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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剑派

    巴东郡最北边,与玄武国交界的地方,山丘间坐落着一些房屋,最南边道旁立了一块石碑,上边刻着天剑派三个大字。

    天剑派就像一个平静的小村子,在山间平坦地方开垦了一些土地,种植农作物和瓜果蔬菜等,偶尔还能在山上打到些猎物,他们自己自足,生活平淡安然。整个门派原本不到二百人,去年司马牧云从五柳庄回到天剑派,招收了十几个新弟子,人数就到了二百零一个。

    现在是仲春二月,天气已经暖和起来,只是晚上还有些冷。晚饭后,司马牧云在房里练了会儿功,然后准备休息,这时候,外边忽然有人敲门,同时还响起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师兄,你开开门!”

    这声音是窦清芳的,司马牧云的师妹,他于是从卧室走到堂屋,拉开门闩,打开屋门,果然见窦清芳站在门口,他问道,“你怎么来了?”

    窦清芳笑道,“我不能来吗?”说着跨进门槛,直接朝卧室走进去,接着在桌边坐下,说道,“我来当然是有事跟你商量。”

    司马牧云关好屋门,没有插门栓,然后走回卧室,站在屋子中间,看着窦清芳道,“有什么事商量?你晚上练功了没,我刚练完。”

    “我也刚练完。”窦清芳道,“就是刚练完了,想起来有件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所以才过来了。”

    司马牧云问,“什么事?”

    窦清芳看着一身白衣的司马牧云站在旁边,不坐下来,她笑着道,“怎么不坐下来说话?不是三两句话,事情麻烦着呢!”

    司马牧云尴尬地笑了下,然后在窦清芳对面坐了下来。

    窦清芳道,“去年你从怀集回来,主持门派考试招了十三个弟子,我现在告诉你个情况,师兄,你可不要生气。”

    司马牧云道,“我能生什么气,你说。”

    “那十三个新弟子,今天下午来找我,说不想待在天剑派了,我问他们为什么不想待在这里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们,还是嫌这里生活不好,你猜他们怎么说?”窦清芳说完,睁着明媚的眼睛看着司马牧云。

    “怎么说?”司马牧云问。

    “他们说他们资质太差,不适合修炼。”窦清芳鼻子里冷哼了一下,“不适合,这几个字都快成万能借口了,我看他们是吃着碗里望着窝里,攀高枝去了。走就走吧,我下午给他们退了一部分钱,直接让他们走了!”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司马牧云道,“走了就罢了,我怎么会生气,还有别的事吗?”

    窦清芳看着司马牧云笑道,“师兄,你是不是急着赶我走?”

    司马牧云淡淡笑道,“怎么会赶你走,你说吧。”

    窦清芳道,“不管多少人离开天剑派,我是不打算离开这里了。”

    司马牧云道,“你是千金大小姐,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不要提什么千金大小姐了。”窦清芳道,“别人拿我打趣,你也这么说,我家里是有几个臭钱,但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顶多有一百斤。”说到这里脸上忽然红了,因为她想起自己的体重了,她现在有一百二十斤,身材有点丰腴。

    “你是小姐,小姐总要回家的。”

    “我不回家了。”窦清芳道,“去年我爹认识了一个叫干美玲的贱人,结果那个贱人把我爹害死了,现在我娘也不回家,几乎住在灵隐村了,我也没必要回去了。”说到这里,眼中光芒黯淡了一下,似乎有点伤心,但立刻又欢快起来,瞅着司马牧云问,“师兄,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司马牧云想了想,说道,“不知道。”

    “把天剑派发扬光大?”窦清芳问。

    司马牧云摇了摇头,他觉得天剑派这样挺好的,因为门派一大麻烦就会多,尤其是军府会盯着大门派。中土的门派几乎都是小门小户,没有几个大门派,仅有的几个大门派也是跟军府关系密切的。

    窦清芳忽然问,“那你是不是想出去闯一番事业?”

    司马牧云摇了摇头。

    窦清芳看到司马牧云摇头,顿时笑道,“出去有什么好的,在咱们这里就像神仙一样过日子,而且外边的人jian诈狡猾,心肠险恶,你去年在那个源什么寺,遇到那个智光和尚,说要教你什么北海玄功,结果你练了不到一半,他告诉你这功法是邪功,练到后期,心性会大变,疯狂成魔,你说不练了,他不答应,好不容易答应了,还要打你一掌,才算跟你一笔购销。”说到这里,瞧着司马牧云的胸口,“几个月那掌印才下去,那个秃驴下手太狠了。”

    司马牧云道,“也是我大意了,我本该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两个人又坐着继续聊天,后来夜越来越深,整个门派内都静了下去,似乎所有人都已入睡,司马牧云觉得时候不早了,就说该睡觉了,让窦清芳回去好好休息。

    又过了几天,到了二月底,上午时候,春光明媚。

    门派中有一片广阔空地,是练武场,场中栽着几棵大柳树,门派弟子平时练外功就在这里。这时候柳树刚发新芽,空气清新,微风拂面,燕子翩飞,窦清芳带着一群男女弟子在这里练剑。

    她一身白衣飘飘,手中长剑带着淡淡白光,舞出一片片光影,她正练着,忽然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男弟子跑了过来,向她道,“师姐,外边那个狗官又来了!”

