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就是妖怪
金毛犬兴奋的喊叫声中，一颗水缸粗细的硕大而狰狞的怪兽头颅，从深潭之中冲破水面冲出。 那怪兽，身后拖着几乎与头颅等粗的身体，随着它的身体不断突破水面，错落生着的四只强健有力的爪子，也暴露在了赵彦的视线中。 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项似蛇，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 “龙？！” 作为一名因为职业缘故，日复一日从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的华夏子民，在看清楚了水中冲出怪兽的全貌后，赵彦脱口叫出了这个民族崇拜物之名。 对龙的崇拜，铭刻在华夏子民的灵魂深处，因为他们是——龙的子孙。 “哈哈哈——笨蛋小子，这是恶蛟！是恶蛟！不能飞天的，全部都是任人宰割恶蛟！” 金毛犬在后头狂躁的跳跃着，并毫不容情的狠狠驳斥了赵彦的错误认知。 不能飞天的，全部都是任人宰割的恶蛟……么？ 可是—— 赵彦扭头看向剑文君，相比于这不靠谱的金毛犬，他更相信会粗暴无比提他后颈皮飞纵的剑文君。 只是剑文君，却完全没有时间为赵彦答疑解惑，在赵彦的视线之中，她摆出了个看似随意无比，实则却会让人越看越觉得奇奥的姿势。 这是……在干嘛？ 差点被剑文君的身姿所吸引，而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的赵彦，满脑子都是不明觉厉的迷惑。 “剑来——” 凝立不动的剑文君。却开了口，说出了这样的两个字。 此语一出。赵彦只听见锵锵锵的宝剑出鞘声，在他耳畔延绵不绝的炸响！ 而随着延绵不绝的剑鸣之声。赵彦惊愕的看到在剑文君的头顶正上方，出现了一柄又一柄似幻还真的宝剑！ 甚至，赵彦还分明看到，他在那块卧牛石上的祠庙中，所见到过的被周姓武道宗师用来斩杀恶蛟的斩马长剑，也豁然在列！ 粗粗一数，浮现在剑文君头顶上方的长剑，总数竟然是不多不少的……十九口。 这莫非、这莫非就是所谓的——天章阁太祖十九藏剑！ 并不需要做太多的逻辑分析，赵彦就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来。他坚信被剑文君所凝聚出的十九口似幻还真长剑，就是李紫萱提到的“天章阁太祖十九藏剑”。 所以，这位剑文君，究竟是什么身份？ 赵彦对剑文君的身份，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疾。” 凝聚出了十九口似幻还真长剑的剑文君，却再一次吐气发声。 疾字才吐，那十九口长剑，便化作了十九道一往无前的剑光，杀向了还在沿着悬崖峭壁。追击那团幽明之火的恶蛟。 瞬息之后，十九道剑光无一落空，悉数击中了那条恶蛟。 痛极的悲鸣，从仰头惨叫的恶蛟的口中发出。十九个碗口大小血窟窿，则出现在了恶蛟的身上。 无法在抓住岩壁的恶蛟，剧烈的扭曲着身体。喷洒出了无数的炙热的赤红蛟血，重重的摔落回了漆黑色的深潭之中。激起了几十米高的浪花！ 只是，在临坠落深渊之前。那恶蛟却侧过头看向高崖，用充满着难以言喻凶狠与暴戾的眼神的铜铃大眼，牢牢的盯向了赵彦。 那眼神就仿佛，是饿了无数年饕餮，看到最最西安美可口的食物，或者禁欲无数年的色中恶魔，看到了最性感的美人。 “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又没有击中那畜生的要害。” 金毛犬在赵彦后面，发出了失望至极的叹息。 这时，那团刚才被恶蛟追杀的幽明火，也终于从数百米高的悬崖下，飘了上来。 “多谢统领援手。” 那团幽明火，用浑厚的声音，如是说。 剑文君的回答，却是突然伸出手去，闪电般探入那团幽明之中！ 那团原本性状稳定的幽明火，如同突然遭到了雷击一般，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一阵明显即将窒息的咯咯声，从幽明火团内传了出来。 “我离开时，说了什么？” 剑文君对幽明火的状况视若无睹，只是一字一句的问道。 “咯、咳……统领说、说在您回转前，不得、不得轻举妄动。” 幽明火团内，那个浑厚的声音变的嘶哑，但他终究还是坚持说完了该说的话。 “哦，原来你还记得。”剑文君探出的那只手明显一紧，他的表情里也带上一丝嗜血的气息：“既然记得，为何还要下去？莫非是觉得，我已经忘记如何杀人？” “咯咯、咳……属下、属下不敢忘！属下只是因为、因为咳咳咳……发觉水下有——异、变！咳咳咳……” 剑文君收紧的手，让幽明火的难受程度明显倍增，他费尽全力才做出了回答。 这个回答，依然没有让剑文君松手，所以幽明火的呼吸声，越发粗重与艰难。 “那什么……文君jiejie，请你放过它吧，看在它只是忠心办坏事的份儿上……” 终于，赵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怜悯之心，促使赵彦替显然几乎就要窒息的幽明火，向剑文君求饶道。 剑文君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不住扭曲变幻着形状的幽明火，当赵彦忍不住的想要第二次帮忙讨饶时，剑文君终于缓缓的、缓缓的收回了探进幽明火团中的那只手。 “没有下一次了。”剑文君看着摇摇欲坠的幽明火团，下了死亡通知书：“无论是什么原因。” “是，不会有下次了统领。” 在好半晌后，才终于恢复了稳定的那团幽明火中。再次传出了那个浑厚的声音。 “嘿、嘿嘿，哈哈哈——如果真的没有下次。你就不是幽明火了！你应该是骨夫人！” 装了半天透明人的金毛犬，也再次发声秀了下自己的存在感。并顺道鄙视了下幽明火。 “闭嘴！” 剑文君再次发出了不悦的呵斥，于是幸灾乐祸的金毛犬再次噤若寒蝉。 呵斥完金毛犬的剑文君，则朝前走了几步站到了高崖的边缘，俯视向了下面那个巨大的黑色深渊。 而那团幽明火，则无风自动的飘到了赵彦的面前，在距离赵彦差不多一米，这个不近也不远的恰到好处距离停下。 赵彦感觉到了令人舒爽的暖意，就好像一米外的那团幽明火，是台温度恒定为了二十来度的空调。 “少年郎。刚才多谢你，呵呵——我几乎以为，这次已经死定了。” 幽明火对着赵彦，用那浑厚的声音致谢道。 “别这么客气，我其实什么都没做。”赵彦下意识的客气道，不过旋即他就按耐不住好奇心，问了个问题：“我能问个冒昧的问题么？” 赵彦看着眼前的硕大幽明火团，试图透过那层半透明状的幽冥火焰，看到其内部的真实构造。 “不用紧张少年郎。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危险，有问题尽管随便问就好。” 幽明火那浑厚的声音，让赵彦感觉到了安心。 “哈，这是本大爷这辈子。听到的最有趣的笑话了，屠过一整座城，杀了足足十万人的幽明火。居然会说自己没有那么危险，哈哈哈。笑死本大爷了！哎哟……哎哟本大爷的肚子好痛……” 那屡禁不止的金毛犬，再次发出了夜枭般的狂笑。 卧槽。屠过一整座城？杀了足足十万人？！ 这个令人叹为观止的血腥数据，让赵彦顿时就对眼前的幽明火，产生了严重的警惕，并在心里给其贴上了标签——大魔头。 “别怕少年郎……是的、没错，就像金毛犬说的，我确实做过屠城的恶事，但那是有原因的。” 幽明火的声音却依然浑厚，没有任何杀人狂魔该有暴戾之感，反而更像一位性情宽厚的邻居家大哥。 这太过巨大的反差，让赵彦觉得很难受，让他想知道幽明火屠城的隐情。 “其实、其实我只是想问，你是……传说中的妖怪么？” 所以最终，赵彦丢到纠结壮起胆，问出了他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呵呵，这真是个好问题，少年郎你觉得我是不是妖怪？” 幽明火呵呵笑着反问道，大约是因为真的被赵彦的问题给逗乐的缘故，它大笑时整个幽冥不定的火团，都在剧烈颤动。 “如果只从身体构造上来定义，我觉得你应该是妖怪，而不是人。” 赵彦很实诚的回答道。 “只从身体构造上来定义？”幽明火终于止住了笑，它重新恢复了幽明不定的常态：“有趣的说法，也就是说在少年郎看来，人的定义除了外观，还有其他？”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名为华夏外号中国的国家，他们视周遭各族为夷狄，但也坚定的认为——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 赵彦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出了这句在地球世界的天朝，被大部分人当作孔丘所言，但真正作者却是韩愈的名人名言。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蛮夷啊中华啊？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话，说点谁都能听得懂的内容！” 金毛犬那神经质的般的声音，率先冒了出来。 大约是赵彦所说的文言文，让金毛犬太过于困扰的缘故，他痛苦的拉拽着满头的金毛，就仿佛是被人碎碎念了紧箍咒的猴子。 “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人，那你就是和他一样的人，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妖，就必定妖气四溢，生人勿近。” 原本临渊站着的剑文君，回转过了身来，并用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缥缈语声，如是说道。 “哈，真是……好愚蠢的想法！那个名叫华夏的国家，一定已经被人灭掉了！” 终于听懂了的金毛犬，嗤之以鼻的说道。 “对，你说的对，它确实被灭掉过几回，甚至差点亡国灭种，但遗憾的是最终……它总是能够一次次浴火重生。” 赵彦毫不犹豫的反驳道，虽说现在他已经穿越了，但他有些事情并不以时空而转移的。 “浴火重生？就像那些火鸟一样？真可真有趣，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少年郎你说的这个国家看看。” 幽明火终于又说话了。 那你得跟我一样，也穿越无数位面。 赵彦心说，并暗想着如果幽明火继续追问，他应该如何回答。 “那么现在，请让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幽明火。至于身份么……呵，就像少年郎你问的那样是妖，或者说至少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妖。” 幽明火却没有追问，而是正是无比的向赵彦做了自我介绍，以及……自嘲。 “你好，我是赵彦。”赵彦投桃报李的向着幽明火伸出了右手，然后想了下后又补充道：“一个立志要做天下间第一纨绔恶少的男人。” “伸手给我……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幽明火更关注的却是这个。 而被幽明火问起，赵彦才终于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在地球，面对的也不是人类，而是个没有手的妖。 ps：鞠躬感谢：乌有乡、allan0817……两位投出的宝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