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天降吉妃在线阅读 - 第二十七章 生命中不可缺失的部分

第二十七章 生命中不可缺失的部分

    蒋梓仁的胸口一抽一抽的痛,眼角处感到一股湿意。

    然后画面回到了她与蒋遂宁拜堂成亲的那日,当时他坐在台下,远远看着那对貌合神离的新人,由礼官的指引着,僵硬古板的进行传承已久的仪式。

    突然新娘子自己掀开盖头,露出可爱真诚的笑颜,脸颊圆润,眉目稚嫩,看上去只有十二岁。

    向来不动声色的蒋遂宁眉角眼梢也挂上了一丝笑意,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不!

    蒋梓仁本能的想上前阻止,却一个踉跄狼狈的摔倒在地,周围的景致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虚空的黑暗。

    “夏采莺!夏采莺!夏采莺!”

    蒋梓仁爬起来在黑暗中狂奔呼喊,他忘了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奔跑,忘了自己不能情绪激动,忘了自己的人生计划,忘了一切曾经觉得重要的事,忘了所有自己定下的限制,他只想找到她,只想她。

    他跑啊,跑啊,不知疲惫的跑啊,哪怕步伐变得沉重,呼吸开始困难也不敢停下来。

    他隐隐预感到,自己只要一停下来,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终于,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了,他直直的摔倒在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勉强的翻过身来,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出现在脑后,蒋梓仁想抬头看清她的脸,可连这点力气都使不出了。

    女人开口说话了,声音悦耳但是陌生。

    但是他知道,他就是知道,这个女人是夏采莺,他的夏采莺,他的祝涟漪。

    可她说的话怎么会那么绝情,那么伤人呢?

    蒋梓仁不懂啊,为什么他的夏采莺要和他说“再见”?她不是那么爱自己吗?为自己默默的做了那么多事。

    蒋梓仁艰难的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裙摆问个明白。

    手中一片虚空,黑暗消失了,在昏暗的煤油灯照射下,只有灰白色床帐映衬着自己苍白无力的手。

    梦醒了。

    蒋梓仁蹭的坐起来,床单已经被汗水湿濡成一片,浑身像下雨一样的蒋梓仁,失魂落魄的走到桌边,将整壶温茶灌入口中。

    原来什么都没她重要。

    蒋梓仁揉捏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简直不敢回忆在梦中失去夏采莺的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无边无际的疼痛感。

    如果胎毒发作是疼入骨髓,像是被钉子敲打肺部,让人气闷血滞,那么失去她的疼痛还要再加上十倍,疼痛到让人心生无望的程度。

    蒋梓仁稳了稳心神,眼底一片清明,他要去抢婚!

    ☆☆☆

    这两天的夏倾月得瑟的很,用自己现代的财账知识狠狠的刷了一顿焦孜老先生的好感,再加上准确性极高的大数据分析,让几家店铺的经营方向、管理方式更加一目了然,便于掌控。

    焦孜老先生嘴巴坏,却是个好学的,天天组织各个铺子的账房先生、掌柜们轮流听夏倾月讲财务知识课,学习这种新型理账方式,每天用小红包把夏倾月塞的见牙不见眼。

    两人天天没大没小的扯扯皮,斗个嘴,相处越发融洽。

    “饺子,我现在有钱了,你有啥喜欢的玩意,我买个送你。”

    夏倾月用胳膊肘捅捅焦孜老先生,饺子是她给起的外号,铺子里的其他人都把焦孜老先生当菩萨供着,听到她这不恭敬的称呼都连连摇头,可焦孜老先生自己就不是个规矩人,反倒喜欢这叫法,高兴的认下了。

    “你那点银子还不是我给的?还送我?切!”

    焦孜老先生翻着白眼,颇为不屑,眼底却带着晶亮的笑意。

    夏倾月咬咬嘴唇,心里盘算着,自己要逃跑,也许再也见不到这个可爱的老头了,还是很想留个念想。

    “我送你个小木船,比你经常把玩的那个精致些的,你要是过不去也送我一样东西。”

    “切,你知道我这木船是谁雕的?你仔细看看!你去哪买能比这个好?”

    夏倾月接过小木船,之前离得远,看不仔细,今天拿在手里才发现,这雕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简直烂到家了,该直的线没有一条线是直的,该弯的线没有一条是一刀完成的。

    不过木料倒是块极好的,黄褐色的底子,洒金的斑点纹路,很沉,还带着淡淡的清香,竟是块金丝楠木。

    沉默片刻。

    “是你雕的吧。”

    “你这娃子眼力倒是不错。”

    焦孜老先生倨傲的收回小木船,把玩在手中。

    正经的雕木师傅要是雕成这样,早该饿死了。

    夏倾月觉得离别在即不想怼他,抿嘴把心里话憋在肚子里。

    “为什么要天天玩自己雕的东西。”

    “帝奕女皇曾经化名舟子,这是我送给她的定情物。”

    夏倾月发现焦孜老先生每次提到帝奕女皇眼神就变得温柔极了,他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船身,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在抚摸挚爱的女人。

    “那怎么在你手里?”

