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理想高于青春
第十章理想高于青春 到江边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五十三了。到底还是春天，白日里再热，夜里总还是凉快的，更何况是这江边。风吹过一阵又一阵，水水的，凉凉的。 像是起了雾，看得并不远，站在桥上，也只能看见灯火，看不见船只。 空气里仿佛有星星点点的水珠，吸进鼻子里，只觉得清新。尤凝喜欢这样的空气，她恨透了南方那能让鼻子着火的气候。 “小凝。” 秦萧不知何时站在了尤凝的身边，双手支在栏杆上，弓着身子。 尤凝抬手拨开被风吹在眼前的头发，转过头看着秦萧，一言不发地看着，眼珠子转了又转。 “刚刚，我站在这里的时候，只是看着眼前这些景色，心里一点旁的都没有。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这里，这里对我们来说，都是特别的。但是，萧，刚才，我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起我们的过去。所以今天，就让我们过去的一切，都停留在这里吧。再纠缠下去，不幸福的人，会越来越多。” 秦萧低头，听着脚底下传来那滔滔的水声，想起了那年中秋的夜里，他们手牵着手，来来回回在这桥上走的场景。只是那些，早就成为了过去，是永远不会再来的过去。 并不是每一对情侣，都可以地久天长。他明白的，他真的明白，可是，明白跟行动，又是两回事。 秦萧牵了尤凝的手，默默地走着。一步一步，不疾不徐。 直到站在了酒店客房门口，尤凝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边，安静地等着秦萧开门。 没有挣脱，没有逃避。她让秦萧吻住了自己的唇，压在了自己身上。她倒是要看看，今日秦萧排给她的，会是怎样一场掠夺的戏。也正好，可以让自己对他彻彻底底死心。 可是，沉醉在不温柔的吻里，尤凝渐渐迷失了自己，用自己的双手搂住了秦萧的脖子。 忽的，秦辰的身影在尤凝脑海中滑过。 尤凝猛地推开骑在自己身上，衣裳半披半穿的秦萧，施施然起身下床。她瞧着地上两人绞在一起的外衣，以及床头柜上欲掉还挂的黑色蕾丝内衣，不禁皱眉。秦萧愣愣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看着尤凝光裸的背部，不知所以然。 “啧”一声细长的唇音过后，尤凝俯身捡起自己的内衣，动作麻利地穿戴起来。 “小凝，你……” 正在扣扣子的尤凝霍然转身，黑色的内衣隐在白色的衬衫里面十分的迷人。这一切对于秦萧这个近一年未没有接触过女人，无一不是致命的诱惑！ “秦萧，如果你今天是单身，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你一起疯，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的家里还有你的老婆在等着你回去。现在这个时候，或许她正在做你爱吃的晚餐，挺着她五六个月大的肚子！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对得起你还未出世的孩子吗？又或者，你对得起我吗？在你为了你的学业抛弃了我之后，你又会怎样！？” 尤凝摔了门就往外跑，一路气喘，一路泪流。直到她再没有了跑的力气，才跌坐在离酒店几千米远的路边，慢慢收拾自己的心，自己的脸。 入夜后，起了风，呼呼地从城东一路肆虐到城西。尤凝提着小包，漫无目的地踏着月色，心里一片荒凉。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永远不会有人翘首等待她，永远没有…… 就如现在，她从八点多出了酒店，一个人在路边游走到十一点半，手机一直安分地躺在包里，变相地讥诮她——没有人担心你这个没有回家的人。甚至连劫财或者劫色的人都没有看上她。 她懒懒地靠在路边的栏杆上，低身脱掉了脚上闪闪的高跟鞋，用双脚踩在地面上，地表的凉意找到了介质便努力地往尤凝的身上流窜，直至心房。 无数的车辆呼啸着滑过，灯光闪烁了一路，最终却没有留下什么。 眼里泛起水雾，迷蒙了周遭。何时，自己才能买房子，何时，自己也能买一辆心仪的车，在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城市里留下自己的身影？这样的理想，究竟何时才能实现呢？ 这么多年的打拼，也只是为了攒够钱，然后天涯海角地流浪去，等心安定下来了，就找一个最喜欢的城市过安逸的生活。或许，她得等到三十五岁，四十岁，四十五岁，五十岁……一个女人，她该不该为飘渺的理想，赔上她所有的青春，她所有的美好？ 她一直不肯说，这是我的梦想。因为梦想，只是在梦里想想的事情，一到现实世界里就变得破碎不堪。 “呵呵。”尤凝哀怨地嘲笑自己，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在做这样自欺欺人的事情。连秦萧那样清高的人，都会选择娶一个有钱有背景的老婆，像自己这样为生活奔波的人，究竟还在坚持什么？又或者说，还在幻想什么呢？ 有梦，才有拼搏的动力，可是激情似火，不可能永远燃烧不熄，谁能来帮忙护住那脆弱的火苗呢？ 正惆怅着，尤凝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黑影，还未等她看个明白，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紧紧地攒在手里，身体剧烈地摇晃着。 “你到底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都快找疯了我。”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时间，李墨就把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李墨歇斯底里的呐喊，轻轻地落在尤凝的心头，泛起几圈涟漪。虞纾茵微微一笑，任由李墨抱着自己，吸收无尽的暖意。 这一刻，请允许我自私吧！我只是一个女人，我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眼角，晶莹的泪光转瞬不见，却是悄悄地滑进李墨的领口。温热的泪水，终究唤回了李墨的清醒。 他放开环抱的双手，退后几步与尤凝拉开了些距离。站在尤凝的面前，他永远都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所以，他没有抬头，他怕看见尤凝脸上母性的笑容。 李墨心里无比地清楚，尤凝还是喜欢秦萧，她一直没有变。 “李墨，谢谢你。”尤凝深深吸了一口气，真诚朝李墨笑。 李墨惊闻，一抬头就看见了尤凝那带泪的微笑，美到了极致。 尤凝眨着眼睛，笑看着李墨，“能陪我去喝酒吗？” “我送你回家吧，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李墨回身打开副驾的车门，站在一侧等着李墨坐进去。 尤凝微笑着拒绝的李墨提议，俯身拾起高跟鞋往前走去。李墨颇为无奈地看着那背影，不紧不慢地开着车跟在她身后。 酒吧里，忽而红色忽而绿色的灯光隔一段时间就打在尤凝和李墨坐的那个台子上，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不停歇地被演奏出来。这个地方，真正听歌的有几个？ 尤凝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灌酒，面上挂了微微的笑意，一句话也不说。李墨坐在她的对面，想阻止，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 “咚”一声，尤凝把一个酒杯放到了李墨的面前，酒荡漾了几下洒在了桌面上。“李墨，我是叫你陪我喝酒的，你这么干坐着有什么意思？” “尤凝……”李墨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尤凝抢断了。 她把印有自己红唇的酒杯放到了李墨的嘴边，微笑着示意。 李墨用他修长的手指拨去了酒杯，一脸歉意地说：“尤凝，我不喜欢酒精，很少喝酒。” “好吧，不逼你了。你回去吧，不早了。晚了你家人会担心的。”尤凝收回酒杯，把酒灌进了自己的嘴里。 良久，李墨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双眼死死地盯着尤凝。尤凝被他看的莫名的心虚，笑问：“怎么了吗？” “辰，你快来吧，尤凝喝醉酒了，你来一下！”话落，李墨呆呆的看着尤凝继续喝酒，尤凝的酒量大的惊人。 十分钟后，秦辰走进酒吧，李墨用手招示秦辰。 秦辰匆忙的走到尤凝旁边，夺掉尤凝的酒杯，尤凝转身微微看了一下，是秦…… “秦萧，你不放心我，你来找我了啊！”尤凝迷迷糊糊的笑着，那个笑秦辰没有见过，因为这个笑是给秦萧的。 尤凝再一次拿起酒杯，秦辰再一次夺掉说：“尤凝，你清醒一下吧，我感觉你很懦弱，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尤凝！” 尤凝缓过神来看着秦辰说：“你、你早就不是我认识的秦辰，高冷、冷酷无情！” 周围的人都把目光聚到他们两人的身上。 “好好，以前的事我们先不提！” 尤凝指着秦辰再一次说：“不，我要提……”尤凝还没说完，趴在吧台上。 秦辰无奈的，抱起尤凝起身走出了酒吧。 酒吧里的喧嚣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就被隔绝在了身后，连同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夜凉风盛，秦辰裹紧了的衣服给尤凝披上，李墨跟在后面。 他长长的睫毛无力地耷拉下来，眼里的明亮不复存在。内心里，有人在喊，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这个问题，在他发现他喜欢上了尤凝之后就已经问了自己无数遍，可是每一次他都无比坚定地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唯独这一次，他感到了疲惫。这个比他大四岁的女人，好像真的不是他能驾驭地住的。她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男人，一个她能倚靠的男人看待。况且，现在她的初恋又回来了，那么，他是不是该放弃呢？ 秦辰靠在软软的椅背上，侧头看着这灯火辉煌的城市，心底一阵阵抽搐。他从未如此卑微，从未如此无助。他扭动车钥匙，看着旁边熟睡的尤凝，李墨开车已经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