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诅咒 二
克莱曼婷笑了。“我可不这么认为，”她说，“如果你不在他们身边，他们可能就不会遇到任何的危险！我想，对方应该会放过我们，直接把你当做目标。道格拉斯，是你，让我们身陷危机。” 道格拉斯并没有回答，他最后终于被说服坐上克莱曼婷的白马。于是他们将大部分的行李放到他原来的坐骑身上，众人走起来都轻松多了，一开始的速度快多了；不过，过了不久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很难跟上克莱曼婷的步伐。她领著众人走进扑天盖地的黑暗中。天上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一直到了天亮之后，她才让一行人停下脚步。吉莉莉、阿丽和阿琪到了那个时候都已经快要站著睡著了；连流浪客看起来都有些弯腰驼背、面露疲色。道格拉斯坐在马背上，彷佛陷入黑暗的睡梦中。 他们一夥人精疲力尽，倒在路旁几码外的树丛中，几乎立刻就睡著了。克莱曼婷则是自顾自的坐在旁边不睡，替大家站哨。当她叫醒大家的时候，众人觉得才刚阖眼一般，浑身依旧非常酸痛。太阳现在已经高高挂在天空，昨夜的雾气和云朵也全都散去了。 “喝下这个！”克莱曼婷从他腰间的镶银皮水壶中倒给每人一小杯饮料。这东西清澈的像是山泉水，无色无味，在嘴中完全没有冰凉或是温暖的感觉；但一种新生的活力立刻开始涌入他们的全身。在喝了这神奇的饮料之后，他们仅剩的走味面包和乾果似乎成为难得的珍馐美味，比宴席还要让人满意。 他们休息不到五个小时之后就继续上路了。克莱曼婷丝毫不敢松懈，一路催促大家赶路，只有两次在路旁稍做休息。靠著如此日夜兼程的急行军方式，他们在天黑前就赶了二十英里路，大道现在右转进入了一个谷地，直直朝向渡口而去。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追兵的踪迹或身影；但克莱曼婷却常常停下脚步，仔细倾听著后方的动静。如果他们脚步稍稍减缓，她的脸上就会出现愁容。中间有一两次她还和流浪客交谈了几句。 不过，不管他们的向导有多么著急，当晚这些女伴们都再也走不动路了。到最后她们都变得步履踉跄，满脑子只能想著赶快休息。道格拉斯的疼痛又加倍了，白天在他的视线中变得一片灰白。他几乎开始喜欢上降临的夜色，因为在夜色中看来一切反而没有那么孤寂苍白。 第二天早上，当她们再度出发时，她们的状况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她们和渡口之间依旧还有很多英里路要走，小脚也只好尽可能的跨步赶路。 “在我们抵达河边以前，我们的情况最危险，”克莱曼婷说，“因为我开始觉得追兵就紧追在后，而渡口那边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埋伏。” 大道依旧持续的缓降下坡，两旁的草地也变得茂盛许多；她们有时刻意走在草地上，好让疲倦的双脚舒服些。到了下午的时候，他们走到一块被松林所包围的区域，大道在此深入两边都被红色岩石所包围的隧道中。当他们急忙向前的时候，许多脚步声在隧道中回响，让人开始疑神疑鬼。接著，毫无预警的，这道路就来到了开阔的平原上。他们可以看见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大地，一段距离以外就是渡口。在更远的地方则是褐色的陡坡，上面妆点著几条曲折的小径；在那之后则是一路高耸入云，峰峰相连的高山。 不过，他们身后传来了诡异的回声，彷佛之前的脚步声还没有消失一般。同时松树也开始摇晃起来，似乎有强风快速的从后方吹来。克莱曼婷转头看了片刻，立刻奋力冲向前，口中大喊著。 “快跑！”她大叫。“快跑！敌人就在我们背后！” 白色的骏马立刻放开四蹄往前奔驰。女伴们立刻快速的跳下斜坡，克莱曼婷和流浪客负责殿后。眼前的平原还没走到一半，身后就传来了马匹急驰的声响。从树林中冲出一名黑骑兵，他勒住缰绳停了下来，身体摇晃了几下。接著出现了另一名骑兵，然后是另一名，另外两名则是最后才出现。 “快跑！快！”克莱曼婷对道格拉斯大喊。 他并没有立刻照做，因为有种奇异的渴望拖住了他。他让白马放慢脚步，转头看著背后。骑兵们坐在黑色的骏马上，如同黑色的雕像一般睥睨山丘下的众人，他们完全不把四周所有的森林和山坡放在眼里。道格拉斯的手离开缰绳，从腰间掏出带著银光的宝剑。 “快骑！快跑！”克莱曼婷依旧不停的大喊，接著她只得对骏马大喊：“快走！好马儿！” 白色神驹立刻一跃而起，如同狂风一般扫过平坦的大道。同一瞬间，黑骑兵们策马奔下山坡，开始急起直追；骑兵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怖声响。接下来的状况让众人措手不及：四名骑兵从左方的树林和岩石间跃出，两名试著阻挡道格拉斯的去路，另两名则奔向渡口，准备充当最后的防线。在道格拉斯的眼中，朝他急驰过来的黑马和骑兵似乎越变越大，越来越黑暗，而双方的路线不久之后就将交会。 道格拉斯回头看著背后的情况；他已经看不见朋友了。身后的黑骑兵则是正在慢慢的落后，即使是他们的黑色座骑也无法追上克莱曼婷的神驹。他又再往前一看，所有的希望一瞬间全都消失了。在他看来，他们完全没有机会躲过前面这埋伏的四名骑士，及时到达渡口。他现在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些骑士的外貌；他们已经脱去了黑色的外袍，露出底下灰色的袍子。他们手中拿著钢剑，头上则带著恐怖的头盔。骑兵们冰冷的双眼闪动著光芒。 道格拉斯觉得十分害怕。他的心思不再放在宝剑上了。他也发不出呼救声。他闭上眼，紧抓著神驹的鬃毛。狂风呼啸吹过他耳边，缰绳上的铃当狂乱的撞击著。一道冰冷的吹息像是利刃一般划过道格拉斯的颈子；就在同一瞬间，神驹拔足狂奔，彷佛乘风而飞一般，正好越过最前面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