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红魔 六

    “来吧，朋友们！”戚尔斯说：“你们已经进入了红森林的核心，我们不准备让任何陌生人知道核心中的秘密，平常外人甚至根本不能进来。”

    “大家暂时可以自由行动，直到我们靠近安全的居所为止。”

    “你们不能回头，”戚尔斯严厉地说：“而且你们已经走到这里，接下来你们要蒙住眼。我们必须带你去谒见艾琳家主，由她来决定是要怎么对待你们。你们身后已经布下了许多秘密的守卫，他们不会让你们通过的，在你看见他们之前就会被杀死。”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甚至比之前遭遇到红魔时还凶险。

    布鲁将斧头抽出，戚尔斯和同伴弯弓搭箭僵持著。

    “各位不要动气！”曼德尔说：“如果各位还认同我这个领导者的话，你们就必须照我说的做。我们都愿意蒙住眼，连道格拉斯大人也不例外。虽然这样会让我们的旅程无聊而缓慢，但这样是最好的。”

    吉莉莉突然笑了：“我们看起来会像是一群傻蛋出门旅行！”

    曼德尔说：“所有的成员都应该同甘共苦。来吧，戚尔斯，蒙起我们的眼睛！”

    “如果我弄伤脚或是摔倒，我会要求你们补偿的。”布鲁被蒙住眼睛时还是不停嘴地抱怨。

    “你不会拿到补偿的，”戚尔斯说：“因为我不会让你们走错路，而那道路也都是宽敝平坦的。”

    “真可惜，”吉莉莉说：“我蒙著眼睛，无法欣赏外面的阳光和红叶的美景！”

    戚尔斯表示：“我们无法对红森林以外的人物报以信任。要知道，我们的手抚摸弓弦的时间，要远远多于抚摸女人的时间。”

    “这些河流、树木保护我们，但它们已经不再安全了，因为大量的蛮人已经往南移动，将我们团团包围。有些人开始认为应该迁徙，但这似乎已经太晚了。而且这里是我们世世代代的家园。”

    “我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园，”吉莉莉说：“我从来没看过这些地方，我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雪熊城的土地。如果我早知道外界是什么样子，我可能就没胆子出来了。”

    戚尔斯惊讶地说：“这世界的确充满了险恶，也有许多黑暗的地方；但这里依旧有很多美丽的地方，正因为许多地方夹杂著哀伤，也才更让这里变得更加壮丽。”

    当他们谈话时，一行人在戚尔斯的带领下不停地沿著道路往前走，其他的赤民则走在后面。他们可以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十分厚实松软，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放宽心胸，开始不担心摔倒或是受伤的问题。由于被剥夺了视力，道格拉斯发现自己其他的感官相对强化了。他闻得到树木和新鲜草地的味道，他可以听见许多种不同音调的树叶摩擦声，河水在他的右方潺潺流著，天空中有著鸟儿清朗的婉转声，他可以感觉到走在草地上时，阳光照在身上和手上的感觉。

    队伍整整走了一天，直到他们可以感觉到暮色渐临，凉爽的冷风也渐渐逼近。然后，他们安心地在地面上休息，因为戚尔斯不准他们拿下蒙眼布，而他们又没办法爬树。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们继续毫不著急地漫步。时至中午，他们又停了下来，道格拉斯可以感觉到他们现在站在阳光下，四周突然间出现许多声音。

    一整队的赤民悄然无声地出现，他们急著赶向森林的北边边界，抵御蛮人可能的攻击。他们也带来很多消息，戚尔斯跟他们分享了其中一些。之前大胆入侵的蛮人部队，几乎全部被歼灭，剩余的逃向北方，正被一路追杀。

    “除此之外，”戚尔斯表示：“他们也带来了艾琳家主的旨意。诸位可以自由行动，看来伊瓦娜城主知道你们每一位的身份，或许是雪熊城的信差，已经把消息送到她那边了吧！”

    当道格拉斯的蒙眼布也被拿掉之后，眼前的美景让他屏息以对。他们站在一个开阔的地方，左边是个大土丘，上面有各种各样远古时代欣欣向荣的茂密青草，在其上，如同皇冠一样的是两圈树木。外圈的树木拥有雪白的树皮，连一片树叶都没有，但却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内圈则是非常高的大树，依旧笼罩在红色之中。在这些参天的古木之上，有一座白色的了望台。在山丘上的众多青草中，有许多都长著黄色星状的花朵，在它们瘦削的茎叶之间，有许多其他的白色、绿色的花朵，在这一片翠绿之中显得格外突出。天空则是蔚蓝的颜色，午后的太阳照在山丘上，让这些树木拖出长长的阴影。

    “注意！”戚尔斯说：“这里就是远古艾琳王国的古代花园，在这里，永远翠绿的青草上开著永不凋谢的花朵。”

    其他人在这香气四溢的草地上坐下来，只有道格拉斯依旧震惊于眼前的美景，不知如何是好，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来到了一扇看著早已失落世界的窗口。阳光照在他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环境中。他看到的一切都美得无与伦比，但那美丽似乎是永远不会变更的，从他一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会再有任何的变化。他眼中所见的颜色没有过去未见过的颜色，但在这里似乎变得更为饱满、丰润，彷佛就是因为它们出现在这里而有了新的名字和意义。

    他转过身，看见吉莉莉站在他身边，脸上挂著疑惑的表情，不停地揉著眼睛，彷佛想要确定这是否是真的。

    她说：“我觉得自己彷佛身处在歌谣中，如果您能够了解我的意思。”

    戚尔斯看著他们，似乎的确可以理解他们所想、所见。他笑著说：“诸位愿意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吗？”

    他们跟著他一起踏上绿草遍布的小丘。道格拉斯觉得自己的一呼一吸和所有的行动，都被包围在一种同样不受时间影响的空气中，让人永远不能忘怀这如梦一般的处境；即使后来当他离开了这里，他还是会常在梦中回到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