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红森林 二

    “希维尔小姐，您毋需担心，”艾琳家族首席骑士鄂尔多斯声如洪钟地告诉她，“赤狐城不会有事。而咱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拿剑捅进蛮人的***哦，说话粗鲁还请见谅。”

    “希维尔小姐，如您不见怪，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安斯艾尔领主的声音不大，然而当他开口讲话时，再高大的人都会安静倾听。“听说您收到了安琪拉大人紧急传来的信件，不知您是否把信件也带来了？”

    “我的确收到了安琪拉·艾琳的信件，但这只是她私人的信件。”希维尔不得不承认。此话一出，四周立即响起阵阵错愕之声。“诸位大人，我也不希望此事发生，然而我那jiejie实在是满口胡言。”她自知不应如此明显地流露对jiejie的轻蔑，但她实在很不愉快。

    封臣们急于进一步探询相关消息，但希维尔举起一只手。“我们稍后一定有时间谈，眼下我meimei长途跋涉，颇感疲惫，我只想单独和我meimei讲几句。相信诸位大人必会谅解。”她让他们别无选择，于是在向来遵从命令的西斯维子爵率领下，封臣们纷纷鞠躬离开。“柯万，你也是。”看到柯万留了下来，她又补上这句。他微笑着走开。

    桌上有麦酒和乳酪，希维尔倒了一角杯，坐下来，小啜一口之后，细细端详meimei。她似乎比她离开时长得高了些，那点隆起的胸脯也确实让她看起来年纪大了不少。“我是从十六岁开始长胸脯的。”

    “我很快就满十六岁了。”艾德勒说。

    “但你现在是十五岁，才十五岁就投入战场。艾德勒，你能理解我的担忧吗？”

    她的眼神倔强起来。“因为我是艾德勒·艾琳。”

    “他们确实不是艾琳家族的人，”她说，“除此之外，你倒是说说，我几分钟前见到的那些人是谁？西斯维·西西弗、安斯艾尔·亚尔曼与鄂尔多斯·柏得，还有亚摩斯·哈诺……你大可把危险的事情交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他们是成年人，艾德勒，他们经验丰富。而不到一年前，你才刚刚成年。”

    听到这句话，她看到meimei眼里闪现怒意，但那火光稍现即逝，转眼间她又变回了小女孩。“我知道，”她困窘地说，“那你……你要把我送回赤狐城去吗？”

    希维尔叹口气，“我应该要送你回去的，你原本就不该动身。可现在我不敢这么做，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朝一日，你会成为这些诸侯的封君，倘若我现在就这么把你给送回去，像把小孩子赶上床。不给她吃晚饭一样，他们便会牢牢记住，并在背后取笑。将来你会需要他们的尊敬，甚至他们的畏惧，而嘲笑是惧怕的毒药，我不会对你这么做，虽然我一心只想保你平安。”

    “jiejie，谢谢你。”她说。脸上那层礼貌下的如释重负之情清晰可见。

    她把手伸到桌子对面摸摸她的头发。“艾德勒，你是我的meimei，我只要看着你，就能想起你红着脸呱呱坠地的那一天。”

    艾德勒站起来，显然对于她的碰触感到有些不自在。她走到火炉边，赤练伸头摩擦着她的脚。“你知道……父亲的事吗？”

    “知道。”父亲被温林顿伯爵杀害和母亲到现在一直沉默的消息比任何事都更教希维尔害怕，但她不能让meimei发现自己的恐惧。“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以后我会告诉你的。你有收到安琪拉的消息吗？”

    “我有收到一封信，”艾德勒边说边搔赤练的下巴，拿出一张摺皱的羊皮纸。“这是她写给我的。”

    她摊平纸张读了起来。“这是安琪拉写的信。”看完之后她说，“这封信真正的意思，正是安琪拉没写出来的部分。”

    “这个贱人。”艾德勒拿过安琪拉的信，把它揉得稀烂，希维尔看得出这不是她第一次揉了。“赤狐城那边有消息吗？”

    “只有最后会来，”她说，“母亲总是最有耐心的那个人。”

    艾德勒深受打击。“jiejie，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召集了这支一万八千人的大军，艾德勒，你在怕什么？”她温柔地问。

    “我不知道，我脑子里一团糟。”

    “艾德勒，我只知道我们别无选择。假如我们向黑狼王宣誓效忠，便要与王国死战到底，永远没有了后路。若是我们夹着尾巴逃回赤狐城，那封臣们对我们原有的尊敬将荡然无存，有些人甚至会倒戈投靠爱丽丝家族和马丁家族，甚至是黑狼王。我们最大的希望，或者说惟一的希望，便是我们能在战场上击败对手。假如我们能活捉狼之子，那么利益交换，便会非常可行。其实利益交换亦非重点所在，最重要的是，只要我们的实力令他们不敢小觑，我们艾琳家族就会平安无事。黑狼王不笨，知道若是战事对他不利，他可能会需要牺牲大部分利益来换取与艾琳家族的和平。”

    “若是战争并非对黑狼王不利，”艾德勒问，“而是对我们不利呢？”

    希维尔握住她的手。“艾德勒，我不打算隐瞒事实，假如我们战败，那我们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在蛮人的社会中，女人都是没有地位的‘物品’，不用我说，你知道那是什么下场的。”

    她在她年轻的眼睛里见到了恐惧，却也看到了力量。“那么，我一定不能输。”

    希维尔抽出一张绘满褪色线条的老旧皮质地图，摊平在桌，其中一角因为长期卷动而翘了起来，她用匕首固定住。“两个计划各有优点，你看，假如我们试图等待狼之子来进攻我们，就得冒着被他攻破赤狐城的风险，如果我们与他正面交战……根据各种情报显示，他不但总兵力比我多，而且都是轻骑兵，骑兵的数量是远远超过我们的。虽然我们有想过绕到他背后偷袭，但对方的机动性实在太强，很难有不被发现并且成功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