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深闺夜话
“少爷跟陆小姐的婚期定了，就在四月初六。没几天了，很快，少爷您就可以洞房花烛了。”白雪笑着说道。 黄顺大喜，问道：“真的吗？” 白雪点头：“当然是真的，祖老亲口说的。我当时还不信，特意去问过祖老。祖老说，四族和我们都怕夜长梦多，一致同意尽早完婚。所以，日子才定的有些仓促。” 黄顺欢喜的原地转了几圈，傻笑道：“没想到，再过几天，我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虽然一直盼着这一天，但这天真的来了，我还真没做好准备呢。” 白雪抿嘴笑，“你还有四五天的时间做准备。” 黄顺还要说话，程瑶不悦的冷哼一声，引起他的警觉。看程瑶一脸的不爽，黄顺这才想到，这桩亲事，程瑶似乎从头到尾就不怎么赞成。 “瑶，前天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今儿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那个，”黄顺说道，“现在你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我跟陆小姐成亲？” 程瑶眼圈泛红，恨恨道：“你应该娶的，不应该是雪jiejie吗？况且，你跟雪jiejie都，都已经那个了。你还跟那个陆小姐整天腻在一起。你不觉得，很对不起雪jiejie吗？” 黄顺哑然失笑：自己跟白雪做那事，程瑶怎么知道了？不用说，肯定是躲在窗底下偷听的。 “瑶，我没说不娶你雪jiejie呀。只是在这里不方便。等回襄阳，我向你保证，一定风风光光的娶你雪jiejie过门。” 程瑶一扭头，说道：“少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娶陆小姐，陆小姐才是你的夫人。以后就算你再娶雪jiejie，也只能做妾了。应该雪jiejie是夫人才对嘛。” 黄顺愕然，没想到，程瑶还真懂这些了。 刚才还为程瑶的话害羞不好意思的白雪，此时说话道：“瑶儿，我的身份只是个丫鬟，是不能做少爷的夫人的。这个道理，你一定要明白才是。” “为什么？”程瑶一脸的懵懂加不忿，“你又不比那陆小姐少什么。” 白雪也只有无奈的苦笑了。跟程瑶讲道理，绝对是件苦差事，她认准的理，八匹大马也拉不回来。 “瑶，你要知道，我若能娶你雪jiejie为妻，早在襄阳我就娶了。正因为不能，所以我才去追求陆小姐。我娶了陆小姐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迎娶你雪jiejie了。”黄顺只好尽量浅显的告知程瑶这个人人都知的道理。 “我不管，”程瑶捂起耳朵，开始耍无赖，“你娶陆小姐，对雪jiejie就是薄情寡义，你就是猪狗不如。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便哭着夺门而去。 黄顺站在那里干生气着急，却无计可施，“这个程瑶，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认死理呢？任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以她的脾气，在婚礼上搞出点什么乱子来，是必然的。弄不好上去给吟霜一刀，为你出气，都有可能。” 白雪毅然点头道：“少爷不用心焦，我这就去跟她好好谈谈，一定劝说她回心转意。” 黄顺有些不相信，“你能吗？她脾气倔起来，可是滴水不进。” 白雪一笑，说道：“我若不能，还有谁能？” 黄顺这才点头，笑道：“也只有你了吧。那就快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程瑶的房间里，程瑶坐在榻上，低头垂泪，白雪坐在一边，拿着手帕，轻轻的帮她拭泪。 “瑶，姐问你，你说，一个女人，要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最幸福？” 程瑶歪头一想，说道：“当然是嫁一个只爱自己，也只对自己好的男人啦。” 白雪失笑道：“你的要求不算高，也很容易实现。只是，这个男人却很穷，也没本事，还粗俗不堪。最为关键的，是他无法保护你，不受别人的欺负。你还觉得嫁给他，是幸福吗？” 程瑶一愣，半响嘴硬道：“他不能保护我，那就换我保护他。穷没什么，长得丑也能接受，关键得是我也爱他。” 白雪继续道：“你保护他？如果有地痞要欺负你，他却只能在那里看着，不能救你。你怎么办？” 程瑶冷笑：“哪个地痞是我的对手。” 白雪说道：“若地痞制住了你那不争气的男人，还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你，若你不从，就杀了他，你怎么办？” 程瑶愣住，接不上话来，“雪jiejie，你这是胡搅蛮缠嘛。所有不幸的事全摊我头上，我当然顶不住啦。” 白雪正色道：“你认为我在胡搅蛮缠吗？我却告诉你，这才是现实。只爱你一个，只对你一个好的男人，有！ 那是因为，他身份不如你，家境不如你，能力不如你。他所能给予你的，只有他的爱，除此一无所有。 嫁给这样的男人，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没有，何谈幸福？ 