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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兴王

    第四章兴王

    安陆兴王,是宪宗第四子,生母宸妃邵氏,于成化二十三年受封兴王。弘治七年九月十八日,就藩湖广安陆州,王府建造得气势恢宏,千姿百态。府内衔青山,抱绿水,溪流弯弯,清泉潺潺,亭台楼阁错落,馆堂轩榭巍峨,佳木笼葱,奇花熌灼,萝薜倒垂,落花浮荡,果蔬漫然,翠竹掩映,好一派春园之美景。

    “袁先生,觉得日前那几个学子如何。”一座凉亭内,王兴,也就是兴王朱祐杬,端起茶,喝了口,问道。

    王府长史袁宗皋,点点头,道:“袁方、孙进、张胜三人学识不错,基础扎实。明年大比可能会榜上有名。”

    兴王微笑,颔首赞成道:“先生所言之有理,不过,先生对张信有何看法,怎么不予以评价啊。”

    “张信此子,年少稳重,没有一般年轻学子之锐气,可当大任,以后必成大器。”袁宗皋缓缓说道。“年少轻狂,人之常情,过于谨慎,未必是好事。”

    “嗯,年少而不喜张扬,有才学。”兴王挼了下胡子,叹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呵呵,世间之事莫不如此。”袁宗皋应承道。

    兴王站起来走了几步,突发奇想,询问道:“袁先生,你看把张信招过来给世子作伴读可好,也让世子有个榜样。”

    “王爷,这个主意好是好,却不知张信意下如何,如是平日还好,但明年正是大比之日,正是功课繁重之时,学子门纷纷备考,张信也不例外。”袁宗皋迟疑不决道。

    “哈哈,是我欠虑了。”兴王略显失望,笑道:“世子年已十二,正是进学之际,见猎心起,谢过袁先生提醒啊。”

    袁宗皋知道兴王有几个孩子,但早已夭折,唯留下一根独苗,正是如今的世子,平时虽然宠爱有加,但对其功课却是极为严格。大明开国到现在已经过百年,各地藩王都过着奢华的生活,纷纷堕落了。但兴王却不同,待人宽厚,性格慈仁,对子弟教育严谨,不喜浮华之风,深得王府上下敬重。

    看到兴王失望,袁宗皋不得不好好谋划一番,思量片刻打定了主意,拱手道:“王爷不必失望,学生倒是有个主意,但还须借助王爷之力。”

    “哦,请袁先生仔细道来。”兴王大喜。

    “乡试之时,提督学院官员前来拜访,王爷可向其提点一二,想来各位学政这点面子还是给的,怎么说王爷也是皇上的亲叔叔。”

    “这……”兴王有点拿不定主意,“擅理政事可是犯了大忌啊。”

    “王爷不必过虑,只是提点一番,而且以张信的才华,中举不过小事。”袁宗皋为了使其宽心,信心满满的道:“再说,为国举才,理所当然。”

    “好,张信一事就交给袁先生了。”兴王下定决心,说道:“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自当尽力。”袁宗皋就差没拍胸保证了。

    袁宗皋告退后,兴王深思片刻,喃喃自语:“熜儿,是该为你以后做打算了,可惜啊,袁先生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虽然忠于职守,但总是不好的。”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侍立一旁的仆役上前应答。

    “唤世子来。”

    “是,王爷。”

    仆役退下去了,不久,亭子外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面冠如玉,身着锦衣的英俊少年正慢步行来,转眼间就来到亭子前。

    “见过父王。”少年上前行礼。

    “熜儿,过来。”兴王声音很慈祥。少年正是兴王世子朱厚熜,今年虽然才过十二,但性子内敛,沉默少言,可见兴王家教之好。

    待朱厚熜坐下后,兴王这才缓声询问道:“熜儿,最近功课怎么样了。先生教的可都明白了?”

