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雇佣
不愧是魔法协会地位仅次于会长的高高在上的长老，一开口招揽就是如此重量级的条件。重阳努力压制心下冒出来的冲动，缓缓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 “三级魔法师的大司长……确实很不错，虽然能分配到的实权未必多大，但这份名誉和地位也足以令人心动了。”重阳说道。 理查德微笑的脸庞上，眯起的老眼中掠过一抹厉芒。 面对贸然来到眼前的大利益，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惊讶愕然，有人半信半疑……而表现得沉稳淡定的人，理查德这一辈子也见过不少，但像眼前这个青年一样，在下一秒就以一种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关键的，绝无仅有。 实权！ 凭理查德的权威，在魔法协会里一句话空降一个大司长绝无问题，这个大司长也绝对会得到与其他大司长一样的尊敬。但是……唯有在实权等最为要害的方面，则不可能与那些一步步从底下爬上来的大司长相比。 权势是个非常复杂的东西，不仅仅是有背景就行的。本身的能力，人脉，派系……多方面的因素都会有不小的影响。 一个空降的大司长，就算他能力出众，收拢人心，参与圈子，培养心腹……都要花上不少的时间。而相比之下，从下面一步步爬上来的人，哪怕仅仅是个司长，能够影响和支配的事务，都肯定比一个毫无根基的大司长强。 说白了，没有相应权势的大司长，也就是一个只能用作炫耀的花瓶而已。理查德长老实际上正在做的，是想要以一个花瓶位置拯救陷于水深火热处境的万年留级生，将他拉拢到自己势力范围内，跟那位创造出惊世魔法的宗师建立起一条联系路线。 看起来很雄厚的招揽条件，看穿了其本质后，才知道不过如此罢了。 重阳话语的内容说着“动心”，但已经是点破了本质，也让理查德为他所表现出来的风轻云淡般的深沉态度而微微震惊。 万年留级生……普瑞斯兰的耻辱……这名青年，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能够处到这样一种心境？理查德对重阳起了另一种兴趣，不是对于那种强悍的魔法，而是重阳这个人本身。 …… “请容我考虑一下。”重阳最终的回答，并没有出乎理查德的预料。这位曾经一次将家族里十多个所谓优秀子弟关进闭锁黑屋严惩半年的魔法协会长老，已经隐隐地将重阳看作了一个“可以好好说些话儿的后辈”。 就连他比较疼爱的孙女芙莉莲，也从来没有得到他这种待遇。 “这里随时欢迎你，不过实际而言，还是希望你快点做出决定。”理查德长老将重阳送出门外，和蔼地微笑着。 重阳点点头，又说道：“那么……我哥哥与芙莉莲小姐的事情……” “年轻人的那点儿事，我不会太插手。会去做裁判，一来是散散心，二来也只是看看胆敢一刀横在亚历卡隆家族的道恩斯与我家孙女之间的莽撞小子。”理查德淡淡说道，“看得印象还算不错，但相比另一个更大的收获，这些都是很次要的了。” 重阳听出了老人的言下之意，他摸了摸下巴。 “这次决斗没能用上的最后一张魔法卷轴，我会让灼阳交给芙莉莲小姐。”重阳面对老人，微微鞠躬行礼，“至此，打扰了……告退。” 眼看重阳离去的背影，理查德不禁在心下暗叹，要是家族中那些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子，有这普瑞斯兰唯一的留级生一半的内在素质，还何须他去分心管家族那些事儿？ 灼阳与芙莉莲的恋情，老人的态度是不反对也不会主动支持。得到这个信息，是重阳这一席长老面谈中最重要的收获。 “剩下来就是那个家伙……”重阳默默走出法师塔，因为陡然沐浴的刺眼阳光而微微眯起眼睛。 “道恩斯，亚历卡隆家族……我得多收集些情报才行。” 重阳知道灼阳的性子，这位脾气刚烈的二哥虽然有胆大心细的一面，但在贵族间的斗争中，那点心思是不足够的。如果，送紫晶币到帝都，与芙莉莲邂逅的人是心思缜密精于计算的罗阳大哥，重阳倒不会去cao太多心。 差点在暗巷中被杀掉的遭遇，重阳可不想自己的兄弟也来遭受一遍。 辉煌酒店。 “三弟，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的药剂和卷轴，我肯定要芙莉莲面前颜面尽丧。”灼阳一脸神采飞扬，就差没在脸面上刻着情场得意几个字了。 “芙莉莲小姐没有为你最后做得太狠而生气吧？” “完全没有！我试着探了下口风，她对道恩斯的印象已经十分恶劣。这一场仗，是彻彻底底的大获全胜啊！”