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黑塔 二

    “是的，主人，当然罗。”

    “不，故事永远不会结束，”道格拉斯说：“但里面的人物来来去去；当他们的情节结束之后，他们就会离开，我们的情节迟早也会结束的。”

    “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吉莉莉苦笑著说：“道格拉斯先生，我真的只想这样而已，我想要的只是普通的休息，睡一觉，醒来再辛苦的工作一天，我想这可能就是我辛勤工作一辈子的目标，那些重大的计划根本不符合我的性格。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未来到底我们会不会被放入歌曲和故事之中？当然，我们是在故事中了啦！但我的意思是说，要化成文字、在壁炉边说的故事，或是在好多好多年以后，他们会说。”

    “这已说了太多啦，”道格拉斯笑著说，这是一个发自内心的清朗笑声。他又再度笑了。“是啊，吉莉莉，”他说：“听你这么一说，让我心情好得很，彷佛这故事已经写完了一样。”

    “好啦，道格拉斯先生，”吉莉莉说：“你不应该搞笑的，我可是十分认真的。”

    “我也是，”道格拉斯说：“我现在也还是，我们想太多了。吉莉莉，你和我，还卡在故事中最糟糕的部分。”

    “或许吧，”吉莉莉说。

    “杰斯塔！”她大喊道：“你这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

    不管是在入口还是在附近的阴影中都找不到她的踪影，她不吃他们的东西，只是照惯例喝了一小口水，然后她似乎就像以前一样蜷缩起来睡觉。他们上次以为她的消失是因为想要去附近找东西吃，但这次很明显她又趁著两人说话的时候溜走了，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喜欢她什么也不说就偷溜走，”吉莉莉说：“至少现在最不应该这样。她不可能在这边找到吃的东西，除非她想要吃石头。哼，这里甚至连青苔都没有！”

    “光担心她也没有用，”道格拉斯说：“即使我们知道是哪条路，没有她，我们也走不远，看来我们也只好忍受她的怪癖。如果她爱玩把戏，就只能让她玩了。”

    “都一样，但我宁愿让她在我的监控之下，”吉莉莉说：“而且，如果她在玩什么把戏，我更希望能够看清楚她在干什么。你还记得她从来没说清楚这里有什么。”

    “不，我不这么认为，”道格拉斯回答：“即使她有什么诡计，我想她也不会这样做。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精神，之后再这样做呢？自从我们和她结伴之后，中间有不知道多少次都可以让她出卖我们。不，如果她真的有什么诡计，那一定是他自己的秘密计谋，外人完全不了解。”

    “好吧，道格拉斯先生，我想你说的没错，”吉莉莉说：“不过，这并不能让我放心。我不想要犯下任何错误，只是，我不明白她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到底能够怎么样执行她的阴谋？”

    “搞不好她自己也不知道，”道格拉斯说：“我也不认为在她迷糊的脑袋里面，会有一个完整清楚的计划，我想她只是想要尽量拖延时间。就另一方面来说，她拖延时间的目的，也是为了等待适当的时机。”

    “是的，这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一样，”吉莉莉说：“记住我说的话：如果我们能够走完这条路，她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让我们进去。”

    “我们还没走完哪。”道格拉斯说。

    “是的，但在那之前我们也不可以有任何的松懈。只要我们一闪神，她就会很快地攻击我们。不过，主人，现在你打个盹还是安全的，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如果你能够眯眼一会儿，我会觉得很高兴的。我会替你注意一切；只要你靠在我身边，让我可以抱著你，就绝对不会有人可以不让吉莉莉发现而碰你一根汗毛。”

    “睡觉！”道格拉斯叹气道，他的口气彷佛是在沙漠中看见绿洲的幻影一样。

    “是啊，我即使在这边都睡得著。”吉莉莉说：“主人，那就睡吧！躺在我的大腿上睡吧。”

    几小时之后，杰斯塔从另一个方向悄无声息地回来了。眼前的吉莉莉靠在岩石上，脑袋歪著，呼吸十分沉重，道格拉斯躺在她的大腿上熟睡著。吉莉莉的小手放在他苍白的额头上，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主人的胸前，两人的表情都十分的祥和。

    杰斯塔看著他们，她的面孔上掠过一种奇怪的表情，她眼中的光芒消失了，她摇著头，回头看著山顶，似乎陷入某种内心的挣扎中。然后她又转回头，伸出一只手，非常小心地碰触著道格拉斯的膝盖，几乎可以说是一种爱怜的动作。在那么一瞬间，如果两人看得见，他们会认为眼前站著的是一名善良的女孩。只是，在那一碰之下，道格拉斯动了动，发出低微的喊声，吉莉莉立刻惊醒过来。她先看到的景象是杰斯塔「准备对主人动手」，至少，在她的心中是这样想的。

    “喂！”她粗鲁地说：“你在干什么？”

    “没有，没有，”杰斯塔柔声说：“好主人！”

    吉莉莉说：“就算是吧，你这个坏蛋，之前偷偷摸摸跑到别的地方去，是做什么坏事？”

    杰斯塔缩回了手，眼中又再度隐隐闪动出光芒，她看起来似乎化身成一个恶鬼一般。刚刚那一瞬间已经消逝了，无法再追回。

    “偷偷摸摸，偷偷摸摸！”她说：“真是没有礼貌，杰斯塔带领著他们到处找路，搜寻可能的出路。”

    吉莉莉觉得有些后悔，但依旧不是很相信对方。“抱歉，”她说：“我很抱歉，只怪你不该把我从睡梦中吵醒。而且我是不应该睡著的，所以我才会有些惊慌。可是，道格拉斯先生很累了，我请他睡一会，结果就变成这样了。抱歉。但是你刚刚到底去了哪里？”

    “哼。”杰斯塔说，眼中的光芒依旧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