    “父王,先生教的孩儿已经明白。”朱厚熜语气坚定,神情微微带着点得意之色,这时才显出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

    “熜儿,不可自得,须知满招损,谦受益之理。”兴王的语气带着股威严。

    “父王教训的是,孩儿知错。”朱厚熜正了正身子答道,但神情却略有失望之色。

    “嗯,知道就好。”兴王故意忽略了,说道:“熜儿,重阳之日出游,为父在外遇到一位年纪与你想当,但学识却比你高出数倍之人。”

    “哦,请父王细说。”朱厚熜明显不服的说道。

    兴王自然知道自己的孩子虽然聪明伶俐,但是就一点不好,那就是有点自傲,所以兴王才时时敲打下他。

    看到朱厚熜不服气的样子,兴王暗自高兴起来。旋即把重阳之事说了出来,朱厚熜虽然自视甚高,但终归只是小孩,所以没有成年人的嫉妒心,听完兴王的讲诉后,不免有点佩服张信起来。佩服归佩服,朱厚熜却是不肯认输道:“父王,想那张信只是一时运气,偶有所得罢了。”

    兴王看出朱厚熜的口是心非,却也不揭穿。朗声笑道:“熜儿不服气。”

    “正是如此。”

    “哈哈,父王已经聘请张信为府中教授,伴你读书,你可要尊重于他。”兴王语气有点像挑拨。

    朱厚熜眼精一亮,恭敬说道:“孩儿自当以礼相待。”

    “自当如此,自当如此。”兴王淡淡道,心中却极为兴奋,嘿嘿,有好戏看了。

    明朝的官学自开国以来就有许多的规定,张信对于这些规定非常的不满,就像现在,学院规定重阳之日休息了,但却以不能落下功课由,让学子们每人写一篇游记,或者关于重阳节的临贴诗,令张信头痛不已。

    袁方他们很不理解张信到底在烦些什么,他们认为无论是诗还是游记对张信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正当张信在想怎么敷衍过去时,突然接到报信说有人来访,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正是最好的借口,张信马上迎了出去。

    “袁先生,是你。”张信感到一阵惊讶,心中暗想:“我和他不是很熟啊,他来找我会有什么事。”

    “正是老夫,呵呵,张少兄,别来无恙否。”袁宗皋笑道。

    “劳先生挂念,失礼失礼。”

    客气了几句,张信便请袁宗皋进客厅,让座奉茶,不久……

    张信耐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袁先生,不知今日为何事而来?”

    “少兄可知当日那位王兴是何许人。”

    “却实不知。”张信想了想,拱手答道:“请袁先生赐教。”

    “呵呵,那王兴正是安陆兴王殿下。”袁宗皋眯眼微笑道,想看张信吃惊的样子。

    “哦,那又怎么样。”

    “宠辱不惊,可造之才。”袁宗皋心想,不由暗赞一句。却不知张信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虽然知道明朝之威,实质却没什么概念,所以让他害怕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确实有点难。

    “兴王想请你当王府的教授,伴世子读书。”袁宗皋语气平淡,但眼睛却盯着张信。

    张信听了沉默起来,为什么无缘无故请我当什么教授,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不过不可能呀,明明没露出什么破绽来。正在思考之际,袁宗皋笑道:

    “少兄不必过虑,当日你才华出众,深得兴王赏识,所以才决定聘请少兄。”

    张信立马暗恨不已,早知道不装逼了,但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承蒙兴王殿下错爱,但明年正是我辈乡试之时,我等进学进正是为了考取功名,如今正是悬梁刺股之日,去王府当教授未免是……

    “哈哈,少兄不必过虑,想我兴王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叔,每年奉旨进京不下数次,朝中大小官员关系非浅。”袁宗皋拱手笑道:“提督学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言下之意是,只要张信去兴王府,到时自然有兴王打点上下,按理说,只要不是白痴,遇到这种好事当然不会拒绝。

    但是张信对明朝上层阶级实在是没有好感,而且也十分恐惧。出于保护自己的心理,断然拒绝,趁机站起来,大声说道:“袁先生,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想我张信堂堂一介男儿,考取功名自当凭真本事,话不投机,恕不奉陪,哼。”

    袁宗皋看着张信拂袖而去,却不阻拦。嗯,年少正直,不枉老夫推荐一场,看来只好另想办法了,随后带着笑容悠闲自在的回去了,看不出有何失望的样子。

    张信快步回到房中,关好门窗趟在床上,对刚才之事反思。

    果然出风头的事以后要注意了,免得又被人掂记上了。刚才我义正词严的回拒他,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啊。想到这个问题张信又苦恼不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学校的事还没解决呢,事情又事,该死,能跑路就好了。

    “张贤弟,午休结束,该上课了,快来。”

    “来了”张信答道。

    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顾着眼前吧。

    张信跑到课堂时,钟声响起。

    “见过学正先生”学子们向坐在前台的学正施礼道。

    “嗯,不必多礼。”学正点头。“上次布置的功课你们做得怎么样了。”

    听到学正这句话,张信脸色就垮了,这么早就收作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