    窦清芳听到这话,就停下练剑,冲那男弟子道,“狗官是我叫的,你们不要乱叫!”

    男弟子笑道,“知道了,师姐,你过去看看吧,现在外边的师兄们已经把他拦住了,不让他进。”

    “就是不让他进!”窦清芳提着长剑就往南边走。

    他们这门派没有院墙,也没有大门,南边道旁立那块石碑算是个门吧,那石碑也不是人工制作的,是他们从山上滚下来的一块大石头。总之,派里的生活淳朴又自然。

    窦清芳快到南边门口的时候,就望见本门几个男弟子堵在门口,她快步走过去,只见门口被堵的是五个男子,其中四个都穿着黑色衣裳,那种县府皂隶穿的衣裳,当中有一个凡貌四十多岁,肥头大耳,戴着帽子,骑一头毛驴的胖子,窦清芳一看到那胖子,就叫了一声,“你又来了!”

    胖男子瞧见窦清芳,笑道,“呦,窦小姐,我这半年才来一次,你就这么不欢迎我?”

    窦清芳心道,收税来的狗官,谁会欢迎你?!她脸色平静地道,“不是不欢迎你,你来了,你要多少钱,我们不都得给你,不过上次你过来,算账好像算错了,多收了我们二百一十三文钱,后来我让人去找你要,你竟然赖账了,你今天要把这个账算清了!”

    胖男子笑道,“过去的账我哪能记得清,窦小姐,旧账咱们就别算了,这次还是先算算新帐吧!”

    窦清芳脸色一沉道,“不算清不行。”说着把手里的剑一抖,“不算清,你就回去吧,看你怎么跟府里交待!”

    胖男子为难道,“你这……你何必这么较真呢……”

    窦清芳不再看胖男子,望着远处的树林,站在路中间,握着一把白光缭绕的剑,一副你算不算,不算就走人的模样。

    胖男子道,“这账已经报上了,要是退给你,现在得我自己出钱了,你何必为难我这个跑腿的?”

    窦清芳不说话,就跟胖男子僵持着。

    气氛正冷,忽然一个男子开口了,这个男子凡貌三十左右,肤色偏黑,身材中等,穿一身青袍,他站在胖男子旁边,冲窦清芳道,“这位小姐,你为何这么不讲理呢,你说这位大哥把账算错了,会不会是你自己弄错了?”

    “我哪会算错。”窦清芳道,“我算得清清楚楚,上次多收了我们二百一十三文钱。”

    青袍年轻男子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窦小姐,我与你立个约,我愿意跟你们门派所有人切磋,如果有人能胜得了我,我就替这位大哥还你二百一十三文,如果你们门派没人能胜得了我,那就请窦小姐不要再计较这旧账了。”

    这话一出口,窦清芳等几个天剑派弟子顿时脸上都怒色浮动。而胖男子等几个县府来收税的,则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窦清芳气得不行,冲青袍男子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口气!”

    青袍男子道,“在下是鲁南郡人士,姓雷,叫雷子鉴。”

    窦清芳道,“你是鲁南郡人士?鲁南郡是在玄武国,那你不是本地县府的走狗?”

    雷子鉴听到走狗两个字,脸上忍不住一笑,“在下不是本地县府的人,刚才只是路上碰巧遇到这位骑驴的大哥。”说着瞧了一眼骑驴胖男子,“就顺便跟他一道来了。”

    窦清芳道,“既然你不是县府的人,那打残你也没人管了。”

    雷子鉴道,“窦小姐,咱们只是切磋,不是生死搏斗,点到为止就好。不过为了节省时间,我希望你把你们门派最厉害的那个人叫出来,我跟他切磋就行。”

    窦清芳听到这话更气,心想这个雷子鉴实在太嚣张了,这种人真的很少见,她冲左右的几个男弟子道,“你们让开,让我先跟他切磋一下。”

    几个男弟子连忙往两旁走开,那几个收税的皂隶也向后退得远远的,其中胖男子还从毛驴上跳了下来,睁着一双小眼睛,等着看好戏。

    雷子鉴手中一扬,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杆长枪,缭绕着红色光芒,他冲窦清芳道,“窦小姐,我先让你三招!”

