就不是一般人能遭的罪!可是力工挣的就是这份辛苦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 两立沙子、18袋水泥,总算都给扛上了楼,雇主就在屋里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也不出来看看,吕松岩想要钱没好意思开口,敲了敲门道:“老板,都扛上来了,我借你水管子冲冲。” 这时候爷仨基本上都湿透了,光着膀子干活,身上都是沙子和脏水,之前背水泥也沾上不少,雨水一冲,一道一道的。就着水管子的自来水,从头到脚给冲了一遍,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过至少身上干净,像个人了。 那条脏手巾洗了好几遍才洗出了本色,给两个孩子擦了干了身上,然后自己也把头发弄了个半干,吕松岩这才又再次走进里屋,和沙发上的雇主道:“老板,活都干完了。” 雇主是个剃着小平头的中年人,个子不高,略有些微胖,不知道干什么,但符合“脑袋大脖子粗”这种厨师的体貌特征。 “干完了?还挺快,我看看。” 小平头站起身,走到客厅一看,水泥规规矩矩的靠墙码了两层,沙子则堆在客厅靠边一点的位置。 “哎?我这沙子怎么全湿了?” —————— 比起码字,我还是觉得扛沙子去比较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