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他的字典里没有玩笑
“我发现,你很内向啊。”苏焕咬着吸管。 “啊?”我抬头。 “你看路霏霖话就很多。” 路霏霖不乐意了,“什么就叫我话多了!” “没关系,你想到什么就和我们说,这样才能慢慢聊起来。” 路霏霖也说,对啊对啊,你说两句吧。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抿了抿嘴。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没关系,什么都可以。” “嗯……我……” 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只是一两句话而已,我竟然都说不出来。 我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尴尬。苏焕挠了挠头,说,“这样吧,你说说对我们三个的看法,就从路霏霖开始。” 我点了点头。 “路霏霖……很……漂亮,而且,活泼开朗,人又好,是我很羡慕的那种类型。” “啊呀呀,真的吗真的吗!”路霏霖一把抱住我,手上的油都蹭到了我的头发上。 “真的。嗯……然后,段飞扬,看起来很斯文帅气,爱推眼镜,嗯……虽然我觉得你的性格不太正常,但你现在是我同桌,希望以后可以和你好好相处。” “这样就很好啊。”苏焕笑着表扬我。 段飞扬看起来有些不满,“为什么我是……” 但是他的不满被路霏霖的兴奋淹没的无影无踪,“好了好了,下一个吧,说说苏焕。” “嗯……苏……焕。” 我只是念了他的名字,脸就红了。 “算了,留个悬念吧,我要当神秘人物。” 他好像是在替我解围。 路霏霖切了一声,段飞扬推了推眼镜。他们似乎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但是苏焕呢? 我的那点小心思,他看出来了吗? 真是奇怪,明明段飞扬的脸更符合大众女生的审美,明明段飞扬是我的同桌离我更近,但偏偏,是苏焕阳光的身影在我心里扎了根。 也许是因为他是第一眼看到的人,也许是因为他帮我擦了够不到的黑板,也许是因为他让我开始学会和同龄人聊天,也许是因为在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帮我解了围。 总之,高中的第一天起,苏焕这个名字就开始在我生命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现在还不晚。”段飞扬看了一眼手表。 “什么不晚?”路霏霖问。 “去买彩票。”他说完以后,看了一眼绿灯,就开始往马路对面走。 “他认真的?”苏焕疑惑的说。 “我觉得,他好像太认真了。”路霏霖无奈。 但是用段飞扬的话来说,这应该叫,说到做到?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一点:段飞扬的字典里,可能没有“玩笑”两个字。 他太认真,也太当真。 最后我们当然还是集体买了彩票,不过只是两元一张的刮刮乐而已。 结果只有我中了五元钱。 段飞扬坚持让他的专属司机把我们一个一个都送回家。路霏霖和苏焕都没有扭捏,我就也没推辞,直接就坐上了车。 可能是我家住的远,所以是最后一个送到的。下了车后,段飞扬隔着车窗跟我摇了摇手。我小声的说了句再见,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一转身,我就看见了那辆停在花圃旁边的红色轿车。 我妈已经回来了。 但是没有开进停车场,而是这么随意的停放在了楼底下,说明她一会儿还要走。 “怎么才回来?不是五点半就该放学了吗?” “哦,我今天早上迟到了……老师罚我做值日……” “做值日做了三个小时?”她看了看手表。 “不是……然后一起做值日的同学叫我一起吃饭……我就去了。”我垂下头。 “每次都跟你说讲话要讲重点,吃饭就是吃饭,什么迟到罚做值日的都没必要提到。还有,以后少跟那些莫名其妙的同学来往,说是吃饭,指不定是想干什么呢。” “妈,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好了我不想说了。你meimei还没吃饭,你给她弄点东西吃,我要出门了。” 卿禾踏着拖鞋从卧室走出来,“你又要去哪儿?” “我的行程,好像不需要和你们汇报吧。” 卿禾扔过来一只大抱熊,“方静雅,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两个女儿?” 方静雅没理她,捡起地上的熊丢到沙发上,然后拧开把手出门了。 “我倒了八辈子霉了,生在这样的家里。” “苗苗,你饿了吧,冰箱里好像还有……” “不饿!气都气饱了。”她瘪嘴。 “那我们吃点零食?” “好吧。”她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 我们拆开了一大包薯片,看着综艺聊着天。 “姐,你没作业啊?” 我突然跳起来,“坏了!” “怎么了?” “我都给忘了!作业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都能忘!”
“一看就知道你今天没好好学习!” “谁说的!我还是很认真的!”我扔下了薯片,拿起书包进了卧室。 卿禾跟着我一起进来了。 外面,电视里还播着节目,时不时传来夸张的笑声,我趴在桌子上写习题册,卿禾坐在我的床上翻我的课本。 “好无聊啊,全都看不懂。”她揉揉脑袋。 “看得懂就见鬼了,我都看不懂呢。” “唉,姐,你今天有没有遇见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啊?给我讲讲呗。” 我歪着头想了想,脑海里最先冒出来的就是段飞扬推眼镜的样子,然后就是路霏霖化得变了形的巧克力。 然后,就是苏焕咬着吸管的认真的脸。 “苗苗,告诉你啊,我也有外号了。”我趴到床上,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外号?什么外号啊?”她凑过来。 “木头。” “啊?什么啊,一点儿都不好听。” “哪里不好听了?!”我坐起来,“多可爱的名字呢,至少……比‘苗苗’好听吧。” “你还好意思说,这么土的小名还不是你想出来的!” 这倒是真的,她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抗拒这个听起来又土又怂的名字,但后来也就习惯了。 “对了,我今天不是迟到了吗,然后你猜怎么着?居然有三个人和我一样,都迟到了,而且我们居然还是一个班的!” “哇塞,那你们老师没骂你们啊?” “怎么可能,我们被罚了一周的值日。” “那你跟谁吃饭去了?” “就是他们啊,而且有一个是给我起外号的人,有一个是我同桌,还有一个是坐我前面的女生。” “第一天就交到了朋友啊,比初中强多了吗。” 的确,我初中……是没有朋友的。 可他们……算是朋友吗? 我不知道。 我写完作业以后,卿禾说她饿了,我又给她下了十几个速冻饺子。 刚刚端上桌子,就听见了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方静雅进了门,把包放在了鞋柜上。 “你们还没睡啊,刚好,跟你们说件事。”她总是这么公事公办的口气,就好像我们只是两个工作上的同事而已。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记得小时候,她是个很爱笑,很温柔的母亲,总是会下厨给我们做很多好吃的。但自卿胥有了第一次外遇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