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是那宋狗郑智
郑智率军往北,北上之后才会往西。一路沿喀罗川飞奔。 党项人多日围困新城,却是不再如头前那般强攻,而是多夜半袭扰。 今日却又开始点兵聚集,已然是准备再强攻一次的态势。 刘正彦随着父亲刘法再上城头,开始远观党项战阵。 刘法左右看了看,虽然看得党项阵前出现了一些军械,却是也不在意,便也就不多作其他安排。党项的攻城器械,刘法在平夏时候,见得太多太多,面前这些自然不放在眼中。 刘正彦在后面也看得一会,言传身教不过如此,西北军将子弟多是这般,自小随着长辈上阵,多听多学多见识,才有一代一代的传承。 刘正彦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招来亲兵,耳语几句。 几个亲兵下的城头,不得多久提上来一个人。 刘法回头一看,却是认识,开口问道:“怎么把这灵州知府给绑上来了?” “父亲,这厮已经不是灵州知府了,是灵州团练副使。。。哦。。不对不对。。这厮应该是御史台下的五品主事了。”刘正彦答道。 刘法又问:“都是京官了,怎么还进了城来?” 刘正彦本想私下再说此事,听得父亲又追问,只得上前两步,附耳轻声说道:“父亲,郑相公临走之时交代,说要让这厮死在此处,不得教其回了东京。” 刘法闻言,便是也低声问得一句:“郑智为何要杀这么一个京官?” “父亲,此人身为灵州知府,明知灵州要开战,却是在东京一直不回。被贬成灵州团练副使押解回来了。不知怎么又运作成了御史台下的官员,郑相公要杀他,只因坚壁清野之事,乃这厮奏到东京去的。郑相公为种相公,如何还能容得了这厮。”刘正彦解释一番,便是他也想让许仕达死在这里,有些事情实在太过气愤。 刘法闻言,眉头一皱,转身看得许仕达几眼,开口说道:“为许相公松绑。” 便是刘法都称呼许仕达为相公,显然心中鄙视,话语也是讽刺。对于刘法这种见多识广的老人家而言,不用说也能猜到这许仕达为何能调回东京,必然是把种师道踩在脚下往上爬。 许仕达松了绳绑,去了口中布团,麻木的身体往地上一摊,却是连忙开口道:“刘相公,下官本应在东京上任,受人挟持至此,还请相公快快派人送下官出城回京。下官感激不尽,衔草结环以报相公大恩大德。” 刘法点了点头道:“许相公不走运道啊,东京诰命文书到了,奈何许相公被党项人围困孤城,不得上任。此时突围已然无望,不若就请许相公在城头坚守几日,待得党项退兵,再风光回京面圣。” 刘正彦闻言,面色一笑,忙道:“来人,给许相公拿些兵刃来,许相公最是英勇,此番多杀些敌人,回了东京也好再受封赏。” 旁边一个军汉直接从地上捡起一柄党项人的兵器,往许仕达面前扔去。 许仕达已然哭丧了脸,在许仕达心中,刘法显然不比郑智,刘法比郑智地位不知高出了多少。见得刘法要让自己上阵杀敌,许仕达已然瑟瑟发抖,连忙说道:“刘相公饶命啊,下官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上阵杀敌,还请相公放下官回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刘法正欲转身下城,听得许仕达话语,也不回头,只道:“拿个吊篮来,让许相公出城回京。” 说完刘法已然走到阶梯处,扶着墙壁慢慢下城。 许仕达连滚带爬便要去追刘法,还想再说几句求饶话语,此时许仕达心中已然明了,唯有求饶。 刘正彦哪里能让许仕达过去,抬腿就踹。把许仕达踹翻几步远,开口呵斥道:“你是想用吊篮出城,还是在城头御敌?” 许仕达哪里还看不见城外聚集的无数党项士卒,立马答道:“下官不出城,就在城中即可,还请小刘相公放下官到城下躲避一下。” 左右军将闻言,个个皱起了眉头。便是这句躲避一下,已然触了众怒。 刘正彦哪里管得这么多,紧了紧自己的甲胄,开口答道:“把兵刃捡起来,站到头排去,老子都在城头上,你下去作甚。” 许仕达闻言,立马瘫软在地,便是双腿之间,似乎都有液体而出。 