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道武道
唐泽心中激荡沸腾，几欲仰天长啸。 感应之中，一个身影正向着自己飞速而来，不用眼睛去看，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妻子，太熟悉了…… 那熟悉中，他感觉到了一丝不该存在的锋锐! 身形微微动了动，终于还是停住。 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的心一凉，是真的凉，跟着就是撕裂的痛楚，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剑尖出现在他的胸口。 那是他自己的剑。 在这一瞬间，唐泽眼神中的激动、欣喜、温柔，全都化作了不敢置信的茫然，然而很快就变得平静了。 体内那丝金色能量瞬间散布全身，微微一震，他的身躯便已经脱离了长剑，轻轻落地，然后缓缓转身。 整个世界都好似静止了一般，他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看着两行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扬起的手掌终于没有拍出去。 他是至高大宗师，是全球华人同盟会会长，修的是至诚武道，道心坚固如钢铁，行事更是堂堂正正，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可兄弟是个例外，即便明知道他们要联合起来算计他，他也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 因为他们……曾经是他的兄弟！ 有人背叛自己，背叛华人同盟会，他早就有所察觉，心痛的同时，他也在默默的做着应对准备。因为还站在他身边的人，更多！ 今日，华山论剑，在这华山之巅上，便是他们的那一次机会了。若还是执迷不悟，依然跳出来，那便不能怪他冷酷无情，然后就只好依照原定计划，一并清理干净。同时也可以借此机会敲打一下从上层建筑中伸过来的爪子，好让他们知道，华人同盟会不是某个人或是某个国家可以控制的。 可是，他千算万算，却依旧算漏了两点。一是，傅灵台的突然突破，二是吗，妻子小元的立场。 前者，与他一同共证武道至高，成功进入生命之门，消耗光了他全部的精气神。后者，他一生最爱最信任的人，却刺来了他意想不到的一剑！ 这剑一出来，他的道心便已经碎裂了，躲与不躲都是一样。而他的整个世界，从山巅开始向深渊坠落…… 六道身影还在向他狂冲过来，那是几名武道宗师，无一不是威震一方的存在。此外，还有更多是身影从人群中跃了出来，同一时间，又有数枚体积极小，速度却是极快的物体出现在他的感应之中……那赫然是，狙击弹！ “嗷吼——” 体内传出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眼中金光闪耀，一点金芒随着他一掌平推了出去，四周突然万籁俱静，天地之间就只剩下那简单的一掌。 推出，威势惊天动地，一层，两层……八层，放大，能量形成洪流…… 子弹被掌风挡住，然后以更为迅疾的速度倒射而回，立刻就有数人中弹倒地。后面的巨大金色掌印更是带起了暴虐的疾风，撕裂空气，发出好似雷鸣一般的爆响。那首当其冲的六名宗师，被这掌风正面轰中，立刻就支离破碎，四下抛飞开来，洒下满天血雨…… 唐泽眼中杀机肆虐，踏前一步，就要大杀特杀。 随即他的脚步却又停住……霍然仰天长啸！ 他心有不忍，那些飞洒的血雨，有的是他的兄弟，有的是他的故交，有的是他的师长…… 他更要知道一个原因，那可是他的挚爱妻子啊！怎么会！？ 胸口的痛楚带来了晕眩，全身的力气，以及那不知名的金色能量都在慢慢消散。 太突然了！ 四周鸦雀无声，这群华人的动作，以及唐泽身上的异变，以及之后的杀戮，让观战的宗师们都没能反应过来。 唐泽又何曾反应过来了？！ 低下头来，眼神中的杀机慢慢收敛，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将视线移到半刻钟前还叫自己大哥的人身上。 他没有再看那个名叫小元的女人一眼。 见会长受袭，华人同盟会的其他成员都在朝这边疯狂扑来！ 六弟江豪被几个人死死按在地上，犹自对着那个方向嘶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在做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大嫂？ 兄弟？ 怎么可能？! 江豪心性纯良，唐泽却是没有将计划告诉他，此刻恐怕他是最无法接受这一切的人吧？ “……大哥，华夏要发展，炎黄要觉醒，是绝不允许有任何国家无法控制的力量存在。秩序和稳定，是我华人同盟会存在的意义。”胖子整个人都在颤抖，全身被汗水打湿，眼中尽是痛苦之色，他亲手布局暗算了照顾自己十几年的大哥。 “唐会长，首长让我来感谢你，你为全球华人所做的一切，你对武道发展所做出的贡献，必将载入史册。”西服中年男子脸色苍白，不停地哆嗦着，说话有些吃力，眼中有着一丝歉意和欣喜，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可是，你的存在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 “小元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也不管你是怎么说服她的了。不过你既然赢了，那么今后，你就是会长了。”唐泽笑起来，声音平静，对胖子说话的时候更是轻松，“高处不胜寒啊，走到这一步，我也有些累了。若是能重新来过的话，或许我会坚持去当一名医生，黑暗界勾心斗角、乌七八糟的事情，实在不太适合我……若是能重新来过……” “大……哥。” 胖子低低的叫了一句。 “好好过吧。” 因为理解，所以他并无太多的怨恨。笑了笑，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悬崖走去。 一步错，步步错，既然对方已经做下了这个绝杀之局，绝对还有后续手段。 他一生追寻武道，国家，妻子，兄弟，是他武道之基石，共同组成了他心底最坚固的堡垒。 哪怕只要有一座基石还在，他就有坚持下去的理由。然而此刻，一座坍塌，两座已裂，这堡垒也就随之崩塌了。 何况，他是至高大宗师，作为华夏武道的标志，是绝不能死于枪炮之下的。 “大哥！不……我们还有机会，你还有武道，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大哥，不要，大哥——” 目睹了他的动作，六弟江豪在身后哭喊起来，他猛力的挣扎着，可毫无作用。 一群群特种部队已经冲了上来，周围更是响起了十几道螺旋桨轰鸣的声音…… “阿泽，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被你紧紧包围，感受不到半点自由，跟了你，我失去了自己……对不起。” 女人的眼泪犹自挂在脸上，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伤痛，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这个对他完全信任、毫无保留的男人。 居然是这般可笑的理由……唐泽突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可是脱口而出的，却是另外一番言语。 “我五行缺水，很缺的那种，所以名泽，而你五行属水……这就是宿命吧。” 他平静的说着，站在悬崖边沿，只觉得天边舒卷的云朵变得好美好美，他深情的看着眼前相互映掩、连绵起伏的群山，心中满是留恋。 “真想再活一回……真想去看看生命之门内里的情形……真想遇到一个真心爱人，一起看遍人间美景……” 轻轻的叹息声中，他毅然纵身向着悬崖外跳去，身形急坠直下。 下坠的疾风中，他上身口袋内一枚布满了裂纹的墨玉，早已被鲜血染红，此时正在亮起金芒！！ 狂冲过来的华人同盟会成员，看到唐泽的身影消失在云层中，悲呼出声，更多的人，彻底呆住了! “自毁长城！自毁长城!”傅灵台喃喃自语着，他的神色同样平静之极，但眼中金光爆闪，那里面熊熊燃烧的怒火几欲毁天灭地。 但是又能如何呢？杀了他们？呵呵，谁来支撑华夏武道？唐兄没有大肆杀戮，应该也是这般想的吧。 “人道昌隆鼎盛，但此役过后，武道便只剩下强身健体了。”傅灵台一边往前走，一边感叹着。他步伐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在三四米。 “人生难得一知己。唐兄啊，想不到我也成了别人的棋子。哈哈，今日你我二人同入生命之门，却是胜负未分，你现在一个人却先走了，岂不寂寞。”说完，在同一个地方，也纵身跃下。 身后的众人疯狂的扑倒悬崖边上，看着已经消失在云层中的傅灵台，都是呆若木鸡。 地球居然接连失去两位至高大宗师。想来此役过后，再无人敢攀登那至高巅峰，武道就要凋零了啊！ 西服中年男子脸色由苍白变得铁青，然后是死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傅灵台的结局绝不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反应过来后，立即就对着对讲机大声吼道：“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两位大宗师的尸体。” 绝顶之上，罡风凌冽，仿佛还残留着两位大宗师的气息。 还不等对讲机中传回消息，诸位宗师已经转过身来，看向西服中年男子的目光，是森冷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