    “不用你让!”窦清芳气得长剑向前一刺,一束白光从剑尖飞出,瞬间射向雷子鉴。

    只见雷子鉴一侧身,躲了开。

    紧接着,窦清芳一剑削向雷子鉴肩头。

    两个人就这样打斗起来,一个放白光,一个放青光,一个舞长剑,一个耍长枪,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斗了五十回合。

    雷子鉴算算有五十回合了,够给窦清芳面子了,于是右手长枪刺出,趁窦清芳躲闪的时候,他左手一掌击出。

    只见呼地一下,一团火焰朝窦清芳飞过去,正中窦清芳胸口。

    窦清芳身子不由得倒飞两丈,勉强站稳身形后,知道自己不是雷子鉴对手,但气怒之下还要再打。她正要飞起,再用长剑攻击雷子鉴,这时,背后忽然响起一声呵斥,“清芳!”

    她听到这声音,立刻收住身形,因为这声音是她师兄司马牧云的声音。

    话音刚落,只见司马牧云凌空飞了过来,落在窦清芳身侧。窦清芳看到司马牧云,仿佛看到了援兵,激动地叫了一声,“师兄!”

    司马牧云瞧了雷子鉴一眼,向窦清芳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要打了。”

    窦清芳道,“师兄,这个人实在太嚣张了,他说要挑战咱们门派所有人。”

    司马牧云目光转向雷子鉴,“在下司马牧云,是本门的大师兄,请教兄台贵姓?”

    雷子鉴听到司马牧云四个字,脸色微微一动,盯着司马牧云看了看,然后说道,“在下……”

    话没说完,窦清芳就打断了,“他叫雷子鉴,姓雷的。”

    司马牧云道,“雷兄弟,不知道你跟本门有什么过节,为何要来本门挑衅?”

    雷子鉴道,“我与天剑派并没什么过节,只是喜欢找人切磋。”忽然嚣张地用长枪指着司马牧云,“司马牧云,你敢与我切磋吗?”

    司马牧云见到这雷子鉴如此狂妄,他也不禁动气,旁边窦清芳道,“师兄,好好教训他!”

    其他几个天剑派男弟子也说,要给雷子鉴点颜色瞧瞧。站在毛驴边的几个皂隶兴致勃勃,胖男子脸上笑着,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司马牧云看着雷子鉴,“既然如此,那我就陪雷兄弟切磋一场。”说完右手一伸,白光一闪,一把龙鳞刀便出现在手中。

    紧接着,只见场中两道人影快速一闪,两个切磋的人便交战在一起。

    铿铿两声,兵刃交击,白光与红光快速变幻,看得周围的人眼花缭乱。

    这时,忽然又从门派里跑出来一群人,大概四五十个天剑派弟子,与窦清芳几个一起,全部围在门口,紧张地看着司马牧云和雷子鉴打斗。

    五十回合过去了,双方未分胜负。

    一百回合过去了。

    二百回合过去了,依然胜负未分,站在毛驴旁的胖男子,兴致十分高昂,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打斗的两人。

    片刻后,又斗了三百回合,突然,雷子鉴一掌击出,瞬间飞出三支柳叶状的青色飞刀,疾速射向司马牧云。

    这三支飞刀速度十分快,如闪电一般,带着强大的威势。

    由于速度过快,司马牧云根本来不及躲闪。

    只见司马牧云身前忽然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白色盾牌。

    嘟嘟嘟几声,三只柳叶青色飞刀射到了盾牌上。

    灵力盾!雷子鉴心头一惊,没想到司马牧云竟然能开灵力盾,他急忙叫道,“不要打了!”话音未落,身子已经疾速向后飞退,飞落到毛驴前边。

    司马牧云也停了手,站在当地。

    雷子鉴道,“司马公子,在下的功力目前尚不能开出灵力盾,司马公子竟然能开出灵力盾,在下的功力不如司马公子,而在打斗经验和兵刃技能上,在下也占不到便宜,因此在下甘拜下风。”

    司马牧云其实也是勉强才开出灵力盾,他说道,“雷兄弟,你想找人切磋没问题,但是以后不要如此狂妄地挑战整个门派,虽然天剑派是小门小户,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来挑战的,你今天也幸好遇到的是天剑派,倘若换了别的门派,像你刚才那样嚣张的态度,只怕会对你很不利。”

    雷子鉴笑道,“司马公子所言极是,不过我刚才态度嚣张,只是想激你使出真本事,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值得我跑这么远一躺。”

    司马牧云有些疑惑,“雷兄弟想说什么?”

    雷子鉴道,“司马公子,其实我是奉命而来,召你去鲁南将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