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高彦晖的试探
“小赵将军直言，说这次我立下大功，当为我庆功。”听王洪如此一说，刘楚信和高彦晖脸上都现了羡慕之意。 王洪瞧得分明，跟着又说道：“只是我对小赵将军说，这次签名的又不只我一人，乃是我和高兄、刘兄一起签字盖印，所以说要论功行赏，也应该共归我们三人才是。”刘楚信和高彦晖闻过此言脸上笑开了花，“我还对小赵将军说，这件事高兄和刘兄都是冒了莫大的风险才促成此事，所以……” “王兄哪里的话？”有道是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王洪为刘楚信和高彦晖二人庆功，刘楚信也直肠子之人，“到说底主意还是王兄你出的，如果真要论及首功的话，也应该是王兄居首才是。” 高彦晖点了点头，却是有些犹豫道：“只是不知道小赵将军是怎么说？”给高彦晖这么一提，刘楚信这才记将起来，虽然王洪话说得漂亮之极，但最后能拿主意的，还是只有赵光义一人而已，至于赵光义听没有听王洪的话，这才是关键。 “小赵将军之前也是刘兄那般说的，只是我王某又岂是贪功之人，此事竟然我和两位兄弟共担的风险，不论成与不成，都有我王洪一份。”这般话王洪说得正气凛然，刘楚信和高彦晖也是听得心潮澎湃，似乎恨不得跟王洪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姓兄弟一般，“所以！小赵将军最后在我一再劝说之下决定……” 说到此处，王洪故意停下不说，卖起了关子。高彦晖和刘楚信紧张了起来，情绪被王洪调动起来，连忙伸长了脖子齐齐问道：“如何？” “小赵将军决定有功齐赏，相信不日便有赏赐送到两位各自府上。”听到王洪此话，刘楚信却搓起手来，甚是开心的样子。而高彦晖显然没有这点儿赏赐冲昏头脑，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同时考虑的东西也比刘楚信也要多一些。 王洪看在眼中，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小赵将军有赏赐下来，难道高兄不高兴？还是说高兄心中藏着什么事？”王洪此言立刻引起了刘楚信的兴趣，转过头一看，果然看到高彦晖满面愁眉苦脸的样子。 刘楚信用胳膊碰了碰高彦晖，半天玩笑道：“有功有赏还不高兴？”高彦晖先是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今日我等有用，自然可以施舍些微薄赏赐以笼络我们，如果有朝一日我等失去了利用价值，你说小赵将军会如何对我们？” 高彦晖话才落下，刘楚信听得脸色一变，沉默了半晌，也没了先前的欢喜，楞楞说道：“的确如此！这小赵将军太过喜怒无常，完全叫人猜将不透，若是我们知道他的心意还好说，可我们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就像高兄先前所说，要说什么时候我们在不知不觉的情况得罪了他，不要说是什么赏赐了，只要能保住脖子这颗脑袋，就谢天谢地了。” “高兄和刘兄，可是怪我先前在朝堂之上自作主张，而让二位被动之极？”王洪自然听得出来不论是刘楚信还是高彦晖言语之间都有一丝怨怼之意。“王兄哪里的话，朝堂之上我也点了头的，自然怪不到王兄之上。”刘楚信还是颇为义气，为王洪辩护了起来，再看一旁的高彦晖却是沉默不语，似乎真有责怪王洪的意思。 “说句老实话，当初我也是没有考虑周全，只以为投到了禁军之中，便算是傍上赵匡胤这棵大树了。老实说比起柴荣，赵匡胤的名声也还是不错的，可是我又怎么想得到我们没傍上赵匡胤，反到落到了了赵光义这个喜怒无常之人的手上。”王洪轻轻一叹，“如今想来，走的这一步才是最大的败笔。” 闻过王洪之言，高彦晖也似乎觉得自己有些想多，毕竟王洪是人不是神，又岂能事事都能料将得到？ “王兄！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们如今的处境尴尬之极。原以为能搭上赵匡胤这根线，可到头来呢？不过不是赵光义利用的对象，如今他把我们手里的兵权都尽皆夺去了，我们却是在信上都签过字盖过章，上了他的贼船。”高彦晖慢慢说道。 “谁说不是呢？”王洪装出一幅为难的样子，“现在我们要兵没兵，要权没权，除了依附于赵光义，我们又能做什么？”高彦晕、刘楚信皆看向王洪，脸色难看之极，如丧考妣一般，谁都没说话。 “依我看来，现在我们不管承认不承认，我们身上已经打上赵光义的烙印了，尤其那封信送抵开封之后，我们更是没有加旋的余地。”