能够给予你安全感的男人，都是有身份地位，有能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偏偏给予不了你要求的，对你唯一的爱，唯一对你好。 所以，女人只有接受现实，选择退一步，选择一个爱你，也对你好的男人过一辈子。就是幸福的了。” 程瑶一撇嘴，说道：“说到底，你还是在为少爷说话，劝我接受那个陆小姐。” 白雪也没奢想如此轻易就说服程瑶，眼珠一转，便换了思路，笑道：“瑶，姐再问你，少爷娶陆小姐，你这么生气。那你想过没有，你心里，到底是为少爷生气，还是为我怜悯？” 程瑶再一愣，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二者都有吧。”半响，程瑶模糊的回答。 “瑶儿，姐知道你，顺少爷在你心里，是一个完美的形象，对不对？这次他娶陆小姐，却把你心中这个形象打碎了。所以，你才愤怒，才失落。你的生气，更多的是因为少爷，对不对？”白雪看着程瑶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程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完美？雪jiejie，你没搞错？他缺点一大堆，我随便都能说出几十条：爱吹牛、不洗脚、虚荣、笨手笨脚、不学无术、瞎指挥……太多了。他这叫完美？笑死我了。” 白雪也跟着笑，等程瑶笑过之后，这才说道：“这些缺点都无所谓。在你心中，顺少爷就是特殊的。不信我说给你听：从你们刚见面，他就毫不犹豫的接受你。 之后，你对他蛮横、不讲理，他选择接受；你揍他一顿，他不但不恼，反过头来还帮你找师傅；无论你惹出多大的乱子，他从未说过你一句重话，一直在护着你。 最好的东西，先想着你，济着你用；最好的房子，先想到给你；最好的地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带你去。 这样的男人，纵然有千般不是，万般缺点，换做我是你，我也会从心底认为：他是完美的！” 程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因为，白雪的话，每个字仿佛都是从她的心底发出，是她自己的声音。虽然，之前，她从未意识到，对黄顺，自己还有这番感受。 “我还知道，”白雪趁热打铁，穷追猛打，“你拼命练武，不仅是为了给死去的父母报仇，也不仅为了日后能够自保。还有一层目的：你要自己在少爷面前变得有用。 现在，你的武功，已经比彭威他们高出一截。可是，少爷出门，还是带着他们做护卫，从未主动带上你。这让你觉得心里感到失落。对不对？ 你有没有为少爷想过，为什么少爷宁肯带彭威他们，也不带你出门。” 程瑶鼓起腮帮，闷声说道：“还不是怕我闯祸。” 白雪说道：“错！不是怕你闯祸，而是怕你做事鲁莽，坏他的好事。如果你也能像彭威他们般，稳重可靠。我敢肯定，少爷出门肯定优先带你。” 程瑶摇头道：“雪jiejie，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是女人，少爷带着我，去一些地方，不方便。还是带威哥他们方便。” 白雪笑道：“你道少爷身边就没别个聪明伶俐的跟班吗？可他这趟来江东，还不是选择让我跟着。难道少爷不知道，带着我，一路上很不方便吗？ 我能，你为什么不能呢？” 程瑶有些羡慕的道：“雪jiejie，我真羡慕你，人长得漂亮，脾气又好，还那么聪明。少爷从来就听你的话。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这般，就好了。” 白雪抚摸着程瑶的秀发，柔声道：“瑶，你今年也有十三岁了。有些地方，这个年纪，都已经嫁人了。你已经长大了，有些时候，不能再任性的耍小孩子脾气。 虽然这样做，大人会很在意你，关心你，但另一方面，大人们做事，也肯定不会带你。你在他们的眼里，永远是没用的小孩子。” “可是，少爷不也孩子气吗？”程瑶不服气，“偃月城那么重要的据点，他说放弃就放弃，就为一个女人！你们最后不也依着他了。” “你别忘了，”白雪笑道，“最终拍板决定放弃偃月城的，可是祖老。瑶儿，你也不小了，遇事要多动脑子。” 程瑶疑惑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吗？” 白雪提示道：“偃月城作为给陆家的彩礼，是送给陆家的。孙权若占据偃月城，真要较真，就是名位不正；若陆家占据偃月城，就会缩减四族与孙权的力量差距，江东内斗，势不可免。 沔阳霸少爷的兵马，可是黄家精锐，一向就有协防偃月城的责任。一旦偃月城归属孙权，霸少爷要夺回，有的是手段。” 程瑶这才明白其中精巧复杂的算计，顿感小脑瓜不够用，捂头道：“这道理，不会少爷他也知道吧？” 白雪道：“没有这份心机，少爷敢做这么大的主吗？” 程瑶低头沉思了一会，猛然抬头，决心道：“雪jiejie，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我一定向你学习，多动脑筋，我不做睁眼瞎，东西摆在眼前，却看不出来。我也要做个明白人。” 白雪称赞道：“有这份志气，当然最好。现在我问你，你想想，当下你应该去做的，是什么事？” 程瑶稍一考虑，便悍然道：“我不治气了，我这就去跟顺哥哥道歉，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