    “我用这艘木船换走了她的汗血宝马,然后把她的汗血宝马送给别的女人,她听说后就和别人订了婚,等我发现真相赶到时,她已经嫁人,就把这船还给我了。”

    焦孜老先生想必一直是在后悔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把玩着那艘小木船,讽刺的是,这艘由自己雕刻,见证了一段年轻时荒唐岁月的证物,竟成了缅怀心爱之人的唯一念想。

    “那收了汗血宝马的女人呢?”

    “她是当时的颂元国第一美人,后来成了我的妻子。可我没办法爱上她,就算勉强成了夫妻,彼此消磨到最后,竟连喜欢都谈不上了。”

    夏倾月握拳,自己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一定不能受外界因素干扰,要奋起直追,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不然跟焦孜老先生一样后悔一辈子,多痛苦啊。

    “那时,我以为我喜欢温婉贤淑,安于后宅,容貌倾城的女子。可是真爱又岂能被标准框住?”

    焦孜老先生提起帝奕女皇就变得神采飞扬,滔滔不绝。

    “她在某些方面甚至和我的标准是完全对立的。她站在朝堂上,坚持改革,舌战群雄的场面简直可以称之为霸道,却是那么夺目,就像她眼里的星海一样璀璨。”

    “眼里的星海?”

    夏倾月觉得这词好像和自己有点关系。

    “就是瞳色中带着碎碎的蓝色斑点,像是看到一片星空,在月色下对望时,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焦孜老先生一想到那双曾在月色中专注的望向自己,美丽到令人心悸的眼睛,在之后的很多年,一直用那种眼神凝望别人,就心痛的不能自已。

    “是不是我这种?”

    夏倾月抬起脸,瞪大眼睛。

    自那夜听了萧茗的描述后,夏倾月曾经专门用铜镜照过自己的眼睛,虽然铜镜照不清晰,但是看上去和焦孜老先生的描述很像。

    焦孜老先生微眯着双眼看向夏倾月,已经开始老花的眼睛让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焦距去看清对方的瞳色。

    老了,真的老了,焦孜老先生痛苦的闭上眼睛,揉着眼角,不耐的说:“你那个不是,只有颂元国帝氏家族的女儿才会偶然出现那种瞳色,而且只有拥有那种眼睛才有资格当女皇。”

    夏倾月撅着嘴巴,一脸疑惑,想不出到底差别在哪。

    焦孜老先生坐不住了,他已经很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帝奕的仇还没有报,帝雅还没找到,帝雅的女儿还需要他的保护,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他还不能死,他没脸这样去见帝奕。

    焦孜老先生低下头,深深的看了眼手中的小木船,用衣摆小心翼翼的把它擦拭干净,手指用力狠捏了一下,把它放到夏倾月手中。

    “不是要礼物吗?这个送你。”

    夏倾月吓了一跳,赶紧推拒,焦孜老先生是把东西塞自己手里了,可眼神一直没离开呢,谁敢要啊?

    “这个意义重大,我不能收,换个吧!”

    “我还能活几年?”

    焦孜老先生扯开嘴角露出闪瞎人眼的大金牙,看起来画面有些可笑,却莫名的惹人心酸。

    “饺子一定长命百岁。”

    夏倾月眼眶发红,鼓着包子脸,一副在和谁赌气的样子。

    “没人会长命百岁,我却希望有人能长久的念着她的好。”

    焦孜老先生把夏倾月摊着木船的手掌握成拳头,拍了拍。

    “我给很多人讲过她的故事,我看得出,只有你是真的有兴趣在听。留着吧,记得我这个荒唐的老头子,记得那个万人称颂的女人,如果有条件,就在颂元给她立个碑,她为颂元做了那么多事,那是她应得的。”

    夏倾月沉默的点头,生怕一出声,就会压不住强行困在眼中的泪水。

    “还有,记得我这个错误的示范,不要在感情上和我一样悔恨终生,七皇子再好也是个男人。”

    夏倾月没想到他会在这么伤感的时候突然混不吝一下,噗嗤一声笑出眼泪来。

    “男娃娃之间是没有结果的。”

    焦孜老先生一脸严肃的警告。

    躲还躲不及呢,怎么会和他有感情?夏倾月吐吐舌头,赶紧转移话题。

    “饺子想在她的碑文上刻什么内容?”

    焦孜老先生怔忡片刻,缓缓的说:“她曾在颁布新政,和朝臣起争执的时候说过这么一番话,我觉得那时的她夺目极了。”

    回忆中的她头戴金冠玉穗,身穿五色龙袍,脚踏祥云金靴,双足分立,挺胸昂然的立在高处,神态睥睨,姿态**不可侵犯,微黑的脸庞上一双圆润的眸子黝黑有神,点缀着点点微蓝的星光,更显神采飞扬。

    她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指指向朝堂之外,慷慨激昂。

    “我要什么?我要颂元百年无战,国富兵强。我要颂元人民病可医,食有糜,粮囤仓,官自清。我要颂元幼童读书不受家境之扰,农户生产不拘农田之限,商人奔忙不愁赋税之忧,兵卒卫国不畏家眷无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