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好的生活
“任雪，你怎么每次都很冲动？你要不要这么勤快？”尤凝来到医院，看见躺在床上对自己微笑的任雪，心里不禁叹息。这个傻女人，为了一段早已逝去的爱情，为了一个不要她的男人，将自己伤成这样。 但她也无奈，任雪这人，就是这样的死性子，说再多也是无用功。 “我不勤快点，怎么做贡献呢？”任雪哂笑，眨眨眼讨好地看着尤凝，说：“尤凝，我想吃雪糕。” 尤凝哪里不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但也只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轻叹之后，没好气地说：“你现在也只能吃雪糕，再不好好服侍你的胃，你就等着胃癌吧。” 踏出病房，尤凝转身而去，却听到柔软的女声前方响起。 “萧，我的外套落在病房了，你回去帮我拿一下。”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男人从拐角处出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好，那你慢点走，我先去拿衣服。” 紧接着，尤凝就看见从拐角处走出来的秦萧。 尤凝心想着，原来，真的是他。 “尤凝？”秦萧不可思议地看着尤凝，上上下下打量她。她还是那么美、那么迷人！ 她身穿宝蓝色麻花襟针织开衫，不规则的下摆长长地垂在她小腿处，里面一件姜黄色的紧身T恤，领口绣着蓝绿色的花纹，下身穿了一条灰色的小脚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千层底的麻灰色绣花鞋。 尤凝抬头打量起这个多年不见的男人，心里泛起阵阵酸涩。秦萧身着阿玛尼的黑色立领风衣，里面是一件灰色的休闲针织衫，下身的深色牛仔裤恰到好处地包裹起他修长的腿。这样一个一身名牌的男人，他曾经也是属于尤凝的，只不过那是曾经。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如果说多年以前他是阳光的白马王子，那么现在，他则是成熟优雅的魅力男人。 他从来都是一个精致的人，这一点尤凝从来没有怀疑过。 秦萧依旧停在原地，目光闪烁地看着尤凝。重逢的欣喜、惊讶，在他脸上一一掠过。 尤凝职业性地淡淡一笑，大方地对着秦萧伸出手：“你好！” 秦萧身后的拐角处，慢慢悠悠地走出来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秦萧的名字在她红艳的双唇间轻轻地流泄出。秦萧条件反射般回身，一脸笑意地去扶她，贴心地拱了身子，去将就她的身高，还小声地嘱咐她，小心些。 一个平淡无奇，腹部高高隆起的女人，恬静地站在秦萧的身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若是除去两人的外貌，那么他们也可算是一对璧人。他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再过不久，家里又会新添一个小成员。 “秦萧，这位是？” 被徐音音这么突然一问，一时间秦萧竟不知如何介绍自己的初恋了。“哦，她是，是……” “你好。”尤凝浅浅笑着朝对面的女人伸出去手去，“我叫尤凝，跟秦萧是大学同学。” “你好，我是他的妻子，徐音音。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要不要出去坐坐，叙叙旧？”徐音音得体地笑着，提出建议。 徐音音是A金融公司的董事长。 “哦，不了，今天不太方便。有个朋友住院了，我是过来照顾她的。”尤凝急忙拒绝，她从来不相信，旧爱新欢聚到一起，能演绎出什么和谐的戏码。 三人站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尤凝就说要出去买些东西，跟他们告别。与徐音音擦肩而过的瞬间，尤凝突然就笑了。这样，算不算是落荒而逃？ 走出住院部大楼，尤凝回身往高楼上望去。她知道，上面正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看，而且那人就是华景枫。忽然，尤凝眼睛瞬时瞪大了，并不是她看见了什么，而是她记起了一个名字——徐音音。 父亲退休下海，一手创办现在的李氏集团。如今李氏成了省内最大的集团，涉及地产、酒业，并经营着全国连锁饭店。 他们可真是门当户对，而我呢？ 尤凝回身一直望着高处浅笑，呵呵，秦萧，原来不过如此。曾经那么清高的你居然也会攀高枝，也对呀，这样可以省下多少年的奋斗呢？ 说他攀枝，是她有意在讽刺秦萧。她知道秦氏家族背景！ 这是第一次，在想起秦萧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只怕，当年的出国留学也只是分手的幌子罢了，为的不过是甩掉穷家女，娶富家女。 这是他得意思吗，或者是父母的意愿，而秦辰为何？ 其实，这几年尤凝的耿耿于怀并不是难忘旧情，她只是接受不了秦萧为了学业放弃她，放弃他们四年的爱情。这让她觉得，她一文不值，她的爱一文不值。 尤凝转身，拿起手机给任雪发了个信息。 病房里的任雪半躺在床上，看见尤凝的信息的时候手机差点就滑落了。她拿着手机看向窗外，低低地一声叹，道：“还是让你知道了，我就知道满不了多久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你们自己就遇上了。” 秦萧今年年初回国，回国不久便跟徐音音结了婚。这个消息任雪一早就听说了，但是她一直不敢告诉尤凝，就怕她接受不了。她清楚地知道尤凝在计较些什么，如今，让她自己遇上了，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荒凉，任雪始终不明白她当初怎么会选择秦萧，而没有选择秦辰，这个问题只有尤凝知道。 