王洪想了想，开口说道：“虽然小赵将军脾气有些古怪，可是只要我们所做之事对了他的胃口如了他的意，想来他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的，毕竟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高彦晖和刘楚信对望了一眼，都埋下了头，心中都清楚王洪所言也几分道理，不过跟赵光义一条道走到黑，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谈何容易啊？”高彦晖叹道：“这小赵将军的性格就跟老天爷的天气一般，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我们如何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要是猜不到这些，就算我们竭尽全力也未必能合他的心意。” 王洪沉吟着点了点头，似乎认同了高彦晖之言。“高兄之言虽不无道理，不过王某也自认有些小聪明，只要不是太难之事，赵光义心中所想我也能猜到一二，尤其是这段时间跟他相处久了，也渐渐得他信任。 “我想要是我们三兄弟这么一直保持联系，有什么事情都能互相知会一声，想来就算在小赵将军那里也是没有问题的。” 听王洪这么一说，刘楚信和高彦晖仔细一想，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比起他们二人，论起亲疏关系王洪与赵匡胤之间自然要更胜他们一筹。如果有王洪在赵光义处为他们打探消息，想来以后日子会好过得多。 眼看高彦晖和刘楚信似有心动之意，王洪趁热打铁道：“其实跟着小赵将军也不是像你们想得那般悲观，不论怎么说他也是赵检点的亲弟弟，如果他们所谋之事成功，将来在朝堂之上也绝对会有小赵将军的一席之地的。” 都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高彦晖和刘楚信都心知王洪之言不假，赵光义是赵匡胤亲弟弟的身份，这便是他的最大倚仗。 “难道说赵家兄弟，他们真的有那般打算？”高彦晖小心翼翼的问道。王洪却是笑将了起来，不答反问道：“高兄你说呢？”高彦晖张了张嘴，却是答不上来，“要知道假传达军情之事，乃是死罪。 “如果真大白于天下，我们自然是逃将不掉，只有人头落地的份儿，可是由我们牵出其他人，这样的事情难道其他人就活得成吗？”王洪歇了口气，“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乃不破定律，你又瞧见哪个皇帝对谋反之人心慈手软过的？” 闻过王洪之言，高彦晖像放下了心，人却是更紧张了。高彦晖不比刘楚信，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着这么一丝野心。虽然高彦晖了明白赵光义是一个难伺候的主儿，而眼下所行之事更是风险极大，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可能。 但那又如何？很多时候高风险也代表着高怀抱，高彦晖很多时候更想一个赌徒。昔日柴荣北伐之时，得到消息的他并没有多作考虑，带着麾下人马便投入了大周。当时高彦晖在辽人手下混得并不如意，他选择投靠柴荣也并非是为了什么民族大义和拔乱反正。相反！高彦晖选择投降更多是为了赌一把，能在大周混得更好。 然而现实却是再次将高彦晖击败，不得不说柴荣对他们三个州刺史还是不错，让他们维保持着一样的官职，而且连地方也不曾挪动过半点儿。可是谁都想不到，柴荣说走就走，丢下了大周这么个烂摊子。 而后王溥和范质找上他们三人，高彦晖也是微一犹豫之下就完全答应了下来，在高彦晖看来，如果能搭上皇帝这根线，那应该也是最保险的。 但是！朝堂之上峰回路转，其实高彦晖见势不对，已然有反悔的意思。可不料王洪却是中途改口，改站在了赵匡胤那一边，当时高彦晖虽说有几分意外，但更多的还是心喜不已，赵匡胤掌握着禁军实权，如果能得赵匡胤信任更有前途。 可到了禁军一方，高彦晖才知道一切跟他的想象大相径庭，赵匡胤未曾高看他三人就不必多说，而且还糊里糊涂成了赵光义的手下。而最让高彦晖不悦的是赵匡胤似乎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如果真是这样，就算他卖尽力气又有什么意思？不管怎么说到头来都不过是大周的臣子而已。 直到王洪提出三人在伪造的八百里加急之上签字盖章，这才让高彦晖重新看到了希望，只是当时并没有急着表现出来，反而有不情不愿的意思。只是赵光义对他和刘楚信越来越不信任，却是让高彦晖有些着急起来，而今日这个约会正是他提出来的，为的便是试探王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