灼阳大口喝了一杯烈酒，兴奋不已，满面红光。 重阳点点头，自己也慢慢缀饮一口沉厚酒水，感受那炽热的液体在喉咙肠胃中燃烧。 “二哥，这几天，你呆在酒店里。除了是和芙莉莲小姐的约会外，不要到处乱走……拍卖会那边，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灼阳闻言微微一愣，没有被酒精侵蚀的脑子清醒起来。 “你是在担心道恩斯的报复？” “对，从这次决斗可以看出来……在帝都，道恩斯背后的势力积累深厚。这次他大大地吃了一瘪，一定不会这么算了。”重阳说道，“而我们在这里是无根之萍。即使是这次决斗打赢了，但在他们那些人眼里，也仍然是北方来的乡下人而已。” 灼阳默默点头。即使他是世袭伯爵的儿子，但烈阳城距离帝都千里之外，无论影响力还是实际力量都不值一提。 “这里是帝都，繁华而和平，虽然阴暗之处也甚多，但总的来说，只要留心一些，就不会给对手轻易抓到机会……”重阳慢慢说道，“可是这样还是不够的，以防万一……我看不如拿出一些钱，雇佣一些高等级的佣兵或者冒险者担当护卫。” “怎么可以！？”灼阳眉头一皱，“那些钱，是家里给你买药用的！” “帝都领域级以上的佣兵很多，雇佣价格也相对便宜，花不了多少钱的。”重阳说道。 “这……用钱雇佣来的护卫，又怎么保护得了我？”灼阳立刻从另一个角度反击。 “干佣兵这行最重要是讲信誉，我们可以找名声大一点的佣兵甚至佣兵团。契约一旦定好，他们就会尽力而为。即使不可能要求他们做到舍生忘死的地步，也可以依靠他们在关键时刻拖延一些时间，好让你可以从危机现场逃走。” “可是……”灼阳还想反驳，却被重阳竖起一只手示意阻止了。 “不要反对，二哥，虽然钱很重要，买药很重要，但你的安全更重要。要是你为了我来到帝都，却在这里出了事，那我一辈子都没有脸面回家去了。”重阳说道。 “三弟……”灼阳深深看着重阳，忽然脑中一闪，“那你自己呢？道恩斯那家伙，也有可能对你出手吧！？” “在他找不到对付你的空隙的情况下，确实有这个可能。”重阳点头，“但你放心，我平常都呆在学院里面，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闯进学院找人。而外出时候……我也有我自己的自保手段。” 所谓自保手段，指得就是一直阴魂不散（？）的炎魔。 在重阳的耐心劝说下，灼阳虽然在心里仍有点不以为然，但也答应了雇佣护卫，小心行事，相信了重阳有自己的方式可以对付任何异常状况。两兄弟喝完酒后，灼阳将大部分晶币转给了重阳，然后两人暂时分手。 重阳没有马上回去学院，而是立刻就召唤马车赶去佣兵与冒险者工会，替灼阳寻求合适的护卫力量。 冒险工会，也是大陆上最为庞大强悍的势力之一。中等或者中上等级的各种佣兵和冒险团体，组成了冒险工会的实力主干。虽然由于各国工会制度的约束，而不可能与军队等国家级势力相匹敌，但要论起广泛的影响力和社会中实际起到的作用力，无疑是极为强大。 帝都的冒险工会，为气势恢宏的高层石砌建筑，就像是一座巍峨的石山耸立在城市之中。左右两侧，分别有拱形大门。 重阳从冒险工会左侧的门进入。这是顾客专门进出的地方，而粗野的佣兵和冒险者们在右侧进出。历史经验早已经证明，将委托顾客和佣兵冒险者放到一起，会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sao乱。所以只要不是情况特殊，委托一般都是采用中介形式。 重阳在工作人员的接待下，很快拿到了符合他要求的有空闲的佣兵或者冒险团名单。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将对象定在了八个最不可能有魔法协会背景的优秀冒险旅团上。 再通过细细审阅几个旅团的简历，他最终又排除了一个，确认向剩下的七个发出自己的委托单，其中，他尤其注意一个叫“游侠菲罗”的旅团。 游侠费罗，是大陆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冒险者，他的一生传奇至今还是无数孩子所喜欢的睡觉前故事。而“游侠菲罗”采取了他的称号谐音，那么这个“菲罗”必定有其特殊含义。 再透过这个旅团的简历……重阳心情有点复杂地，确认这个旅团，就是自己曾经朋友菲尔丽和亚罗建立的团队。 如果七个旅团之中，真的和他们这一个签订了契约的话，也算是种缘分吧。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是孽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