任雪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所有的语言到她面前都是苍白的。从接到信息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任雪依旧没有回复信息，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发出去的短信内容与尤凝发给她的当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我的雪糕，快点回来呀。” 其实，她只是想让尤凝快点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样，尤凝任何的喜怒哀乐她都能看得见，总好过现在隔空担心。 而住院部大楼的顶层，一直呆呆站着的秦萧终于有了反应。他回过身，靠着围栏坐在了地上，仰头看那晴空，以及那一朵一朵的白云。看着看着，虞纾茵的脸庞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哥，我来看嫂子了……” 秦辰淡淡的说着。 “公司忙吗？” “不忙，你怎么样？” “我，还好，就是休假，陪着你嫂子！”说完，秦萧站立在哪儿！ 秦萧回想起刚才尤凝的表情，以及她话语里的疏离，他清楚地知道，尤凝没有原谅他。是呀，他凭什么要求尤凝的原谅呢？当初是他为了出国而分手的，并且连一句道别都不曾留与她。 多年以后，当他明白尤凝在自己心里是根深蒂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所以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她的原谅，更加妄论是她的爱。 他的记忆里，最深刻的是当尤凝知道他要出国来找他时的情形。 尤凝坐在秦萧的对面，无论秦萧怎么说，她就是不肯抬头看他一眼。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他，哪怕是稍稍的一小会儿。 “我可以坐过来吗？”尤凝没好气的看着秦辰，秦辰处处让着尤凝，因为他喜欢尤凝。 “辰，坐吧！”秦萧说着。 坐下后，三人都不说话。 他仍旧记得，那天夜里尤凝默默地走了，拒绝了他的相送。然而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他看着尤凝的背影在夜里瑟瑟发抖，他看着尤凝在十字路口停下，茫然地望着四周，看了很久她才又继续走。秦辰知道，他永远成为不了她的心，因为她爱着自己的哥哥。 四年来，秦辰只是默默的和尤凝一起玩，本来大家以为尤凝最后会选择秦辰，而天总会捉弄人。 第一次约会结束，尤凝羞羞地对秦辰说：“辰，你是第一个约我的人。”秦辰宠溺一笑，指着尤凝多年不变的脸说：“呵呵，和我在一起有意思吧！”然后，他们就手拉手走向了那仅有四年的伪幸福。 然而这一次，他也只能在他身后那么看着她，看着她走错了方向，却也没有勇气走上前去对着一言不发的尤凝。 尤凝最生气、最伤心的时候并不是冲他发脾气，也不是哭，而是默不作声。所以，每当尤凝这样的时候，他总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傻傻地等在一边。他怕在尤凝生气的时候他慌乱地讲错了什么，惹得尤凝更加生气，但是他同样也怕尤凝会因为他的不安慰而更加生气，尽管如此，最后不是秦辰。 “尤凝，我好后悔当初那样让你走掉。为什么我当初没有拉住你，没有抱住你，没有吻你，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做这些？为什么我们当初就那样分手了？”秦萧懊恼地看着白云里的尤凝，低沉地问着。他当然知道这些话，没有人会回答他。 秦萧的话打破了寂静，只是不同的是秦辰，他一直看着窗外， 在国外生活的几年，他不是没有过恋爱。只是，每一次他都会从她们身上去寻找尤凝的影子，他会分外地留意她们的笑，是不是像尤凝一样眯起眼笑，然后眼睛的地方就只有一条小缝隙。他会留意她们走路，会不会像尤凝一样偶尔跳几下，或者是踩到花坛的边上东倒西歪地找平衡。 这样的恋爱，结果当然是不言而喻的。不管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只要是女人都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心里一直住着别人的女人。 口袋里的手机忽而嗡嗡作响，华景枫不得不结束回忆，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是他记了很多遍依旧记不全的李莘绮的号码。他调适好声音，才接起电话。 “秦萧，你去哪了？医生说目前胎儿很正常，真是太好了！”很显然，电话那边的徐音音是一脸的笑意。 按理说，听到自己的孩子一切正常他是该同徐音音一样无比的开心的，只是现在，他的心却越发沉重起来，仿佛要沉到海底去。 秦萧草草地挂了电话，在心里责备了自己无数次后，终于起身下了天台。 “辰，你陪陪尤凝，拜托了！” 夜里，风呼呼地吹着，一丝一丝渗入骨髓去。徐音音紧了紧身上的西班牙风情毛毯，犹自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的灯火，等待心中的良人。 她以为，秦萧是真的忘记了过去，可以跟她开始美好并且幸福的人生了，却没有想到，尤凝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徐音音是知道他们的过往的，正因为她知道，所以她的日子并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