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疲惫 二

    杰斯塔站了起来，全身肌rou紧绷，似乎准备做些什么，然后她又坐了下去。她说：“已经傍晚了，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该走了。”

    “正好！”吉莉莉说：“也是我们该出发的时间了。”但是，她的心中也不禁开始怀疑，到底应该放任杰斯塔比较危险，还是将她留在身边比较危险。“该死！我真希望她被呛死！”她嘀咕著。她踉跄地走下坑底，将主人叫醒。

    诡异的是，道格拉斯觉得神清气爽，他之前一直在作梦，他记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但却知道自己因为那梦而觉得心情轻松，又很高兴，他的重担似乎也变得比较轻了些。

    “出发吧！”吉莉莉说。

    他们在逐渐降临的暮色中，爬出坑洞，速度缓慢地在这片死寂的大地上前进。

    就这样，他们一路毫不休息，一直赶路到第二天清晨，这期间他们一直丧气地垂著头，除了耳畔呼啸的风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在第二天天亮之前，他们前往赤狐城的旅程又暂时告一段落。沼泽和荒地都已经被抛在脑后，他们眼前，是直达天际的高耸山脉。

    在赤狐城西方绵延的山脉是座沉睡的火山群，烈焰山脉，在北方则是破碎的山头和高原，颜色灰败的落日山脉。这两座山脉缓缓地靠近。在两座山脉往北延伸的山壁之间，有一个深谷，这是被诅咒的通道，也是进入艾琳家之地的入口。两边都是低矮的悬崖，在入口处有两座陡峭的山丘，整座山脉都是纯黑色、草木不生。在这两座山丘上矗立著两座高耸而强大的高塔。在许久之前的过去，是艾琳家的人在统治时期，为了纪念自己的丰功伟业和力量所建造的，同时也用来监视这块土地。但是，艾琳家的力量已经衰微很多年，艾琳家开始怠惰，两座高塔闲置了许多年，它们坚固的外墙面对著风吹雨打，在面对北方、东方和西方之处，有著无数窗户。

    两人瞪著这两座高塔，即使在这微光中，他们依稀可以看见过去古老的守卫在塔上不停地梭巡，以及门前络绎不绝的士兵。如果他们可以化身成乌鸦，大约只要飞行十几尺的距离，就可以抵达其中一座黑塔。

    白日降临，苍白的太阳了无生气地照在烈焰山脉的边缘。

    “好啦，我们终于到了！”吉莉莉说：“塔就在这边，在我看起来，多半就是我们能够走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了。这是我的看法啦，但是如果我们家老爹看见我这样落魄的样子，一定又有什么话要说。他老是说如果我不注意下一步走到哪里，一定会有不好的下场的。不过，我想我以后应该再也没办法看到老家伙啦，他一定会怀念在我面前数落我的机会。不过，以我目前的长相，恐怕不洗洗脸他就认不出我来了。”

    “不，不行！”杰斯塔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不能再前进，我们可以走到黑塔前，然后再看看。”

    “那你带我们来干啥？”吉莉莉没好气地说。

    “那是主人说的，所以我就照做。”

    “我是这样说过，”道格拉斯说。他的表情十分的严肃坚定，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样子。他浑身又臭又脏，衣衫褴褛，眉宇之间有著疲倦的神色，但他不再弯腰驼背，双眼也更加清澈。“我这样说是因为我打算进入赤狐城，而我不知道有其他的路，因此，我只能走这条路，我并没有请任何人和我一起来。”

    “不，不是的，主人！”杰斯塔似乎非常著急：“走这条路没用！没用的！这里非常危险！离开这里！”

    “我受命要前往赤狐城，因此我一定得去，”道格拉斯说：“如果只有这条路，那我也别无选择，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命运吧！”

    吉莉莉一言不发，道格拉斯脸上的神情就已经等于千言万语，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毕竟，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对这次的任务抱持太大的希望。现在，他们终于必须面对结局，这也是她来的真正目的，当然得要紧跟著主人。她的主人绝不会孤单前往赤狐城，吉莉莉愿意和他一同前往，至少可以趁机摆脱掉杰斯塔。

    只是，杰斯塔暂时还不打算被摆脱，她站在在道格拉斯的面前。“主人，不是这个方向！”她恳求道：“还有另一个方向，是的，的确还有另一个方向，另一个更黑暗、更难发现，更秘密的道路。我知道，让我带你们去！”

    “另一条路？”道格拉斯低头看著杰斯塔，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

    “真的有另一条路，我找到的，我们去看看能不能走。”

    “你之前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不，因为主人没有问，主人没有说他想要干什么，他没有告诉我。而且，我发过誓，要保护主人。”

    吉莉莉皱起眉头，如果她的眼神可以在杰斯塔身上打洞，那杰斯塔早就满身是血了。她的心中充满疑惑，在外表上看起来，杰斯塔似乎真心的感到著急，想要帮助道格拉斯。但吉莉莉很怀疑，究竟有没有什么通往赤狐城的另一条路，她心中暗自嘀咕。

    她想：“反正，臭女人似乎接受了什么命令，她宁愿选择帮助我们，也不选择强迫我们。这是我的看法，我希望主人可以仔细地想一想。他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但心肠太软了些。我实在猜不出来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道格拉斯并没有马上回答杰斯塔。在吉莉莉正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瞪著山崖发呆。他们所躲藏的山谷，是在距离烈焰山脉之外一段距离的小山丘边缘所形成的一个山谷。

    他对著杰斯塔说道：“杰斯塔，我愿意再信任你一次，看起来我的确必须这么做，而且似乎我在命中注定要接受你的协助，在我最没想到的地方；而你的命运，则是必须协助一个之前抱持著恶意追踪许久的对象。到目前为止，你都相当配合，并且没有违逆你的誓言，我几乎可以说你是相当忠诚的伙伴，”他瞄了吉莉莉一眼后继续道：“有两次我们几乎只能任你宰割，但你没有对我们作出任何的伤害，你也不曾尝试威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