几个军将早已看不过眼,上前便把许仕达抬着放在了垛口面前,还把一柄兵刃塞到他手中。 此时鼓声大作,党项人已然开始进攻。 不得片刻,箭雨袭来。瘫软的许仕达随着刘正彦躲在垛口之后哪里敢起。 待得党项开始攻城,刘正彦一把把许仕达拽了起来,党项箭雨还在不断往上攒射,没有甲胄的许仕达已然身中数箭,已被刘正彦扔在一旁。 刘正彦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拿起弓弩不断往城下回击。大概心中只想,郑相公交代的事情已妥,或者是这厮该死。 西夏凉州西南二百里,祁连山脉东北。此处西南有雪山,往北有草原,往西是沙漠戈壁,其中也有绿洲,西边的绿洲便是西夏甘肃军司,也称甘州,甘州便是后世张掖。 一个斥候回报:“相公,头前二十里有党项部落。” “多少人?”郑智已经停了马匹,开口问道。 “五千人左右的大部落,其中多是老弱妇孺,壮丁少见。” 郑智拉了一下缰绳,手臂往前一挥,开口说道:“直接杀过去。” 三千多铁骑飞奔往前。 这也是不是郑智第一次冲进党项部落,更不是第一次在党项部落里面大开杀戒。 只是这一次的党项人,再也没有了米擒部落的好运。郑智也带不走这些战俘奴隶。屠刀自然也就止不住。 当初在灵州城外,攻人之法便是郑智提出来的,攻人之法,最简单的就是杀。 依旧还是如农田篱笆一样的寨墙,马蹄飞速而入。 惨烈之状,非人能睹。郑智麾下这些军汉,实在是心如铁石。人与兽,似乎也就在这一念之间。褒贬不论,这种军汉大概也是郑智所需要的。 几岁孩童,看着冲过来的铁蹄,愣神发呆,也躲避不及。无数马蹄之下,哪里还能看出原本是人的模样。 些许壮丁,手持兵刃,却是不能伤马上铁甲分毫,唯有倒地不起。 哭喊哀嚎,持续得极为短暂。
半个时辰不到,营寨已然大火熊熊。 郑智早已出得营寨,往西狂奔而去。 便是游牧互相残杀,也不至此,虽然会杀光身高在车轮以上的男丁,却是多留妇孺壮大自己。 郑智过处,却是老弱皆杀。大概也只为了自己行踪不被走漏,那西夏皇帝还留在瓜州等候自己到来。 寨内健马,皆被郑智一并带走。如此即便有人走脱了,走漏的消息也快不过郑智麾下双马奔驰。 沿路皆是党项,郑智手段极为凶残,也没有什么合围之法,唯有快马平蹚而过,屠刀横扫而去。带着健马继续飞驰,毫不拖泥带水。 甘州城并不大,城内多是党项贵族,还有吐蕃人,回纥人,极少许汉人。 大军奔来,惊得甘州城门紧闭。 郑智驻马城前,却是眉头大皱,回身问道:“还有多少火药?” “相公,一百多斤。” 郑智心中更忧,不能快速入城,这城便是攻不得,虽然不过两丈多的夯土墙。对于此时的郑智来说,也是不值得拿麾下人命去攻的,更怕城中之人出去求援,只要一求援,消息自然走漏。 郑智闻言,打马就走,口中喊道:“饶过去。” 显然城中也没有兵力能出来与郑智厮杀。 杨可世打马跟上郑智,开口说道:“郑相公,如此饶过去,只怕要走漏消息啊。” 郑智回身答道:“且往前走,走出十来里,放百骑埋伏在大道旁边,拦截所有往西去的党项人,两天之后再启程追赶大军。” 杨可世闻言,点了点头道:“相公此法甚好,便是如此,也不需攻打党项城池了,屠戮部落即可。” 待得郑智过了甘州,甘州城内自然立马派人往西报信。却是两三日之后,甘州城内才接到许多消息,往东一路直到凉州,五六个党项部落皆被屠戮一空,只有少数漏网之人。 凉州已然把这个消息直往灵州放下传去。 直到郑智快要进肃州之时,灵州城里的舒王仁礼带着这个消息直奔前线而去。 舒王仁礼与嵬名仁明刚一碰面,开口急道:“仁明,快快率兵回援,宋人正在往西京去的路上,西京危矣。” 嵬名仁明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开口说道:“宋人哪里还有兵力往西京去?” “仁明,宋人哪里来的兵我不知啊,只是凉州来报,有一队宋人骑兵屠了凉州境内几个部落,一路向西而去。”仁礼着急说道。 嵬名仁明忽然心中一紧,神色也带几分慌张,开口道:“郑智,是那宋狗郑智,是他往西京去了。” 嵬名仁明自然是猜到了,面前只有刘法与折可求,那奔逃而走的郑智却是不见了踪影。